023 落水

  不知道為什麼，小九姑娘竟托親信送來了口信，讓她去陶然居處的戲水湖畔等著她，說是有要事相商。此時的寂涼正癱在床上，對生活正感到百無聊賴，現在這小九姑娘居然破天荒來尋她，真是有意思，回了口信，說她一會兒便到。 

  似乎自從那安兒被救回之後，風家便再沒任何動靜，寂涼也不用隨時戒備著，就像那緊繃的琴弦似的，也不用整日呆在臨風閣，更不用整日看到老爺那張臉，這樣真好。 

  寂涼窸窸窣窣的穿換好乾凈衣裳，看了看桌上那把老爺贈她的劍，那本就該離身的東西，可是還是捨不得，又再瞄了幾眼之後，狠了狠心，又將它佩戴在了腰間，有些，東西終究還是放不下，雖是個死物但畢竟跟了她快六年了，總歸是會有感情的。 

  如約而至，行至不遠處的時候便隱隱約約看見了戲水湖畔有個人在等著自己，不用想便知道是那小九姑娘，從背影似便可以窺見她的美貌「北方有佳人，一顧傾人城，那麼南方的佳人呢」自己若是個男子，喜歡的也不過是如此的女子。寂涼覺著自己似乎想的有些遠，搖了搖頭，小聲低語著：「荒誕，荒誕。」笑了笑，又搖了搖頭，試圖把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腦袋裡驅逐出去。 

  慢慢的走到了小九姑娘的背後，慢慢吞吞的發出聲音：「小九姑娘，可是有要事找我相商。」小九緩緩的轉過身子，緊張兮兮的盯了盯寂涼的臉，又緊張兮兮瞅了瞅後方，繼而又把目光轉向了寂涼的臉上，示意寂涼上前來，寂涼上前走了幾步，便被小九姑娘雙手扯住了衣袖，小九姑娘剛剛還十分緊張的神情一下舒緩下來：「姐姐，何必如此生分，沒有要事相商，難道不可來敘姐妹情么。」 

  寂涼一時間覺著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這小九姑娘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哪裡哪裡，小九姑娘不嫌棄我，願與我交好，簡直求之不得。」寂涼覺得現在的自己特別假，因為同小九姑娘並非有什麼比較深的交情，自己卻要演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一定特別難看，可能自己就是那種不容易與人交心的人，而看到小九姑娘這麼好相與，自己卻這麼虛偽，和她簡直是天壤之別。 

  寂涼突然聽到後方傳來腳步聲，學武之人聽力都甚好，能聽到遠處的聲響，寂涼知曉是安兒來了，便想要和小九姑娘道別，但小九似乎沒有要放開她袖子的意思，一臉歉意的看著寂涼，寂涼微眯著右眼，只見那小九姑娘嘴裡一張一合，但卻未發出一聲，寂涼卻能辨認出她說的什麼，只有三個字：「對不起。」還沒說完，小九姑娘就似被推搡出去似的，不出意外的掉入了戲水湖畔，撲通一聲，水花濺了寂涼一身，寂涼覺著有些好笑，剛剛才姐姐妹妹相稱的小九姑娘居然和她來這一套，雖能理解，但她並不能原諒她。 

  那小九姑娘不停的揮動著自己的雙手，似想捉住什麼，此時小九也很是後悔，因為水直往鼻子和嘴裡灌，情急之下咽進的湖水，一下一下撞擊著耳膜，似要穿透她的七竅，就連一句完整的救命都喊不出來，感覺好難受，有一股力量在向下拉扯著她，寂涼搖了搖頭，咬了咬下嘴唇，便要跳下去救她，但是似乎不用了，已經有一個人先她一步「撲通」一聲跳入水中，想也知道那個人是誰。 

  故安滿臉焦急的游到小九身後，胳膊從其腋下穿過，將已經半昏迷的小九慢慢從水裡拖了上來，故安趴在岸上不斷的喘著粗氣，小小的休息了會，探了探小九的脈搏，還好只是暈了過去，並無大礙，抱著小九緩緩站起了身子，目光轉了轉，最後停留在了寂涼臉上：「這是，怎麼回事。」其實從故安趕來的那個角度，看到的就是小九被推下去，除非是小九演技太好，不然，就是故安無法接受的一個答案，現在，他只想聽她的回答，只要她說不是，那他就相信她。 

  寂涼張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可她卻忍住什麼都沒說出口，是啊，多好的一對，若是因為自己而變得不幸，那是不是自己的罪過，只有一個人不幸福就夠了，閉上了右眼，頓了頓又睜開了，用著生冷的語氣說道：「對啊，是我推的她，因為我嫉妒她天真無邪的笑容了，太刺眼，那種東西就該毀掉。」寂涼並不是仁慈，只是她真的很想看到自己重視的人都能夠幸福下去，在黑暗裡待太久了也渴望光明，就像她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家，一個就算拚死也要維護的故家，裡面有她最為珍視的倆個人，他們幸福就好，她所能做的只有這些,守護著他們的小小的幸福。 

  寂涼突然覺著小九姑娘緊閉的雙眼似乎微微動了動，錯覺吧。 

  故安一句話沒說，抱著小九走了幾步又停下了，微微的閉上了雙眼，雙手有些顫抖，不知為什麼說出的話竟也有些顫抖：「你真。。。。。。。。讓我失望。」最後，留給寂涼的只有一個越來越小，不帶任何感情的背影。 

  呵，是么。 

  寂涼微微的抬了抬頭，呵，今天竟是陰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