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摩托車被搶了
零幾年。我還兼職做編輯。曾參加一個親子節目,讓講三句話。
俗人太多了。幸好遇到個不俗的,他說:「一共講三句是吧?那麼我前兩句已經講完了!謝謝大家」!接著,下去了。所有人都是一愣。感覺此愣頭青非凡!
我感覺此人有趣,就湊過去換了片子。他算是白手起家吧,人生的前幾十年把「成家立業」這四個字倒過來走了一遭。
婚後,他對大老婆不滿意。因為她總是樂此不疲的去教育人。害的朋友都不敢去他家裡,生怕被灌輸一些道理。
這些朋友,讀書的時候,笨的要尿褲襠,趁著那些聰明人在校園發奮,早早輟學,在改革開放中撈了幾把。
用他們的話說:「想當年那些老學究都教不了我,何況一個婦女」!他們把婦女前面的「農村」兩個字給省略掉了,怕傷自尊。
說三句話的人要離婚,可是朋友們紛紛勸他說,糟糠之妻不下堂。又嫉妒的不輕,感慨自己連休妻的念頭都不敢動。
說三句話的人,能發家致富,起源於偷摩托車。當年街上還沒有攝像頭,於是他就偷了沒牌的摩托車,騎回老家賣。就這樣掙到了人生第一筆金。
後來他用這筆款子,倒騰起摩托車配件。
在行內,他是非常有本領的人。譬如停產好多年的摩托車,別人找不到配件時,就向他尋。他潛回老家,從偷的那一院子摩托車裡面拆零件下來。
他年輕時很健談,有次偷車被逮了,蹲看守所時舌戰群雄,被號長把臉揍腫了。審訊的時候,他嘴疼的支支吾吾說不清楚,便放了。
幾個擺殘棋坑人的小子,坦白后趕上嚴打,給判了若干年。他得知后,駭的不輕,怕再來逮他,連夜往老家跑,不敢乘火車,又偷了一輛雅馬哈。
從那時起,他領悟到「言多語失」這四個字的真諦,話便越發少了。哪怕別人罵他,也不還嘴,事情過後,他便往別人車胎下放三角釘。
他發了后。就娶了第一個妻子。這個女人很逗,除了好看之外,長處渺小的像個逗號,俗話說,就是花瓶。
講三句話的人就喜歡她的美。可是這個女人婚後忘了本,不曉得自己最大的優勢就是漂亮。不研究養顏美容之道,居然花錢讀什麼MBA。
她本沒有學問,小時候讀書時就是個混子,把頭髮染的黃黃的,駭的男老師講學時不敢往下面看。不過時代變了,在MBA課堂上,男老師就盯著她一個人看。可見美貌對一個女人有多麼重要。
可惜的是,老天爺賜給了她美貌,卻掠奪她的智商。於是再一次成了混子。
她有個發小,得知后笑稱為「雙混子」學位。她不以為然,只要能唬人就行。講話之前,先來一句:「我在某大學里研讀MBA的時候……」
好比「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一樣,往往震倒一片。
久了,開始惹人厭。因為她總和漂亮的女人談MBA;和普通的女人談時尚;朋友漸少了。
別人懶得和她爭。便越發膨脹,認為自己本事,變著戲法尋老公不是。害人沒得自由。
接著,她又做了一件大事,就是不讓她兒子上學了。因為她發現,兒子學習越好,就越和她吵架,嫌她沒文化。
不僅想起小時候嫌棄父母沒本事掙錢的樣子,禁不住脊梁骨發涼。
覺得現在孩子真欠揍,家裡有錢,就嫌棄父母學歷低;父母有文化,就抱怨家裡窮。
她對兒子說:「上學,是那些窮人唯一一個和你公平競爭的機會,不上了,他們不就沒有機會了」。
怕兒子將來抱怨,又逼著老公去講。兒子上學與否,對於他來說,根本無所謂,畢竟家裡錢太多,可以代替冥幣給祖宗上墳了。
起先他本想著,兒子考上大學,自己可以吹噓。後來他發現,倘若兒子考不上大學,然後娶個大學生媳婦,更值得吹噓!
況且,以金錢來詮釋的話,掙錢不見得非得上大學,只要把自己最擅長的東西發揮極致就可以養活自己了。
譬如他年輕的時候,天天泡遊戲廳,玩飛車,上癮了,才去偷摩托車。
禁不住老婆的煩,只好對兒子說:「我給你算筆賬,就是你能考上大學,將來畢業了。少說也十來年吧。如果不上了,娶個媳婦,一起在家裡做事。可以天天摟著睡。別人上了大學,但是比你少睡了十年媳婦。難道他們算成功么」?
他們離婚,起源一件蚊子大的事情。
說三句話的人讓蚊子咬了,癢的很。於是突發奇想:等蚊子再咬的時候,就猛地使勁繃緊肌肉,讓血壓突然增高,看能不能把蚊子嗆死。
索性把窗子打開,光著膀子坐在客廳等蚊子。奇怪的很,蚊子反到不來了。
差不多耗了一下午,她老婆回來了,開門的功夫,放進來一隻蚊子,正不偏不斜的落到胳膊上,他大喜過望,正打算用力攥拳頭,就聽見「啪」的一聲,老婆一巴掌把蚊子拍死了。
離婚後,這個女人詛咒說三句話的人不得好死。直到一年後,她才想明白,為什麼就因為一隻蚊子,死活要離婚。
她百無聊賴,玩鬥地主。出了一個順子,沒有人打,又出了一個連對,還是沒有人打,又出了個三帶一,依然沒有人打。
這時候,她手裡還剩下一個大王,一張2。她猶豫半天,尋思是先出大王呢,還是先出2呢?後來出了2,她認為這是最穩妥的。
誰知道,別人出了個炸彈,然後再也沒有放單張出來。
方明白,她以前對老公做的種種過分之事,累計起來已經讓他忍無可忍。
所以,那天無論拍死一隻蚊子,或者一隻蒼蠅,結局都是一樣的。
她認識到自己的過錯,去找講三句話的人講和。可惜,講三句話的人正和一個不孕不育的女人打的火熱。
在節目中,別人得知我是編輯,紛紛湊來交換片子。
有的人想讓我給他們公司露露臉,也有的拍曝光他們,大多數都是跟風的,美其名曰,隨大流。
我深不以為然。倒是說三句話的人,頗感到可以一交,將來或大有用處,於是湊過去遞了片子,手法熟練的彷彿在遞根煙。
果不其然,兩個月後,我為了混口飯吃,在廣州跑摩的。從火車站拉了一個男的,因為他個子比較高,使我感覺到,他是外地人。於是想宰他。
在出價的時候,他從口音中聽出我是外地人,就削了我一頓,把摩托車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