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月下共飲
宋清名喜歡什麼？錢五四不知道。就連她喜歡山茶花，也是白容告訴他的。
對，是那個背叛她的人告訴他的。
真是……諷刺。
除了知道她是曾經救自己的那個人，她是清館的幕後老闆。
他什麼都不知道。
來了將軍府這麼久，雖然將軍府的確所謂男寵多，也不曾見她真正寵幸了誰。
她是個謎。
慢騰騰的回到府里，已是天黑，錢五四送她到院子準備離開的時候，宋清名叫住了他。
「小五，留下，陪陪我。」
錢五四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隨之而來的是喜悅。
「今日，陪我喝酒。」
讓下人端來點小菜，門一關。院子里就剩了他們兩個人。
錢五四看她撅著屁股在樹下在掏什麼東西。想去幫她的時候她搬著個罈子就站了起來。
「諾，你看，這是當初建府的時候就埋的酒，便宜你了。」
「坐。」宋清名指了指對面的石凳子，把酒放到石桌上。
「將軍酒量如何？」
「十八碗不會醉。」
錢五四坐下，打開酒壺，酒香撲鼻而來。給她倒了一杯。
一飲而盡。
看著對面穿著藍袍子的人。
「小五，不得不說，你還真挺好看的。」
錢五四沒想到她開口就是說自己，手抖了一下，看著她。
「將軍……」
「我以前也覺得白管家也挺好看的，是不是好看的，都不屬於我？」
直接用手拿了一顆豆子放在嘴裡。
錢五四抿著嘴。
「小五，你看這院子，是我喜歡的，是我自己布置的，有迴廊，有花，有水，」
錢五四不知她開始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她今天神色中滿是頹廢。在堂上的雖然強撐著，卻也掩不住她的疲憊，失望。
「還是我曾經的白管家和我一起設計的呢。」哈哈哈，宋清名想笑一笑，卻發現，笑不出來。
她太久忘記背叛的滋味了。
突然又回味，有些陌生，更多的是熟悉。
「小五，你說人，到底想要些什麼呢？」宋清名一隻手拿著酒杯，一隻手指著月亮，「你看，月亮是最乾淨的。」
她臉有些紅，一杯接著一杯的悶，在邊境打仗她從不喝酒，都是買給戰士們喝，所以她酒量也不行。
十八碗，怕是喝十八碗水。
眼睛有些模糊了，宋清名覺得自己臉，腦袋有些發熱。
拿著手指頭一個手指頭一個手指頭掰。
「有了房子，要有車子，要有錢！有存款，讀什麼狗屁的書，什麼狗屁的海誓山盟，到來頭比不過兩張鈔票。」
錢五四不知道她說的車子是什麼，是馬車？鈔票又是什麼？
他只看到她現在全然不似平日的意氣風發。她很生氣，但更多的，是傷心？
「你，你們都一樣，哈哈哈哈哈哈，都一樣，都是狗屎，都是狗屁。都是白眼狼，忘恩負義！」
「將軍。不喝了，明天該頭痛了。」
宋清名笑眯眯的看著他，眼中卻全然是恨意，「小五，連你也不聽我的話了？」
唉，將軍，你在恨誰呢？
又給她倒了一杯。
「我生該是個自由的人啊。」踉踉蹌蹌的走到水邊，錢五四急忙跟在她後面。「我該是個自由的人，怎麼會為這些事情煩，可悲，怎麼會為這些事情……」
打了個嗝。
「小五，你看，月亮。」
這水清澈，那月亮靜靜地沉在水底，竟像一塊潔白的玉璧般美麗。
「你知道，傳說中李白是怎麼死的嗎？」
李白是誰？錢五四隻當是她認識的朋友。
湊到錢五四耳邊，悄悄地說「撈月亮死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將軍！」聽到她說這話，看到她似乎有些瘋癲樣子，錢五四隻覺得生氣
「請莫說這話。」
「哦？」用一隻手摸著錢五四的臉，「為什麼？」
「我，害怕。」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清名笑得更大聲，甚至笑滾到草地上，笑到眼中有淚。
「放心，我如果撈月亮死了，也不會連累你。」
獃獃躺在草坪上，
「將軍，我不是這個意思。」
「小五，」不想聽他什麼解釋，「你有想要的東西嗎？」
錢五四也跟在她旁邊躺著。
「有。」
「特別想擁有嗎？」
「對，特別。」
雲遮住了月亮。
「你覺得能實現願望嗎？」
「不知道。」
「沒有期望，就不會有失望。小五，我有時候也能理解為什麼有那麼人喜歡權利，喜歡錢。只有那些才是真的。」
錢五四似乎聽到她哽咽了一下，強迫著自己。不要轉過頭看。
她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就算為她擦了眼淚，又還能做什麼？
「我們想要的太多了，太累了，可我要的是那麼簡單，那麼簡單……小五，」她喉嚨里似乎有一團棉花，使勁的咽了下去，接著說，「我們總是要死的。總應該真心相對。」
「可是什麼情感，都太假了，可是偏偏我那麼相信，我偏偏那麼好騙……」宋清名其實很想大哭一場，可是她偏偏覺得不值得，偏偏要忍著。
只是實在說不出話了。看著雲散去，月亮又出來。
明月無私照大地。
過了好久，身旁的人都沒有說話。只有風吹過耳旁，帶來花的芬芳。錢五四以為旁邊的人已經睡著了。
旁邊的人輕輕的又說了一句話，輕到錢五四甚至以為這是幻覺。
「小五。我還是不懂人心。」
錢五四轉過頭，她似乎已經睡著。
「看似要強，其實脆弱的要命。」背後突然有人說話，錢五四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把宋清名護著。
抬頭一看，原來是影絕。
鬆了口氣。
「我離這麼近你都沒發現，小錢子，你還是太弱了。」
沒有爭辯，無法爭辯。看著自己護著的那個人，要是真是刺殺他們的人。以他的能力，拚死也不一定見得能護住她。
「她就這樣，死要面子。」
影絕無所謂的撇撇嘴，「你放心，明天起來，她又好了。」
明天起來，她又會把一切都藏在心裡了。
「小錢子，練武去？守著個娘們幹什麼。」影絕欠打的笑了一下。
錢五四沒有搭理他，而且把宋清名輕輕的抱起來，放回床上，為她蓋好被子，然後叫來紅香。
看了看影絕，正好肚子裡面有一肚子的氣。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