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浮生一夢(16)

  轉眼間，半月過去。

  首夏猶清和，芳草亦未歇。

  夏天來臨，天也開始慢慢炎熱了起來。

  竹搖清影罩幽窗，兩兩時禽噪夕陽。

  謝卻海棠飛盡絮，困人天氣日初長。

  一大早，楚衍還未睡醒，就被楠青從床上硬拉著，去給府里媽媽梳裝打扮，耳邊楠青喋喋不休。

  楚衍慵懶的睜開眼，仔的看著銅鏡里的自己。

  紅唇白牙，眼睛清純，妝容艷麗。

  頭戴鳳冠，臉遮紅方巾，下身著紅裙、紅緞繡花鞋，一身紅色，千嬌百媚。

  楚衍不顧那些還在自己頭上擺弄的媽媽些。

  她轉過身撐著下巴對著楠青詳裝生氣道：「楠青！你覺得小姐我這樣好看嗎，這就是你說的包我滿意？」

  「鵝…」

  「小姐天生麗質，什麼妝容都駕馭，這雖然是艷麗了點，但更是襯你的傾城之姿。」

  淡妝濃抹總相宜。

  楠青真心覺得她家小姐是她覺得最漂亮的女子，沒有之一。

  楚衍扶額無語。

  「艷麗了一點，得虧你說的一點違心感都沒有，罷了，聽你一回，誰叫本小姐沉塘洛雁呢。」

  一眾媽媽也開始附和了起來，陳媽媽道：「小姐可不知道這婚嫁是起喜慶越好，這妝剛好襯你，想當年媽媽婚嫁時，那臉可是被妝容的一個紅啊，臉夾的一點紅就差整張臉都塗紅了，像是一個猴屁股似的，別人還說是越紅越吉利呢。」

  「桃花好，朱顏巧，鳳袍霞帔鴛鴦襖。城外艷陽，窗頭群鳥，妙、妙、妙。東風送，香雲迎銀釵金鈿珍珠屏。斟清酒，添紅燭，風月芳菲，錦繡妍妝，俏、俏、俏。」

  一語落，房間里一片笑語…

  楚衍也忘了煩心事。

  其實如果她今天嫁得人是喜歡她的，那也挺好的。

  平淡歡喜的度過一生也好，但終將…只不過是一場政治聯姻罷了。

  這一場皇室婚姻終究不平淡，她已經做好沒有任何的感情與信任的準備。

  她只是那條路上的棋子，只是棋子…

  只是她忘了，有些情感不是說如何就能如何的。

  等一切東西都弄完，楠青陳媽媽等人為她蓋上紅蓋頭，便扶著到楚府門口。

  接親的隊伍早早在門口等著。

  到了外頭，頭上紅日當天，晴空萬里。

  楚衍頂著火紅的日頭正與爹爹和娘道別。

  楚夫人語重心長。

  「阿衍，爹娘不在你身邊，九皇子府不比家裡，你一定保護好自己，別委屈了自己。」

  楚夫人說著便泣不成聲，楚衍輕手為她試去眼淚。

  「娘，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再說還有楠青那丫頭和陳媽媽她們呢。」

  楚衍又看了一眼己絲絲白髮的父親：「爹，你照顧好身體，別總忙于軍政，多陪陪娘。」

  楚遠將軍看了眼自己的女兒，欣慰道：「我們的阿衍終於長大了，爹和你娘不求你多得盛寵，給楚府帶來什麼，只求你能安康。這皇親國戚不好當，不知多少人盯著你，記住，萬事以自己為重」

  他楚遠雖征戰沙場，卻已知那條路是多麼的腥風血雨。

  他只能期望女兒能夠平安渡過。

  楚衍看著他們於心不忍，她此生能有這樣的家人足矣。

  「對了，怎麼沒看到大哥？我都要走了，他怎麼也不來送送我。」

  楚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嘆了聲氣「你大哥許是不忍將你送走，乾脆躲起來跑哪傷心去了。」

  楚衍深深的望了望爹娘又望了楚府一眼。

  「嗯！替我跟大哥說一聲，我會記得他與我的約定，爹！娘！我會回來看你們的，我走了，保重。」

  說完！揮了揮手，楚衍便將蓋頭蓋起，頭也不回的上了轎子。

  她害怕再看他們會真的不舍離去。

  她不知道。

  楚蕭眼神複雜在不遠處的槐樹下一直看她，眼神落寞。

  她的阿衍終是留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