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受得住
許兒迅速起身,下意識的摟過蕭辰半個肩膀,「拉開我不就可以了,你怎麼往上撲,那可是剛剛燒開的熱茶。」
蕭辰直起腰,弓著上半身。
不知為何,從許兒嘴裡聽到的話不是那麼好聽,但看到她臉上緊張的表情,他頓時覺得再被滾熱的茶水澆一次也是值得的。
他埋著頭,清新的眉眼蹙在一起。
他不是忍不了痛,在縣衙門口的時候,被棍子擊打,差點打斷了骨頭他都沒有退縮,被熱茶燙一燙,頂多是皮外傷,他根本不放在眼裡。更何況,從小到大,他最能忍的就是痛。
可在看到許兒緊張的表情之後。
他身上的痛驟然增加了十倍,或者說是他故意想表現出他的疼痛,甚至疼得身子抖了起來。
許兒慌忙將他拉到一邊坐下。
問蘇凌有沒有冰水。
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用冰水來鎮痛。
蕭辰卻搖頭,「回錦繡堂。」他說很低,又沉,說的話像從唇齒間擠出來的。
許兒見他臉色發白,自不能回絕。
便同蘇凌告別,帶著蕭辰匆匆回錦繡堂。
許兒和蕭辰憐香離開之後,蘇凌在夾板上站了好一會兒,總覺得許兒和蕭辰來去得太快,可細想,蕭辰被茶水燙著,急著回錦繡堂也沒什麼不妥.……
逐搖了搖畫扇,對著城湖發了會兒呆,又驟然想起許兒手中那個簪子,眼底又顯深邃,緩緩坐下,看著城湖一動不動。
直到城湖中另一艘畫舫緩緩靠近。
有女子優柔的聲音從另一艘畫舫上傳來。
「蘇公子,都說蘇公子最不識紅塵,怎麼我瞧公子剛才的眼神,倒落滿了紅塵呢?」並這優柔的聲音,一個紅衣女子款款踏上了蘇凌的畫舫。
隨後,又一個青衣女子踏上了上來。
兩個女子齊齊走到蘇凌身邊,一左一右,很自然的拉著蘇凌坐下。
蘇凌被兩位女子擾了清凈。
但他並不惱火,反意味深長的看向身邊的兩個女子,道:「真真走到哪裡,都逃不掉你們兩個手掌心。」
紅衣女子咯咯笑兩聲,「公子說的這是哪裡話,前段時日公子消失得無隱無蹤,我們還不是日夜守著,等著公子出現。」
蘇凌臉上露出好看的笑。
並不厭煩兩位女子纏上來的手。
只有在過分的時候,他會輕輕那摺扇在她們的手背上碰一碰,然後很自然的讓她們給他斟茶。
女子們早也習慣了。
知道近不了蘇凌的「身」,但每次又都抱著期望,知道會被拒絕還是想試一試。
畫舫上的茶水被換掉,新柔端了酒水上來。
幾倍灼酒下肚之後,蘇凌的臉頰上明顯泛起紅暈。長卷的睫毛下,兩汪迷離得能吸掉人心的雙眸,看了看紅衣女子又看了看青衣女子,眸中突然顯現從未有過的厭煩。
他看了良久,隨後輕道:「都下去罷!」
說完起身不再搭理身後的女子,獨自進到船艙,坐下,招新柔到身邊,道:「許兒的嫂子沛琴,她這些天在找的人,可找到了?」
新柔取了茶來給他喝,並道:「還沒。」
蘇凌道:「那繼續盯著。」
頓頓,又道:「你派人下去,將整個樂陽城所有能買的珍珠通通買下。」
新柔不知蘇凌的意思,但她沒問,只點了頭,然後退下。
*
且說許兒帶著蕭辰回錦繡堂。
堂里的人都被嚇壞了。
伏在許兒身上的蕭辰從外表上看並不像受了任何傷,怎麼一臉猙獰快要斷氣的樣子?
寶衡第一個衝出來,「又叫人打了?」
應巧道:「又咋的了?」
應瑤人小,她上前摸摸蕭辰的腿,道:「小舅怎麼睡在小姑身上?」
三個娃的問題一個比一個離譜。
許兒來不及回他們,先叫蕭大娘前面開門,然後將蕭辰扶了進去,做在軟榻上,又喊憐香取剪子過來。
剪子很快取來。
許兒手腳極快,三兩下將蕭辰的領口剪出個窟窿,裡面的皮膚已經被燙得起了血泡,紅腫一片。
「取冰水來。」許兒道。
憐香趕緊去了。
蕭大娘慌張的問,「怎麼回事,上了一趟畫舫,怎麼傷著回來了?」
從進門就沒說話的蕭辰突然開口道:「若不是我擋得及時,這燙茶就撒在許妹妹臉上了。」
他說的極快,一時忘了自己身上的痛。
好在許兒忙著檢查他的傷口並沒有注意。
蕭大娘聽往臉色乍青,「到底怎麼回事,不是說好看櫻花的么,怎麼還跟燙茶幹上了?」
蕭辰迅速睃了一眼許兒,確保她忙得分不開神,忙對蕭大娘道:「畫舫乃富貴之地,貴人做的事,鮮少有人能看到明白的。」他清清淡淡的一句話,立刻鑽進了蕭大娘的耳朵里。
言下之意,蘇凌是貴人,輕易接觸不得。
一旦接觸,一般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蕭大娘尚未能將腦中的思緒理開,又聽見許兒道:「取紗布過來。」
蕭大娘思維被錯開,之前的想法便定格在了——蘇凌乃貴人,以後應該離他遠一點。然後轉身去取紗布。
蕭辰捕捉到蕭大娘的眼神。
基本可以確定蕭大娘接收了他要表達的意思,又做出疼痛的樣子,上半身還不時配合的抖一抖。
許兒忙著給他理傷口上面的衣服,雖剪了個骷髏,但有些被燙傷的皮膚黏在衣服上面,她需得小心的取下來,並避免再傷到蕭辰。
一番處理之後。
許兒盯著微微喘息的蕭辰道:「你在這裡好好坐著,我去給你取葯。」並將早房間盯著蕭辰看的寶衡應巧等人推了出去。
她匆匆回到自己房間,凝神進空間取葯,在回到蕭辰的房間,走到他身後,對他道:「我現在給你抹葯,一開始會有些疼,應該過一會兒就會好。」
蕭辰悶悶的嗯了一聲。
他的視線落在許兒認真的側臉上,這種前所未有的,隱約又轟烈的悸動佔據了他的整個心靈。
乃至於在許兒抹葯的時候完全感受不到疼痛的所在。
許兒抹葯抹到一半,道:「痛的話,就說,別悶著。」
蕭辰一聽立刻做出疼痛的樣子,同時連帶著哼哼,驚得許兒立刻停手,「可是我弄疼你了?」
蕭辰眉眼間稍愣。
他好像演過了。
忙遙遙頭,道:「我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