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假小子
畢竟杏花村和太古鎮都有應家的藥鋪，需要人去管理，村中的織布坊也離不開應家人的經營。
應家人便商量著，應老爹和寶強還有憐香他們先回去。
應老爹和寶強要照顧藥鋪。
憐香回去給村裡的織布姑娘們傳授新的技術。
蕭辰因為受了傷，長途車馬勞累會加重病情，便帶著寶衡和應巧留在了樂陽城。
這次蕭大娘跟著應老爹一起回杏花村，留沛氏在城裡照顧許兒。
許兒對這樣的安排沒什麼意見，滿口答應。
這日，風和日麗。
錦繡堂的生意回暖之後，客流量比之前多了許多。
許兒從早忙到晚，一直到吃晚飯前，才得空閑，坐在後院的石頭案几上，一面看著城湖風光，一面理她的畫稿。
沛氏踏進院子。
她給許兒弄了被果汁，這果汁還是許兒教她弄的。
沛氏瞧瞧許兒，見她滿臉的認真，張張嘴，想說什麼，眼睛轉了轉，又把話吞回了肚子里，將手裡的果汁放在案几上，準備離開。
身後卻傳來許兒的聲音。
「嫂子有話不妨直說。」許兒道。
並看向沛氏。
沛氏觸碰到許兒的眼神，心頭未顫，這女娃的眼神怎麼這樣老成，又想她剛從牢里出來不久，發生了這樣的事，必然會成長一些。因清了清嗓子，道：「瑤兒來城裡也有段日子了，一直鬧著想出去看看，嫂子便想著，今天晚上得空，帶她出去瞧瞧。」
「那便去吧，城裡人多，晚上也熱鬧，早點回來便是了。」許兒說完繼續弄畫稿，沒注意自己的口氣。
沛氏看看許兒頭頂，點點頭，去廚房弄晚飯。
春末，傍晚的風有些涼。
許兒摟摟身上的衣服，翻了頁畫稿，忽然發現自己剛才跟沛氏說話的口氣有些不對，細一想，沛氏適才跟她說話的口氣也十分謙和，甚至有些祈求的味道。
想到這裡，她把頭扭向廚房。
腦中拾起原主關於沛氏記憶，曾今的沛氏何曾這樣祈求的跟她說過話，從來都是命令或者冷淡。
而今……
卻變了。
許兒正想著，視線中闖進兩個身影。
一個是蕭辰，一個是陸子剛。
蕭辰從他的房間里出來，叫陸子剛撞了正著，好在他閃得及時，只被陸子剛擦了邊。
「做什麼慌慌張張的？」許兒看著一臉汗珠子的陸子剛道。
蕭辰用同樣的目光看陸子剛，人卻走到了許兒身後，在許兒身上批了件衣服。
陸子剛吞吞乾渴的嗓子，道：「剛才去了趟殷家，給了姓殷的混小子一拳！」邊說還邊捏出一個拳頭，朝著空氣揮一拳。
許兒愣了下，「你……打他了？」
陸子剛重重點頭，「是啊，他負了你，該打！」說罷又朝空氣揮一拳。
許兒腦中突然展現出殷墨初帥臉被拍的畫面。
怎麼想怎麼違和。
說實在的，許兒心中從一開始就沒恨過殷墨初，因為她從一開始就沒有真正的喜歡過他，答應和殷家的親事，也不過是抱著一個隨意的心態，若能成便成，不能便罷。
她看看陸子剛道：「打便打了，下次別在去了。怎麼說我能從牢獄中出來，也多虧了殷公子能大義滅親。」
陸子剛撓撓頭。
他很不理解許兒的意思。
但他沒問，抓耳撓腮的走了。
院中剩下蕭辰和許兒。
蕭辰捋了捋袖子，坐下，道：「你成長了。」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許兒掀起眼皮看他。
此時將要落下城湖的斜陽，暖暖地照著她的半張臉，光線從長長的睫毛之間穿過，柔柔的在眼瞼上落下輕微的影子，她每扇動一下睫毛，都明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也該成長了。」她道。
蕭辰的心就顫了一下。
他看著她，不知怎的，他希望她永遠不要成長，因為成長背後必然有艱辛，他不希望她艱辛。
目光落在她面前的畫稿上，道：「進屋吧，外面光線暗了，在這樣看下去傷眼睛。」
許兒揉揉眼，輕輕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進屋。
吃過晚飯。
沛氏像先前說過一樣，帶著應瑤出門。
出門后，沛氏領著應瑤走了大概有兩炷香的時間，放停了停腳，尋了個路人，問道：「你有沒有見過大概這麼高，看上去二十齣頭，眉目長得和我有些像的人？」
路人搖頭。
沛氏有找下一個路人問，「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叫沛傲天的男子？」
路人看看沛氏，「大妹子，你家相公跑丟了？」
沛氏搖頭，沒再搭話，領著應瑤繼續往前。
她望著人影繁忙，萬家燈火的大街，沉沉的嘆了口氣，心想，人海茫茫，她有心幫一幫自家的親哥哥，奈何尋不到人。
之後，接連三四個晚上。
沛氏都帶著應瑤出來逛街，每次出來她都帶些銀子出來，也不買東西，見到乞丐總會上前仔細瞧瞧，見不是沛傲天，眼中歡喜又失落。
喜的是，乞丐不是沛傲天。
失落的是，她還沒尋到沛傲天。
*
歷年科考，放榜總在科考結束五日之後。
掐指算算，今天是蕭辰科考之後的第九日，也就是說，若果蕭辰現在就在杭州城府，就已經知道他是否考中了秀才。
許兒伏在錦繡堂的櫃檯前，看著蕭辰道：「考試結果該出來了，你就不想回杭州府城看一看？」
蕭辰忙著整理錦繡堂裡面的花草，道：「記得當時我留了地址，若真中了，自會有人送信來。」
可巧了。
他話剛落，錦繡堂門口走進來一個身姿芊芊的男子，皮膚光鮮亮麗，胸脯還特高。
顯然是個女扮男裝的。
許兒上前招呼，「這位公子，請問需要買些什麼？」目光卻不由自主的落在男子的胸脯上，心道：能不能再敬業些，這個樣子，想讓人家不留意她的胸脯都難啊！
男子將許兒上下打量一眼，道：「我找蕭辰。」
他，哦，不對，她，找蕭辰。
許兒忍不住又將面前的假小子看了個遍。
是個美人。
家世應該比較高貴。
再看身板，像是個會習武的。
這樣的美人兒找蕭辰？
許兒看著假小子，道：「表哥，有個女子找你！」
假小子一驚，立刻垂頭看看自己，沖著許兒道：「渾說什麼，我明明是個男子。」
許兒清清嗓子道：「表哥，快過來，又個女扮男裝的假小子找你！」
假小子瞪大了眼睛。
她剛想跟許兒好好反駁一下。
蕭辰走了過來。
假小子立刻擺出柔和表情，道：「蕭辰，我是專程來找你的。」撇一眼許兒，上前拽拽蕭辰的手臂，道：「我們借一步說話。」
蕭辰往假小子的眉目間看看。
立刻認出她來。
不就是那個在杭州城府說要陪他洗澡，請他吃飯的那個女子么？她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蕭辰微微退一步道：「姑娘，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
假小子笑笑，眼睛閃亮亮的，道：「你告訴我的呀！」
天，蕭辰什麼時候告訴過她。
「我分明沒有告訴過你。」蕭辰道。
假小子縮縮腦袋，很大氣的又要上前拽蕭辰的胳膊，道：「別一口一個姑娘的，我現在分明是個男的。我過來找你，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你跟我出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