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黑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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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葉沼澤雖然有晝夜之分，但終年不見陽光直射，流動的迷霧和厚厚的雲層始終籠罩著這片大地。唐墨在沼澤里度過的這幾天也同樣沒有見過太陽，直到今天越過分界的河流。
河水的粼粼波光閃耀間，如同一尾尾金色的魚鱗在跳動。唐墨驚訝的抬頭望去，天空中分明照射下一束久違的陽光，分外溫暖。那雲層不知何時出現一條裂隙，墨黑的雲朵暈染上了一層金邊，煞是好看。一個火紅明亮的「天體」露出了一絲邊緣，只有不多的一丁點兒。可就是這不多的一丁點兒，如同黑夜裡海上的燈塔，讓唐墨內心變得開心起來，多日以來無處不在的陰霾一掃而空。
陽光照在魅蘭莎戴著黑色蒙面巾的臉上，她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似乎要蘇醒過來的樣子。唐墨看著懷裡暫時嬌弱無力的女子，面現猶豫之色。
前面一直情況緊急，只顧著趕路和逃命，現如今終於得以短暫休息整理，唐墨不由得重新仔細考慮兩人之間的關係。
這個女子，就是餘輝城的繼承人魅蘭莎，以兩座城市的關係來說，唐墨和她是敵非友。這次她帶人潛入喪鐘城和神殿遺迹，儘管不知其目的，但是一定不懷好意。從伯爵如臨大敵的反應來看，應該也是和命運紡線者的智慧寶石有關……
不管具體如何，做為伯爵的兒子，喪鐘城的繼承人，唐墨都有理由殺了魅蘭莎，並且在這杳無人煙的沼澤深處，可以說是神不知鬼不覺的無人知曉。現在魅蘭莎正處於重傷昏迷，正是好機會。錯過了這次機會，以兩人巨大的實力差距，只怕再也沒有機會。
不過看著懷中無助的女子，唐墨卻又感覺下不了手。現代和平環境下長大的人，或許可以在戰鬥中毫不猶豫殺死敵人，但對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人，特別還可能是一個漂亮的女人下殺手，實在有些不能原諒自己。
即使這是一個「邪惡」的人，不過現在唐墨腦子裡浮現的，只是被她輕柔的撫摸和低吟般的話語，很難對她泛起惡感。
糾結了半晌，唐墨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好歹也是費了好大力氣才把魅蘭莎帶出危險的沼澤，好人做到底，就再把她救醒好了。
唐墨變化回人型，這個地方看似安全，但也不能保證沒有一點危險。他先在四周布下幾個魔法警報，這是法師在休息時候常用的法術結界，半徑二十公尺的警戒範圍，只需要幾個結界就可以完美封鎖法師四周的出入途徑。一旦有突發情況，法師可以提前知曉，獲得充分的應對時間和施法準備。
治療這種外傷，隔著衣服是不行的。先不說隔著衣物看不清楚傷口具體情況，無法判斷準確的施法位置，就算弄好了，之後的包紮也會很礙事。唐墨仔細看了看，準備把魅蘭莎的皮甲先脫下來。但這皮甲好像渾若一體，唐墨在她腰間翻來看去，完全找不到腰帶的痕迹，更不要說脫下來了。
一體式的皮甲……唐墨領悟了。他看了看魅蘭莎胸前，確認沒有暗扣之類東西，又把她翻過身，終於在背部中間找到一條……拉鏈？
居然是拉鏈而不是紐扣之類的東西？「這個世界已經如此先進了嗎？居然還有拉鏈……」好像一些現代女子衣裙一樣，拉鏈口開在後頸處，唐墨輕輕一拉，伴隨拉鏈拉動時候順滑的聲音，皮甲從中間一分為二，露出魅蘭莎穿在裡面的紅色裡衣和一片白皙細膩的皮膚。
不過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那皮膚的顏色……唐墨伸手看看自己手掌的顏色，完全的白色。而魅蘭莎的皮膚，儘管白皙，然而溫潤如玉，是唐墨熟悉的那種黃色皮膚！黃種人的白和白色人種大大不同，在唐墨眼裡最大的不同，就是親切！
庄生曉夢迷蝴蝶，自重新睜眼看世界以來，所見所聞皆是金髮碧眼白皮膚，前世重重好似井中月影，一觸即碎。唐墨有時候覺得那高樓大廈，那人流車海……那前世的種種都是自己的錯覺夢境。但眼前女子黃色的皮膚真真切切，讓他終於確信那記憶不是虛妄，是自己真實的一部分。
唐墨忽然想起自己忽略的問題，他扳過魅蘭莎的身體，懷中女子似有感應睜開眼來。兩人四目相對，唐墨分明看到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眼光波動，柔情似水。
唐墨雙手微微顫抖，他揭下魅蘭莎皮帽面巾，頭上盤起的黑色頭髮迷醉了他的心神。
「好看嗎？」懷中女子異常溫順，語氣更像痴情女子渴望情郎的讚賞。唐墨卻感覺不妥，空氣里有殺氣！腰間傳來鋒銳的感覺，硬硬的劍鋒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裡。
「別動！」就像丈夫在命令不聽話的調皮妻子，堅決、無奈，又寵溺，「把皮甲脫了，這樣不好療傷。」女子不由一愣，這個男人，不如說是大男孩，還沒搞清楚狀況吧？
「再不治療，這條腿就要廢掉了！」嚴肅的聲音傳來，魅蘭莎感覺自己被翻過身來，皮甲被毫不客氣從上身脫下來。「下身抬一下。」一隻手在她兩條大腿根部微微用力上抬，女子不由自主配合抬了抬下身，方便他完全脫下皮甲。
手中短劍被奪下，在右腿傷處切開褲管，男人的手指在傷口處觸碰，檢查著傷勢。被觸動傷口，血水又往外滲出，女子不由痛苦的呻吟出來。
唐墨看看已經完全喪失局面主導權的魅蘭莎，心裡不由暗暗得意，還好自己反應快，應對完美，若是稍有遲疑，讓她脾氣發作起來，說不得自己此刻已經躺在地下了。
「還不算太晚。」唐墨細細檢查了一番，宣布這個傷口不會留下後患。聽到結論，魅蘭莎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盜賊刺客都是要求行動敏捷的職業，如果腿部受到巨創不能完全治癒，那等於宣判職業前途已經完全葬送，簡直生不如死。
看這個小賊一副很有把握的樣子，總應該是沒有問題了把？魅蘭莎對唐墨剛才動手動腳，還拉下自己蒙面巾的行為很不滿意，不過若是能夠治好自己的腿傷，那就另當別論，畢竟作為醫生，治療過程中有些不便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唐墨不是神官，用不了那些神聖系的治療法術。水元素系倒是有治療法術，奈何他是火元素親和體質，水系治療法術是沒什麼指望了，好在還有自然系的治療術可以學習。
出門在外各種情況都要考慮周到，唐墨倒是準備了自然系法術。這個時代一般人認為法師學習不了自然法術，因為差別太大。自然、元素、神聖這些系別的差異，導致跨系學習法術異常艱難，已經不是事倍功半可以形容的了。所以通常都是由神靈做為神術賜下，又或者是天生的類法術能力，沒人認為可以通過學習自行掌握。
唐墨一直到現在都是根據魔法書籍自行學習，古代法術書上有相關的法術記載，他沒有和別的當代法師交流過心得，也不曉得這種區別，只是在學習過程中覺得很困難，因為這類法術結構複雜無比，音節也是晦澀多變。
「趴下，別動。」因為是要治療膝蓋背面的位置，這個地方很不方便，要麼把腿高高抬起，要麼只有趴著。考慮到現在魅蘭莎只著裡衣，高抬腿縮至胸前的動作會有些尷尬，還是趴著眼不見為凈來的乾脆。
盈盈的淺綠光芒在指尖亮起，口中吟唱古代精靈的語言，唐墨神色肅穆、一絲不苟，努力控制那些頑皮的自然能量。魅蘭莎很快覺得涼涼的感覺在傷處瀰漫，斷裂的筋肉自行生長，傳來麻麻痒痒的感覺。
咒語一直在持續，維持著治療的效果，過了很久才停下來。唐墨喘著粗氣，這些討厭的自然能量很不聽話，遠遠不如操控元素來的得心應手，尤其沒有火元素來的方便。只是一個簡單的回春術，唐墨估計著自己起碼花費了三個火球術的魔力，而精神力的消耗就更大了。
好不容易結束施法，唐墨掏出一個小小的藥瓶，裡面裝著自行配置的治療藥膏。藥膏黑乎乎的很不好看，這是按照書上記載的方法製作，至於效果，他還沒有試用過。不過看說明應該還是不錯的，再不濟也比沒有要強得多。
塗上藥膏，又紮上繃帶，腿部的傷口算是處理好了，接下來不用太久，治療法術加藥膏加繃帶的組合，只要半天左右就能痊癒大半。其實這個法術唐墨使用出來就是一個山寨版的神術，雖然效果要差一些，但半吊子的神術也是神術，只不過其中缺少一些神力。
接下來還要處理左肩膀的傷勢，治療這個位置少不得要把肩膀處的衣服拉下來。魅蘭莎背對唐墨坐下，只感覺肩部一涼，衣服被拉下來，溫潤如白玉般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她心裡一慌，又不能反對，只能雙手緊握，十指纏繞，緊緊靠在砰砰亂跳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