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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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結束已經有一段時間，唐墨選了一個隱蔽的地方休息和恢復精神魔力，青銅巨蛇盡職的在一旁守護。
下水道的氣味並不好聞，那種過期食物、腐敗糞便、小動物屍體等等混雜在一起的氣味讓人聞之作嘔，如今又多了鳶尾花傭兵屍體上的血腥味和亡靈的腐臭味，無論怎麼看都是令人絕望的地獄般的環境。所以儘管感覺有些飢餓，但唐墨沒有一丁點的胃口，如今的他還沒有那種坐在糞坑裡吃飯的本事。
一邊手持魔核恢復魔力，一邊靜靜的回憶之前的戰鬥過程。唐墨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亡靈生物不需要光線就能憑藉本能發現生靈的氣息，自己強烈的生命之火在骷髏士兵面前，就像黑夜中的火炬一樣清晰可見。
在緊張的狀態下，自己盡然犯了這麼一個常識性的錯誤！唐墨懊惱的拍拍自己的腦袋，亡靈法師真是一個作弊的職業，除非等階壓制太大，否則生者很難在他們面前潛伏行跡，即使盜賊也很難做到！
這麼說，白髮法師一開始就發現了自己，那個人叫什麼名字來著？昏迷中似乎另一個人叫他「班」？還有那個紅頭髮的「安迪」。這兩個混蛋一開始就發現了自己，還不知道通過什麼手段發現了青銅巨蛇，他們知道抵擋不住它？
班或許是猝不及防中了閃光術，但他將計就計假裝一直沒有恢復視覺，通過骷髏士兵保持巨大的壓力，希望可以把青銅巨蛇的注意力吸引到班的身上。只要巨蛇一離開，躲藏在一邊的安迪，就可以通過催眠術控制唐墨的思維，使得巨蛇放棄攻擊行為，這樣他們就可以順利逃離下水道。
計劃很完美，唐墨氣憤地想到，他不由自責自己的大意，早知道這樣，就應該把儲物戒指里最後一條青銅巨蛇放出來！那麼兩個法師的計謀根本無法得逞，因為最後一個漏洞被補上了。
唐墨覺得自己就像小說遊戲里的反派boss一樣，洋洋得意以為可以碾壓對手，全然不知已經露出了一個大破綻，以至於被正派或玩家利用boss自己的大意成功翻盤！
這個教訓還真夠深刻，如果不是有巨蛇護衛，在兩個法師的夾擊之下，唐墨已經一敗塗地了。這讓他堅定了加快晉級，儘快強大起來的想法，只要有足夠的實力，任何的計謀都將蒼白無力！
想了一想，唐墨覺得接下來的旅途大概不會那麼順利，他把另一條巨蛇從戒指中放出來，在它們的護衛下，繼續向深處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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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很快消失在地平線后，夜幕吞沒了最後一道光明，喪鐘城迎來了又一個夜晚。
喪鐘城南邊緊挨白骨沼澤，作為優曇北方最後一道防線，安薩拉聯軍若想進入優曇腹地，這裡是必經之地。數萬年來，聯軍與優曇在這裡經歷了無數次的大小戰鬥，在這片地域廣大的沼澤中，在這淤泥臭水之下不知道堆積了多少腐屍與白骨。
死亡的氣息在沼澤上方瀰漫，昏黃的濃霧始終籠罩整個沼澤難以散去，並有向四周，特別是向北邊喪鐘城擴散的趨勢。不過多年以來，沼澤帶來的黃色濃霧始終停留在城外，在喪鐘城的南邊城牆上，可以看到一條清晰的界限。
界線這邊一如血色平原其它地方，除了紅色的植物和空氣中略帶的血腥味之外，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界線那邊視線只能觸及十幾公尺遠，更遠的地方被大霧阻擋，時不時傳來亡靈活動的奇怪聲音，它們迷失在大霧和沼澤之中，或許還在繼續著生前未能完成的戰鬥。
這些亡靈生物原本從不越過邊界，萬年以來從來如此。不過最近情形有些奇怪，經常有零星的骷髏、殭屍越過邊境，彷彿有什麼束縛被打破解除了一樣。白天情況還要好一些，到了晚上，總會有溜進來的亡靈在城裡遊盪，偶爾還有食屍鬼和憎惡這種大傢伙。
這也不能責怪守衛不盡責，儘管喪鐘城並不怎麼待見亡靈，但怎麼說也是優曇的一份子，城市裡也會時不時出現亡靈法師和亡靈生物的蹤跡，這都是很正常的現象。反正亡靈在這裡也待不了多久，大家也習慣了這種情況，不過不管怎麼說，大半夜裡憎惡在街上晃蕩也太過分了些，治安官不得不帶人去解決這個麻煩。至於其餘的小東西，就沒人去理會了，儘管如此，這些野生的亡靈還是存在一定危險的。治安官提醒城裡居民自己注意就好，晚上少出門就沒問題了，到了白天這些亡靈自然會離開。
一處偏僻的巷道當中，某個下水道的井蓋被人從地下挪開，不多時一個白髮的腦袋出現在井蓋被移開的位置，他警惕的左右看了看，爬了上來。後面緊跟著上來一個紅髮的人影，這兩個人正是逃離戰場的法師班和安迪。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人影也沒有埋伏，兩人長長吐了一口氣。這次的任務真是一波三折，從安薩拉過來一路被裁判所追殺，好不容易到了喪鐘城，本以為完成了任務，沒想到會遭遇到刺客的襲擊。
在刺客的威逼利誘下，整個團隊進入喪鐘城的下水道，克利福德說新僱主要去尋找一個什麼遺迹？見鬼的遺迹！法師最討厭這些鬼鬼祟祟的盜賊刺客了，如果不是被逼無奈，早就堅決拒絕了。
遺迹這種地方，雖然說危險大，潛在的利益收穫也大，但和這些盜賊一起行動，兩人不覺得自己能夠得到什麼額外收穫。就算髮現什麼特別有價值的東西，難道還能從盜賊手裡分一杯羹？殺人滅口倒是更有可能。
事實證明不是殺人滅口而是做炮灰，新僱主把鳶尾花傭兵們派遣了斷後警戒的任務，這本該是個相對安全的選擇，至少應該比在前方探索未知的遺迹要安全一些，但這個想法顯然太天真了。
克利夫蘭家的貴族私軍一頭撞進了鳶尾花的警戒地帶，承擔後衛任務的鳶尾花傭兵們，盡職盡責的努力完成任務，就像以前無數次做的那樣。
鳶尾花是小型傭兵團，小而精銳，在同等級的傭兵團面前算是很強的了，如果不是人數太少，他們完全可以變得更強大。但狂暴的城主衛隊不同於以往他們曾經面對的任何敵人，無論是數量、實力還是戰鬥慾望，雙方都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
戰鬥開始不久，康斯坦丁的衛隊就擊潰了鳶尾花的正面，之後就是不斷的逃亡和追逐。克利福德早早派人給刺客首領魅蘭莎?龍貓傳去消息，但是杳無音信，只好被迫咬牙堅持。很快有人發現，只要不擋在貴族軍行進方向上，就能夠比較輕易的逃脫而不被追殺。明白了這一點后，傭兵們四散而逃，班和安迪也在其列，至於那些死撐著不肯逃離的傢伙，結局已經註定，雖然很勇敢，但是很愚蠢，聰明的法師是不會做出那種傻瓜一樣的決定的。
一心要逃跑的法師沒人能夠阻攔，法師們總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招數來應付各種情況，腳底抹油這個1級法術就很適合現在！這個法術可以大大提高行進速度，對於身手不怎麼敏捷的法師來說非常實用。跳躍術同樣很不錯，能讓人跳的更高，跳的更遠，遇到一些小障礙直接一躍而過。兩人靈活地運用法術，很快脫離了戰場，直到遇上唐墨。
班和安迪靠在一處牆角，絲毫不顧形象的坐在地上。不知什麼時候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遠處的建築看起來慢慢變得有些模糊。偶爾會有一兩個行人路過小巷，隨著夜色越來越深，這裡也變得越來越寂靜。霧氣越來越大，就連近處的房屋輪廓也湮沒在潮濕的大霧之中。兩人就像是被大霧隔絕了一般，只有背靠的牆壁和彼此的存在，才提醒他們還身處喪鐘城之中。
濃霧深處透出來一點兩點的微弱火光，這是附近居民住所的燈火，他們一定在溫暖的屋內烤著火，無憂無慮的和家人在一起吧？安迪忽然有些羨慕，他離家已經很遠了，而時間，已經記不清楚了。是從什麼時候起，居無定所、四處漂泊的呢？
還記得那個時候，有一天鎮上來了一個身穿長袍，頭頂尖帽的人。鎮上的人說，這是一個法師。那確實是一個法師，因為他就像那些傳說中神秘的人一樣，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安迪親眼看到他猶如戲耍一般，打倒了一班不開眼的大漢。那些人兇悍的緊，個個身強體壯，雖然身上只穿著輕便的皮甲，但手中的刀劍做不了假，安迪自問如果是自己，只要一個照面就會被劈成柴火。
但在那個神秘的法師面前，他只是念了幾句咒語，這些人忽然就全部動彈不得，然後被他抽出一根長棍打得鼻青臉腫。那個時候，安迪忽然發現，原來不用渾身肌肉疙瘩也可以很強大。
安迪自小家中並不富裕，他也不是個喜歡動不動就掄胳膊開乾的性格，相比起來，看書是他難得不多的愛好之一。書上說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和地方，他一直想去世界各地走一走，見識一下。不過金錢是很大的制約，更現實的是，很多時候外面並不安全，即使是安薩拉也避免不了野外強盜出沒。
安迪很幸運，恰好老法師心情不錯，他的天賦也挺不錯，所以他順理成章的成為老法師的弟子。老法師在鎮上居住了幾年，在這期間，安迪學到了不少有關法師的知識，也順利成為一名學徒。
不過人聚就有人散，老法師只是在鎮上暫住，終於有一天要離開了。因為他年紀老了，也不再有晉級的希望，老法師希望能回家鄉，一直到死在那裡。
臨行前老法師把他珍貴的魔法書籍和筆記送給了安迪，他只是個初階法師，資質並不算太好，努力了這麼多年也難以晉陞中階，何況那需要大量的金錢和資源，作為一個流浪法師，這就是自由的代價。
「安迪，」老法師這樣告誡道：「法師的道路太艱難了，不光要有過人的智慧，巨大的財富，難得的機遇，最後還要有一些運氣。」
「你比大多數人要聰明，但在法師裡面並不算特別突出。你那天恰好遇到我，又恰好我願意收個徒弟，這是你的機遇，但你的運氣還不算太好，我只是個初級法師。雖然對普通人來說已經是高高在上、遙不可及，但在法師裡面，我只能算是剛入門的那一些人。」
老法師惋惜的對安迪說著，「我已經老了，不能在法師的道路上走得更遠，我也沒什麼積蓄，我能幫你的只有這些書和筆記。」
安迪接過魔法書和筆記，覺得鼻子有些發酸，他安慰的道：「老師你不要太難過了，這並不是你的錯。沒有您的指引，我永遠也不會成為一名法師，我永遠感激你，尊敬你。現在我還不是正式的法師，但我保證，總有一天，我會成為一名正式法師站在你面前，或許有一天，我能成為一名大法師也不一定！」
老法師笑起來，每當這個愣頭青一樣的徒弟安慰人的時候，總是惹他發笑，「你比我聰明，或許有一天真能成為大法師也說不定，我很期待那一天。」
他想了想，又對安迪說到，「既然有這種理想，那就先想想怎麼賺錢吧，錢不能帶來一切，但可以解決修行道路上的大部分問題。至於那些買不到的，比如法術知識、珍稀藥劑、晉陞法陣……只有那些龐大的法師組織或者歷史悠久的貴族才能提供，不過一旦加入，想要退出可不容易，是不是要用自由去換取，你要仔細考慮好。」
……
老法師終於離開了，獨自一人，毫無牽挂。安迪答應總有一天去看望他，雖然兩人都明白這大概只是一種奢望，但誰也沒有提起，彷彿這一天真的會存在。
後來安迪遇到了班，遇到了克利福德，加入了鳶尾花傭兵團。班那個時候已經能施放2級法術了，他給了安迪不少幫助。十幾年之間，安迪終於也成為一名正式法師，不過直到今天，他還只是2級法師，還不能施放2級法術。
「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晉陞到3級呢，那樣我也可以學2級法術了。」安迪坐在牆角，忽然覺得身上有些冷，「或許一輩子就是這樣了吧？大法師，那可真是個遙不可及的夢想啊！我要不要回家看看，或者該去看看老師了？」
安迪想了又想，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變得更加強烈起來，「或許我已經老了？」他心裡苦笑著，「聽說人老了才容易想家，但我還不到30歲啊。好吧，那就回去吧，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