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尾行
龍貓家的刺客在撤離前額外放了幾把火，不時有居住在這裡的人驚叫著從房屋裡面逃出來，四處燃起的火點和亂糟糟救火的居民讓整個街區變得亂糟糟的，治安軍不得不停下原本就不快的步伐停止追擊。
這是個明智的選擇，四處亂竄的人群已經有些打亂了治安軍的隊列，何況居民裡面也說不定會潛伏著刺客。畢竟是在自家的城市，軍隊很難接受格殺勿論之類的命令，於是治安官只能黑著臉下令收隊，至於現場的災情，那可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那是市政官的責任！
鬧哄哄的場面持續了很久，附近木質結構的房屋被燒掉了很大一片，但火焰終究還是被撲滅了，只留下一片殘垣斷壁。失去房屋的人們只能接受無家可歸的事實，無論是哭泣還是麻木的接受，結果並沒有什麼不同，至少現在他們只能在晚風中瑟瑟發抖。
明火已經熄滅，被火焰肆虐過的地方一塊塊木料還散發著一縷縷煙塵。一隻胖乎乎的老鼠出現在克利福德之前居住的木屋廢墟上，它肥肥的臉上帶著人性化的表情，細小的眼睛里閃爍著狡詐的光芒。很快又出現一隻老鼠，接著第三隻、第四隻……數十近百隻的老鼠鑽進了廢墟。
老鼠們很快有了收穫，一枚又一枚亮晶晶的星辰金被它們從廢墟里翻找了出來。這些老鼠用牙齒咬，用爪子抓，很快把克利福德遺落的三十枚金幣找齊了。月光下，老鼠們的臉上帶著喜悅的笑容，一雙雙綠豆眼笑的看起來要從臉上掉下來似的。它們很快帶著戰利品撤離，順著大街小巷疾跑了一陣，找了個入口竄進了下水道。
這個國家的下水道出人意料的堅固和寬闊，順著入口的通道下去，差不多有20公尺的落差。排泄污水的水道足有十公尺寬，供人行走的通道間斷地位於兩邊，每隔一段距離還有橫跨水道之上的橋樑。
下水道內壁部分是天然的岩石層打穿而成，這種結構很牢固，其餘的部分則用人工的巨大磚塊壘砌。儘管水道很通暢，不會存在堵塞的情況，但各種生活污水為主的廢棄液體摻雜在一起，那種類似隔夜餿飯、發酵的大糞和腐敗的屍體混合的氣味還是讓人聞之作嘔。
得益於這種糟糕的環境，除了偶爾的通道工、清潔工，和四處亂竄的流浪漢、乞丐之類人物，下水道一般都很安靜。鼠群順著對它們而言相當寬闊的大道一路向前，即便是岔路口也沒有絲毫猶豫和停留。
突然鼠群的速度減慢了下來，看來是快要到達目的地。黑暗中有兩個潛伏的人影，一動不動藏在牆壁的縫隙里，有些人工磚石的牆壁因為年代太久，還是不可避免的出現了松落和斷裂。
這些老鼠是一種超小型魔法獸，黑暗視覺和嗅覺靈敏的特性，使得它們能輕易的發現潛伏的目標。因此它們很快察覺了躲藏在黑暗中的刺客，不過老鼠們並沒有在意這兩個人類，它們只是稍微停留了一下，看起來是確認了一下方向，便繼續前進。
鼠群行動時的聲音遠去，這塊區域恢復了平靜，只有水道中污水流動的聲音和偶爾滴落水滴發出的聲音。一個刺客動了一下，從藏身的地方出來，向著老鼠離去的方向走去。走了一段距離，他說到：「你看到那些老鼠的臉了嗎？每次看到它們我都不大舒服。」
沒有人回答，他似乎習以為常，繼續說到：「你不用太緊張，沒有人跟上來。如果有人，那些老鼠早就發現了，有時候我感覺我還不如一群老鼠有用。」
黑暗中終於響起另一個聲音：「不要太大意。」這個聲音說到，「你也不用擔心被它們取代，老鼠並不總是這麼聰明，只不過這幾天恰好快滿月了。」
先前的刺客情緒好了一些，他聲音中帶著一點愉悅：「是啊，還得沒有雲雨的天氣才行，一群老鼠卻總需要月亮光，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這不奇怪。」另一個刺客回答，「就像我們餓了要吃飯一樣，不吃就會餓死。這些老鼠照了月光才會聰明，可惜滿月就只有這麼兩天，其餘時候它們聰明的有限，最笨的時候和普通的老鼠沒什麼兩樣，所以你不必擔心丟掉飯碗。」
第一個刺客沒有回答，雖然選擇了刺客這個聽起來很冷酷的職業，但其實這是個話嘮，只要一有機會他的嘴巴就完全關不上，即使自問自答也能說上好一陣。
這真不是個好習慣，所以他常常因為停不下來的嘴巴遭遇到不公正的待遇。比如最近就被派遣了斷後偵查的任務，對於他這樣的精英刺客來說，算得上是一种放逐了，尤其他其實精通刺殺而不是長時間潛伏。
等不到預想中的回答聲音，第二個刺客心裡很驚訝—這個話嘮居然也有主動閉嘴的時候？他轉身一看，發現剛才還在搭話的同伴已經不見了蹤影，地上沒有任何殘餘的東西，連血跡都沒有，這個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當然不可能是憑空消失！這一定是遭遇到了襲擊，但究竟是什麼人，或者說是什麼東西，能夠無聲無息的抓走一個青銅級刺客。
剩下的刺客保持著潛伏的狀態，並運用技巧迅速的離開原來的位置，之前的對話肯定已經暴露了剛才的位置，他在心裡祈禱不要被馬上發現新位置。
刺客在黑暗中不停移動位置，並不時的轉變方向，以提防可能來自後方的攻擊。僵持了好一會，刺客覺得自己的體力在不斷被消耗，巨大的精神壓力下，他終於忍不住試圖逃脫。
一邊小心翼翼觀察四周動靜，一邊沿著己方隊伍離去的道路移動，他沒有發現頭頂上方的空間，吊下來一個黑乎乎的影子。
下水道的空間不僅有足夠的寬度，高度也很不差，中間至少有十公尺高，兩邊較低也有七八公尺的樣子。從那個高度很難發起有效的襲擊，更大的可能是把自己摔傷，刺客下意識的便忽略了這個方向，黑暗中頂部的視線也很差，沒有黑暗視覺難以發現異狀。
黑影長長的身軀無聲無息吊下，一端還在下水道頂部，另一端已經接近了刺客上方，這是一個身長至少六公尺的大傢伙！
刺客忽然察覺到不對，他猛地抬頭，但已經太遲。黑影帶著白色的電光嚙咬在他肩膀，迸發的電流瞬間麻痹了刺客的全身。黑影順勢落下纏繞住刺客，巨大的重量讓他站立不穩，和黑影一起跌倒在地上。
刺客總算看清了黑暗中潛伏的怪物，這個起碼六公尺長的巨蛇由相互連接的銅環構成，當它睜開眼睛時，一對眼眶裡閃爍著藍白色的光。這條大型構裝生物張大著嘴巴，強有力的下顎上裝備著毒牙，不過毒牙中滴落的並不是毒液，而是星星點點的電火花。
刺客覺得巨蛇完全沒有必要纏繞自己，單單是它的重量就已經讓自己呼吸困難，處於窒息的邊緣了。青銅巨蛇的體重足足有500公斤，令人驚訝的是這種程度的體重絲毫不影響它的靈活。它的速度很快，還擅長掘穴和攀爬，這歸功於魔法造物的特殊能力，普通的巨蛇是不可能這樣在爬行在洞穴頂部的。
當然刺客並不了解這些，他只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刺客單薄的身軀無法抗拒巨蛇的緊勒，被電流麻痹的身體也消滅了他最後一絲逃生的希望，他甚至發不出一點聲音。青銅巨蛇只是稍稍用力，很快鮮血從他口中、鼻中、耳中不停的流出來，身上的骨骼也發出嘎吱嘎吱不堪重負斷裂的聲音，刺客的身體死魚般的掙扎著，很快沒了生息。
青銅巨蛇並不懂得打掃戰場，構裝生物通常並沒有智力而言，它們只是被動接受主人事先的命令。這次它們接到在鳶尾花駐地跟蹤和捕獲可疑人物的命令，雖然那些月光鼠算不上人物，但在青銅巨蛇眼中人和動物沒什麼區別，它們一路跟著搜集金幣的月光鼠進了下水道。
或許這其中蛇類對鼠類天然的興趣也起了一定作用，兩個倒霉的刺客阻擋了它們的道路，結果是一個被捕獲，另一個因為沒有用處被順手殺死。
被殺死的刺客屍體留在了原地，如果是月光鼠，在殺死了敵人之後，可能還會翻翻敵人的身上和口袋，看有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但這個要求對於青銅巨蛇就太難為人了，無論是智力還是體型都無法做到，巨蛇沒有再耽擱，它繼續開始它的跟蹤任務。
同來的另一條青銅巨蛇則返回地面，它要把俘虜送到主人身邊。不過帶著一個大活人行動不怎麼方便，它只能小心翼翼咬住話嘮刺客的後背衣服，還得時刻注意不讓毒牙裡面滲出電流來。青銅的巨蛇遊走飛快，不一時便回到地面上，天色大亮，新的一天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