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脫不了身
七嫂默不作聲地扶著艾黎坐到沙發上，見艾黎仍是一臉凝重，不禁開口道，「少夫人，您和大少爺是青梅竹馬，彼此相親相愛，實在不必在意別人說什麼。」
「嗯。」艾黎心不在焉地回答，摸著肚子，心裡卻是巴望著齊昊然能儘快回國。
一下午的時間，艾黎除了在花園散步，便是窩在書房看書。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心慌得厲害。
忍不住給齊先生撥了一通電話，彼端響了兩聲后竟然掛斷了。
「搞什麼？」艾黎獃獃地望著手機屏幕，忍不住喃喃自語，「竟然還敢掛我電話，等你明天回來，讓你睡客房一星期。」
然而，一直到第二天晚上9點，艾黎也沒有等到齊先生回家。
不僅沒有等到齊先生的人，也沒等到齊先生的電話。
無論艾黎如何撥打齊昊然的電話，彼端始終只有僵硬機械的女聲，「您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
一周的時間過去，齊昊然像是人間蒸發一般，沒有一個電話，沒有一句交代，始終不見人影。
艾黎煩躁地把手機扔到一邊，焦急、擔憂和不安輪番轟炸著她的心。各種莫名的猜測突然就湧上心頭。
她知道自己應該信任他的，她的齊先生曾經非常誠懇地對她說過，夫妻二人理應彼此信任，她一直是相信他的。
可是如今，齊先生失去聯絡如此之久，艾黎從不知道思念一個人的時間會這樣難熬，猜測和擔憂快要把她逼得狂躁不安了。
肚子里一陣隱隱的翻滾，兩個寶貝像是被媽咪的壞情緒傳染到，也開始不安地蠕動。艾黎躺在貴妃椅上，拉了拉身上的薄外套，無限擔憂地嘆氣。
她快委屈到孩子了。
因為一顆心撲在齊先生身上，她已經焦慮到無法安心吃飯睡覺，肚子里的寶寶向媽咪提出了嚴肅的抗議。
七嫂端著飯菜推門進來，看到艾黎在貴妃椅上煩躁地翻著身，連忙將飯菜放到貴妃椅前的小桌上，上前扶著艾黎臃腫的身體。
「少夫人，您這是何苦呢？」七嫂將鵝羽軟枕塞在艾黎腰后，「大少爺一定是有什麼事耽擱了，您別太擔心，您還懷著小少爺和小姐，這樣苦著自己，大少爺回來看見了，豈不是心疼嗎？」
「他從來都沒這樣過。」艾黎低著頭，抱著肚子，「他答應我，兩天內一定會回來的，可是現在……」
眼淚吧嗒吧嗒地砸在地上，艾黎委屈了好幾天的心像突然決了口，所有的擔憂、焦慮、猜測統統傾瀉而出。
「他不接我電話，也不讓我找到他。」艾黎抬頭望著七嫂，一雙美目里噙滿淚水，「七嫂，我找不到他，我該怎麼辦？」
「少夫人，您別傷心，您這懷著身孕，哭壞了眼睛，將來月子里會難受的。」七嫂連忙安慰著艾黎，「您放寬心，好好休息，好好吃飯，我這就去跟齊飛他們商量，看看怎麼聯繫到大少爺，好不好？」
艾黎咬著嘴唇，撫著肚子，「謝謝你，七嫂，謝謝你幫我。」
「少夫人，您別客氣，您是大少爺的妻子，為您做什麼都是應該的。」七嫂鄭重地點著頭，「我一定儘力。」
艾黎已經難以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了。齊昊然離家一周，作為妻子，她無法與自己的丈夫取得聯繫，卻要家裡的管家和保鏢幫忙尋找丈夫……
從一開始的懷疑、猜測，到現在只剩下無盡的擔憂和焦慮。
艾黎顧不上自己心裡酸酸澀澀的情緒，只能默默祈禱，只要自己老公能平安歸來，她什麼都不會計較。
5年前，似曾相識的情景，似曾相識的畫面「噌」地一下浮現在腦海里。
艾黎像全身觸電一般僵硬在原地。
也是那樣忐忑不安的等待，也是那樣焦慮地懷著身孕，等來的卻是李默身亡的消息。
艾黎只覺得自己快被自己的臆測逼得發瘋了。
全家人都睡下以後，七嫂找到了齊飛。她很清楚，齊飛是齊昊然的心腹，必定會有辦法聯繫到齊昊然。
「大少爺的確是有些事情耽擱了，不方便跟少夫人聯繫。」齊飛眼神閃爍，表情嚴肅地說，「大少爺也很擔心少夫人，拜託您一定照顧好少夫人，大少爺處理完事情，很快回來。」
「大少爺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七嫂似乎也意識到事情非同尋常，「少夫人懷著身孕，眼看就要生產了，如果不弄清楚怎麼回事，很可能會熬不住。」
「大少爺他……」齊飛略一沉思，皺起了眉頭，「大少爺被老爺夫人算計了，現在怕是脫不了身。」
七嫂沉重地點了點頭。她很清楚齊振邦和藍巧音一起出手，對齊昊然來說意味著什麼，想必絕不會是一次小麻煩，只希望齊昊然和艾黎夫婦能相互信任，度過危機。
第二天一早，艾黎便再也睡不著。望著天邊漸漸升起的雲霞，她心如刀割。
不知道自己丈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甚至不知道他身在何處，是否安全，這個想法快把艾黎逼瘋。
卧室里的電話急切地響個不停，過了一會兒鈴聲停止了。艾黎知道是家裡有人接了電話。
但她無心理會。
電話再次響了起來，又過了一會兒，電話鈴聲再次停止。
再響，再停止。
……周而復始。
艾黎被吵得心煩意亂，當電話鈴再次響起的時候，艾黎搶先一步，接了起來。
「喂？」
「喲，你這女人還真沉得住氣，過去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是齊昊顏打開的電話，聲音里還透著那麼絲絲的得意。
但艾黎實在不想跟她多說一句話，甚至連應付都嫌多餘。
「沒什麼事請你以後也別再打來了。」艾黎說著就要掛電話。
「我說，你別掛呀。」齊昊顏洋洋得意地在電話那頭扯著喉嚨嚷，「我哥都一個星期沒回家了，你也找不到他對不對？呵，你就不想知道他去哪兒了，在做什麼？」
「你知道你哥哥在哪兒？」艾黎差點不顧自己笨重的身體從床上翻滾起來，「你快告訴我，他到底怎麼了？」
「嘖嘖嘖，你們不是夫妻情深嗎？怎麼？我哥都不願告訴你他去哪兒了？」齊昊顏鄙夷地說著，「電話都不願給你打一個，看來你在我哥心目中也不過如此嘛。要不是因為你有了孩子，我看你現在早就不知道被我哥丟到哪個窯子里去了。」
「齊昊顏，你！」艾黎本不想聽齊昊顏譏諷的酸話，可聽齊昊顏的口氣卻並不像無端空穴來風，只能壓著滿腔怒火，「我再你一次，你哥哥到底在哪兒？」
「你問，我就一定要說嗎？」齊昊顏冷哼著，「我看你離滾出齊家的日子也不遠了。」
說完，齊昊顏掛斷了電話。
艾黎卻再也坐不住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似乎周圍的人都能聯繫上自己老公，現在連齊昊顏都知道自己老公在什麼地方，為什麼她卻什麼都不知道？
七嫂接起電話的時候，聽到艾黎已經接起了電話，急忙放下聽筒，匆匆跑到艾黎的門邊。
她知道，這個時候的艾黎，受不住半點刺激。
「少夫人，我可以進去嗎？」七嫂敲了敲門，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聽到任何迴音，七嫂吐了一口氣，握緊門把手，推門而入。
艾黎像一隻受傷的小獸，蜷縮在床上。碩大的肚子和纖細的身體像是突兀的對比，直刺人的眼睛。
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抽泣，不斷顫抖的雙肩像秋風裡掛著落葉的枯樹一般，蕭瑟，沒有一絲生氣。
「少夫人，您千萬保重自己的身體。」七嫂嘆著氣，彎腰站在艾黎床頭。
她深知齊昊然對艾黎的感情，可此時此刻，她卻實在不知道如何來規勸這位年輕的齊家女主人。
許久，艾黎的哭聲停止了。她從凌亂的被子中抬起頭，紅腫的雙眼像是剛摘下的核桃，「七嫂，昊然……昊然是不是真的……真的不要我了？」
艾黎的難過，七嫂看在眼裡，卻無可奈何，畢竟，她只是一個下人，即使衷心盼望齊昊然夫婦能平安無事，也不知從何幫起，只能更盡心照顧好艾黎的身體。
「少夫人，您聽我一句勸吧，無論發生什麼事，始終要顧及您肚子里的小少爺和小姐啊。」七嫂恭敬地站在艾黎身邊，滿臉擔憂地勸道，「您整日這樣熬著，肚子里的孩子會受不了的。您忍心看他們還未出世就受這樣的苦嗎？」
艾黎愣了愣，眼淚噙在眼眶裡打轉。七嫂說得對，她還有兩個即將出世的孩子，怎麼能整日頹廢下去？
5年前那一幕再次出現在艾黎眼前。
她聽聞李默身亡的噩耗后眼睛一黑，暈倒在地。暈倒前腹中翻江倒海似的疼痛。
當她再醒來時，已經被好心的同事送到醫院，她與李默的孩子，最終也沒能保住。
艾黎將雙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腹部，擔憂與焦慮最終化為對兩個孩子無聲的愛，「寶寶，爹地一定會回來的，爹地不會不要我們，媽咪保證，媽咪會把你們健健康康地生下來。」
七嫂鬆了一口氣，連忙吩咐傭人將早餐端到房間，「少夫人，您吃點東西吧，兩個孩子眼看就要出生了，就當一切為了孩子，好不好？」
七嫂的關切讓艾黎非常感動。這一個多星期以來，自己情緒低落，如果不是七嫂在身邊細心照顧，耐心開導，艾黎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謝謝你，七嫂，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照顧孩子的。」艾黎擦著臉上的淚水，勉強露出一個微笑，「還麻煩你跟齊飛想想辦法，看看能否聯繫上昊然。」
七嫂眼神複雜地點著頭。
她不敢告訴艾黎實情，她擔心艾黎如今的精神狀況已經承受不了太多。如果艾黎受到刺激，齊昊然回來看到艾黎這個樣子……
七嫂不敢往下想，只能不斷祈禱，齊昊然能儘快處理好一切，早日回到艾黎身邊，結束這個家裡壓抑又憂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