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５章 我回來了

  「是我，黎黎，真的是我。」齊昊然拉著艾黎的手，摩挲在自己有些粗糙的臉上，「我回來了。」


  「那場大火，燒光了我們的家，沈阿姨……沈阿姨再也沒能回來。」艾黎捂著自己因為激動和難以置信而泣不成聲的嘴，「後來，我和姨媽回去找過你，可是，再也沒能找到你的蹤影。我們以為你……以為你和沈阿姨一起葬身火海了。」


  「媽媽為了救我，把浸了水的濕毛巾給了我，又把我推出陽台，反鎖了陽台的門。」齊昊然深邃的目光開始變得暗淡和憂傷，「可她自己……後來，消防員來了，把暈倒的我救了出來，再後來，我被送往了孤兒院。1年以後，我的親生父親齊振邦回國將我帶回了新加坡。我又有了一個新的名字，齊昊然。黎黎，你知道嗎？我是為了你才回來的。」


  「不……」艾黎瞬間掙脫齊昊然的懷抱，拚命地搖著頭，「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齊昊然用力地將艾黎擁進懷抱，緊緊地捧著她的臉，像要將15年來對這張臉的思念一起刻進腦海中一般，狠狠地吻住了艾黎因為激動而微張的紅唇。


  艾黎嬌小的身軀在齊昊然懷裡似乎是要融化一般，深刻到幾乎被揉進他的身體里。齊昊然霸道地啟開艾黎的貝齒，用力地吸吮她馨香滿鼻的舌頭，兩隻大手緊緊地擁著艾黎的身體，似乎害怕他一鬆手，這個女人便從他懷裡消失一般。良久，直到艾黎的雙唇被他親吻得紅腫，才極不情願地放開她。


  「我知道過去在你身上發生過什麼，我都知道。」齊昊然執起艾黎的手放在唇邊，輕啄了一下她的掌心，「但是，黎黎，相信我，從今以後，我會用盡全力愛護你，我會讓你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齊昊然的女人。」


  「不……不可能了……鶴白，」頓了一下，艾黎輕聲喚道，「昊然……15年了，我早就不是以前那個鄰居家的小妹妹。你知道嗎，我的未婚夫……為我而死，我和他的孩子沒能保住，姨媽也不在了……我身邊的人，最終都離我而去，這是我的命啊。」


  「你知道，我從來不相信命的。」齊昊然抵著艾黎的額頭，在她小巧的鼻尖上印上深深一吻，「當年，我自暴自棄，頑劣得不可一世，但你從來沒有放棄過我，你告訴我，命運是要自己爭取的，不能怨天尤人。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記著你當年的話，從未放棄過自己。我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這一天，我要親手給你幸福。」


  艾黎說不出話來。這一瞬間，曾經的記憶翻江倒海地肆虐著她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那些痛苦不堪的過去像被重新割開的傷口，讓她喘不過氣。沈鶴白、大火、姨媽，李默、未出世的孩子……在她腦海里像放電影似的走了一遍。她閉上眼睛，任由奪眶而出的眼淚張狂地橫流。是的，李默，那個為了讓她過上好日子而死的男人，她一生都虧欠的男人。


  艾黎睜開眼，狠狠地推開齊昊然，然後奪門而去。


  齊昊然雙臂抱在胸前，深邃的目光注視著遠方，一張男性化稜角分明的俊臉綳得緊緊的，靜靜地在窗邊抽煙。


  艾黎會拒絕，會反抗，這些都是他預料之中的反應。這些年，那個女人過得並不好，他都知道。可是…可是倔強的艾黎似乎從未改變，她的堅強、她的凜冽、她的堅持似乎是註定的。她用最激烈的方式，拒絕了他的一往情深，也打亂了他為她計劃好的所有安排。齊昊然深吸一口氣，揉了揉太陽穴。這個倔強的小女人，真是讓他傷腦筋。如果過了30歲的女人還能被稱為小女人的話。想到這裡，齊昊然不僅啞然笑了笑。


  桌上的對講機傳來嘀嘀的蜂鳴聲。齊昊然看了一眼，知道一定是有「貴客」臨門，否則，底層的門衛根本不可能通過層層監控，將信息再傳到他的私人助理，最後轉內線給他的。


  「我在會客廳等。」簡短地拋下這句話，齊昊然雙手插進褲袋，悠然地向會客廳走去。


  「齊先生。」來人是政府直投公司的董事長、艾黎的大老闆陳逸凡。


  齊昊然似乎早已料到陳逸凡的到來，揮了揮手，簡短地說了一個字「坐」。一旁的秘書已經非常默契地端上來兩杯南非紅茶。


  「齊先生，你可能有所不知，我們是政府直投公司，與其他企業有本質的不同，我們掌握的的權力非常大……說得更直接一點，我們為政府服務，負責吸引外資。在國內，政府對外來投資是非常重視的……」陳逸凡很放鬆地坐在會客廳寬大舒適的真皮沙發內，碩大的身軀彰顯著一副官員的作派。


  齊昊然眯了眯深邃的眼睛，一絲不悅閃現在眼底，但只是一閃而過。他將頭轉向陳逸凡，盯了他幾秒鐘。


  「我要這塊地。」齊昊然的話依然簡短有力，「不過……我有個條件。」


  陳逸凡暗自鬆了一口氣。齊昊然說「要這塊地」，很明顯，他已經決定要拍下這塊地。而政府將這塊地定位為商業用地，也就是說，齊昊然必須將拍下的這塊地修建為大型商場、寫字樓或者別的什麼商業用途的建築。但無論是何種建築，這塊偏遠的地塊的使用權能順利出手，他這個政府直投公司的董事長也算向上面的官員交差。「又是幾十億的土地出讓金。」陳逸凡在心裡偷笑。


  「貴公司有位叫艾黎的小姐吧。」齊昊然低下頭，很隨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襯衫，又往袖扣上吹了一口氣。


  「齊先生的意思是？」陳逸凡一臉的茫然。


  「哦，也沒什麼。」齊昊然依然撥弄著自己的襯衫，「我有位朋友是大豐銀行的少東，我這位朋友啊，聽自己一位客戶說，當初得到了艾黎小姐的大力推薦，所以才跟你們合作，拍了水庫那塊地。要知道，這塊地……很難出手。這樣吧，如果陳總同意幫這個忙，那咱們的生意就…成交！」


  齊昊然忽然抬起頭，目光炯炯地看向陳逸凡。


  「齊先生，我還是不明白。艾黎小姐確實是我公司的員工，不過……需要她為齊先生做些什麼呢？」


  「陳總還不明白？我的意思是…」齊昊然撣了撣領帶，忽然揚起頭，斬釘截鐵地說，「我希望您能說服艾黎小姐去我朋友的大豐銀行，擔任電子商務部總經理。當然，我希望艾黎小姐是…心甘情願去的，她不在這樁交易之內。」


  此時的陳逸凡恍然大悟。齊昊然齊公子八成是看上了他麾下這名叫艾黎的女人。只是，他很奇怪，他麾下的員工連他自己都認不全，齊昊然又是什麼時候跟這個叫艾黎的員工對上眼的？而且，齊昊然看上的女人大可以自己砸錢去征服對方，又何必大費周章，要把對方弄到什麼銀行里去？

  但不管怎樣，陳逸凡並沒有太多思考和分析的時間，因為，齊昊然犀利的目光始終死死地縈繞在他頭頂之上。這男人真是給人一股說不出的壓迫感。


  「好吧，我去試試，說服一下艾小姐……」陳逸凡猶疑了一下，接著又說，「不過，齊先生，說實話，我並不能保證什麼，這個還得看艾小姐自己的意思。」


  「我並不希望艾小姐知道我們今天的談話內容，當然，如果艾小姐的事辦不成，那我們的交易恐怕也……」齊昊然抿了抿唇角，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不過，我知道，陳總自然是有辦法的。」


  陳逸凡的辦法似乎有些簡單粗暴。一天之內，他沒有給出任何理由，便解除了艾黎營銷企劃部副經理的職務。艾黎，莫名其妙地失業了。失去工作就等於失去了經濟來源，艾黎不免也為將來的生活發愁。而此時，行政總監羅珊珊卻出面了。她私下告訴艾黎，她有這樣這樣的一個關係，可以介紹艾黎去大豐銀行面試，又如此這番地形容了一番大豐銀行豐厚的福利待遇。對於一個莫名失業又心煩意亂的女人來說，並沒有太費多少心思去仔細琢磨，便感激涕零地欣然接受了羅珊珊的「好意」。


  「謝謝，羅總。等我找到合適的工作，一定會專程感謝你的。」艾黎抱著自己收拾完畢的大大小小的物品，站在樓道的電梯口對羅珊珊說，眼底是滿滿的感激，「真的謝謝。」


  似乎並沒有費大的周折，艾黎便順利地走上了齊昊然精心為她安排的「貴婦之路」。雖然年過30，但是心思單純的艾黎似乎根本意料不到，將來等待著她的會是怎樣的命運。


  齊昊然搖動了兩下手中的玻璃杯，暗紅色的液體在杯壁上緩緩地流淌，在燈光的照射下，泛著晶瑩的光。一仰頭，杯中的液體瞬間順著喉嚨流進了胸腔。齊昊然滿意地聽著窩在他身後碩大的真皮沙發里的丁凱戲謔的調侃聲，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我說，齊大少爺，你該不會是來真的吧？」丁凱有些誇張地皺了皺眉頭。


  「我什麼時候『來』過假的？」齊昊然轉過頭對著丁凱，唇角微微上揚著，卻不易被人察覺。


  「你千萬別告訴我，你想跟這女人糾纏一輩子。」


  「為什麼不行？」齊昊然眯縫著眼，一隻手揣進褲袋裡，「我只要她。」


  「要命！」丁凱用力地甩了甩腦袋，鬆了松領帶，用略帶「含恨」的眼光斜了齊昊然一眼，「乾媽和顏顏要是知道了，不把我殺了才怪。顏顏現在可是天天在我這兒『上班』啊。」


  「那是你的事。」齊昊然抓起掛在椅背上的外套，大步邁向辦公室的大門，「替我好好照顧她。記住，她要是少了一根頭髮，我饒不了你。」


  「喂喂喂……顏顏要是知道了，我怎麼回答啊？」丁凱有些懊惱地在齊昊然身後揮了一下拳頭。


  齊昊然並未因為丁凱的狂吼而停下腳步，而是瀟洒地走出辦公室大門，微微上揚的唇角似乎泄露了他現在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