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個個問題
這件旅館的屋子很老舊了，石頭砌出來的屋子，木質地板走上去就會有嘎吱嘎吱的響聲，因為一樓是酒館，白天里沒什麼人，所以清閑的老闆早就聽見了樓上的各種聲響，他揮了揮手，示意給自己幹活的夥計去樓上看看：「小心點，那些客人有點——」他比了個不好惹的手勢。夥計戰戰兢兢地走了上去，敲了敲其中一間的門。
門很快就打開了，意外的是，屋子裡的人實在有點多，光門口就擠了不少，「諸位客人，這是有什麼事嗎？」話音剛落，夥計面前的人牆就散開了，他直接看見了屋子中間，那幾個怪人。那可真是奇迹，繼上一次看見綠色的矮人之後，他今天又看見了張翅膀的人，額，還有.……年輕人不知道自己這樣直接看著對方是不是會讓客人生氣。「這真是個神奇的世界。」他驚嘆地想。
「哦，什麼樣的？這個嘛，咳咳，你看，就和他差不多吧。」夥計聽見這樣一句話，然後，他往前一看，一個穿著斗篷的小個子轉過身，那是個臉上全是銀光的，連頭髮都是這樣的，女人，「可能是生了什麼怪病。」他想，然後那個女人身後，曼多斯的唯一男爵，肖恩閣下正衣冠不整的站在那，一隻手指著自己。沒錯，是自己。夥計沒來由地腳一軟，倒在了走廊的地板上，門也在他面前關上了。
「開玩笑的，我很喜歡開玩笑，好吧，說實話，我不知道。」肖恩確實沒聽說過面前的這個小個子，自然也就不知道。
原本以夫被他的那句話弄得有點茫然，她在那一瞬間當真就以為自己以後的丈夫是那樣的廢物了，畢竟就在剛才，這個她完全看不上眼的小血族解答了菲爾的問題，先不管那句話是真是假，他說話時的神態已經讓她有點相信了，然後，她才清醒過來，這，只是一句玩笑。她的心第一次被一個男性弄得懸起又放下，這個真不是好回憶。
在菲爾沉思是否該弄死他的眼神里，肖恩揮了揮手：「下一個問題吧。」
以夫的身後走出來了一個人，他解下斗篷，露出他長滿紅色鱗片的臉，還有額頭的犄角，「卡波，他們都叫我術士。」男性半龍人介紹了自己，「我想詢問一下，怎麼樣才能突破血脈的限制，就如同我這樣的半龍人，如果想要純化自己的血脈，變身成為巨龍，要——」
肖恩伸出一隻手，示意對方暫停，他仔細地凝視了一下卡波的臉，那張帶著明顯紅龍特徵的蜥蜴臉，「是我的通用語不標準嗎，我可以說得慢一點。」卡波的強調確實有些奇怪，他緩慢地又重複了一遍自己剛才的話，但肖恩又一次示意他停下。
「你可能誤會了什麼，我是先知，不是智者，這可能是同一個詞，但在我這是兩個意思，我只能看見未來，不懂你那些傳奇階位的事。」肖恩揮了揮手，「下一個問題。」
「那你還在那說『一個問題』，臭蟲！」卡波呸地往肖恩面前的地板上吐了一口吐沫，拉上斗篷又回到以夫的身後去了。額，不給面子啊。
「閣下，你知道蛛后羅絲大人何時降下下一次神眷嗎？」這次是一個卓爾精靈，皮膚果然是黑的，肖恩還沒見過這些只生活在地底世界的生物呢，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一百年內不會有。」他隨意地回答道，然後對方失望地走到一邊了。
這時候，輪到誰了，肖恩看了看，屋子中央的椅子上，胸口的岩石正在重新變回肉體的半巨人正以一種有趣的目光看著他，「到我了，先知——」
「我曾行走過很多個位面，對未來的預知者，我其實見過那麼幾位。」卡亞·卓的話音落下，胸口的傷勢已經消失乾淨了，他撫了撫那處衣服的破口，然後脫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自己健碩的岩石一樣的身軀上。
「你知道嗎，每知道一個新的位面，我就會進入其中，去裡面尋找——」
「尋找什麼？」肖恩問道。
「生靈，擁有智慧的生靈。」半巨人的臉上帶著微笑，慢慢說著自己的話，「我這幾千年來進入過大概有十個已知的位面：深淵，地獄，還有一些隱秘的半位面或者是一些其他的里世界，你知道嗎，你們血族的十三聖器之一，凶匙，在我手上。」
「不可能，聖器只有血族可以持有。」肖恩驚訝了。
「呵呵，看來你對你們種族的事，知道的還是不夠多啊。」卡亞·卓從自己腰間解下來一個袋子，紫色的秘文閃動，他從裡面掏出來一件外衣，披在了自己的上身，「不好意思，款式都是我這樣的，沒有適合你的了。」他抱歉地笑了笑，然後解開袋子上的細繩，直接把那個布袋丟在了桌子上，「你自己看吧。」
肖恩伸出手，拿過口袋，然後從裡面掏出來了一把生鏽的鑰匙，這個平凡無奇的銅鑰匙，就是血族的聖器？「連同位面與位面之間的大門，被凶匙一一打開。」他喃喃地念著血族內部的記載。
「這件事稍後再說，先說回我的事。」半巨人展示了這樣一件驚人的東西，然而他卻繼續坐在那個椅子上，三米多高的身材，那張普通的椅子怎麼看都快要垮掉了。
「我去那些地方，也搜尋到了一些智慧生靈的痕迹，然後我開始觀察那些生靈，我很用心地注意了它們的生活狀態，但我更好奇它們的社會組成。你知道嗎，地獄里新生的低階亡靈會自發地聚集到一起，即使它們是沒有感覺和情緒的，但依然會那麼做，而深淵的第三層里，那是個大半都被熔岩覆蓋的位面，環境惡劣到了極點，但我在裡面看見了一種弱小的惡魔，它們的構造很可悲——沒有大腦，但這也不是絕對的，每當超過一千個那樣的小惡魔聚在一起，它們中就必然夾雜著一個擁有大腦的，而超過一萬個那樣的，就會組成一個簡單的部落，我在這些地方停留了一段時間。」半巨人不再微笑，他前傾著身子，椅子嘎吱直響，：「你猜我看見了什麼？」
屋子裡都安靜地聽著這個很深沉的故事，肖恩也愣了：「你想問的就是這個？」
「哈哈，當然不是，我想說的是，我看見了世界的秘密。」卡亞·卓伸出一隻手指，「那些低階的亡靈一旦聚集在一起后，他們中的一些就會特別快速的進階，開始擁有主觀的意識，而那些擁有大腦的小惡魔，他們的大腦全是後天生長出來的，你知道這兩種最為原始的進化代表著什麼嗎？」
「代表著這個世界就該是這樣的，生靈們群集，然後其中的一些站在其他的成員之上進化到更高的層次，這就是這個世界最原始的形態了。」半巨人抬起頭，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可是，這個世界最終的形態該是什麼樣子的？」
「這就是我要問的問題了。」
肖恩收起了嬉笑的表情，開始嚴肅了起來，他隱約明白了面前的這個大個子，擁有了這樣的智慧與思考之後，這麼些世紀以來，帶領著他的同伴們以【守望者】的名義究竟一直在做些什麼，或者說追求什麼。這些都讓他這個只擁有一般見聞和生命的血族感到一種厚重的仰望感。
半巨人繼續說道：「我曾近遇見過一些和我有類似思考的旅者，他們也同樣在這個世界行走，種族身份各不相同，但他們每一個都在各自的領域裡站在很高的位置之上，也就是說，一旦社會進步到某種地步，站在高層的人就必須要比旁人多往前跨一步，多想一些。」
「有一個同伴這樣說，他說，總需要個擁有正確遠見的人站出來來帶領其他人繼續行走，我很贊同這個觀點，所以我創建了【守望者】。」這倒是屋子裡的其他人都不了解的緣由了。
「但我其實不知道未來該是什麼樣子的，三百年前我認為自己知道，可現在我倒是明白了，我只知道現在的世界錯了，但我不知道正確的該是什麼樣的。」
「你知道嗎，你所能看見的未來，是好的還是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