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勺與符號
「額……」老巫師後退著飄開了一點，青色的眼睛盯著肖恩的臉，這張貪婪的臉。
傳奇階位是一個奇特的存在，這是整個大陸所有種族都共知的，而它的奇特之處就在於——法則，肖恩從來不知道法則是什麼東西，帕格斯姆明明沒用身體，失去了巫師的魔力之源，但依舊能夠調動魔力阻攔他離開，事實上老巫師現在就開始後悔之前沒讓這小子離開了。
氣氛開始僵硬，肖恩眼睛一眨不眨地等著帕格斯姆回答他，在肖恩看來，這些早已晉陞傳奇的傢伙眼裡，傳奇應該不是什麼神奇的事物才對。
確實一點都不神奇，可，肖恩你該想想，如果這件事情真這麼簡單，那這個大陸早該傳奇泛濫了才對，可事實上，直到第三次聖戰加爾哈德之前，整個世界的傳奇加在一塊，那數目，嘖嘖，而現有的各個種族的傳奇有多少個？最接近的數字那就是看加爾哈德法典上的簽名了。多少個簽名，多少個傳奇。加爾哈德法典貌似並不太厚。
「噗……haha……」突然打破寂靜的是一陣誇張的笑聲，那笑聲彷彿憋住嗓子的灰鴨子在把頭插到水裡然後呼嚕嚕地吹水，肖恩往笑聲的方向看，額，是精靈，此刻精靈正將彎著腰將嘴巴湊到一杯裝滿酒的高腳杯里，不，事實上是將那個杯子往嘴巴里塞，原本精靈小姐應該是想憋出笑聲的，但最後沒能成功而已。
看著那對簌簌的尖耳朵，肖恩知道剛才自己小聲說的話一定被她聽到了，尖耳朵的傢伙！聽到就算了還被嘲笑了。
帕格斯姆其實也想笑來著，肖恩的這個問題實在是太滑稽了，傳奇是什麼樣子的？「噗！」剛想到老巫師就憋不住了，實在是好笑。「這就是傳奇。」老巫師抬起一隻手。
肖恩仔細地看著那隻手，什麼也沒有，空蕩蕩的，恩？肖恩仔細地看著那隻手，還是什麼都沒有。
肖恩什麼也無法看見，但在這間客廳，這張餐桌周圍的其他人，莫多那些人眼中，一個宏大的世界正在那個手掌之上展開，女精靈也停止了笑聲，一口喝掉了杯子中的酒。
白色的線條在帕格斯姆那長滿皺紋的手掌上浮現，有些則直接穿過他的手心，一個個法則的縮影從他的手中飛出，開始印射在原本空曠的舞池裡，那些影子穿過面前站著的肖恩的身體，穿過男孩的身體，穿過趴著的少女的身體，然後自然的風暴，寒冰與飛雪，海浪與潮汐，天穹之上魔力的流動與洶湧，無數不可見不可觸摸的景象一一出現在肖恩眾人的面前。
「我無法調動真實的魔力映射，那已不是現在的我所能夠辦到的，但如此簡單的，簡單成這個樣子了，我估計你還是看不見任何一點什麼。這就是我之前猶豫的原因。哈哈，哈哈。」估計在他們看來肖恩對於傳奇的想法過於簡單是一件很讓人覺得可笑的事，沒說一會老巫師就又開始大笑起來。莫多他們也是一樣，一時間，就連站在一旁什麼都不知道的男孩都為肖恩先生感到尷尬。
「我確實什麼也無法看見，你們眼中的景象是怎麼壯觀的我是一點都看不見的。」肖恩順著莫多帕格斯姆的視線將目光放到了空著的舞池那兒，可還是只是燭光中落寞的舞池而已，沒有莫多他們眼中的『音樂與舞者』。
「如果你是傳奇，哪怕你一隻腳踏上了傳奇的台階，我都能將法則的感悟送一些給你，但你離傳奇實在太遙遠了，這讓我實在是沒有辦法。」老巫師惋惜地嘆氣，還帶著止不住地惡趣味和嘲諷。這小子之前和他相處的時候太氣人了，對自己是都動輒就罵，用詞還特別粗俗，一點貴族風範都沒有，簡直就是，豬玀一樣的哼哼。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嘛。」肖恩卻突然揮了揮手，語氣淡然，絲毫沒有被嘲笑的尷尬，「肯定有辦法的，我就不信了，一個什麼法則而已，你們不都是傳奇嗎？」
「哈哈。」女精靈又笑了，還打算伸出一隻手指著某個傻瓜，但莫多將她的手打了下去，太不淑女了。「而已？我以往在大陸的各個角落裡旅行，所見到的那些人都把傳奇當做是一種難以抵達的期盼或者說夢想，我是第一次看見有個傢伙用『而已』來形容傳奇的。」即使精靈們擁有悠久的壽命，但這個種族中的傳奇也是很特殊的。
「辦法確實是有的。」莫多倒是摸著下巴誠實地說了一句，「但那種方法幫助你比我們這些人再重新晉陞一次傳奇還麻煩。」
「沒錯，雖然你救了我，可真要做到那一步，耗費的時間精力，我簡直就像是把自己賣給你了。」帕格斯姆顯然不認為自己能做到那一步，「我也是很忙的，要不換一個，我可以給你一份我的記憶與領悟，只要你晉陞了傳奇到時候就能立刻趕上莫多他們.……」老巫師又招牌式地捏了一個【球】出來，『話說他送出去好多球了，估計這玩意也是便宜貨。』肖恩望著這熟悉的一幕心想。
「不不不，我只要傳奇，其他的到時候我自己再想辦法，我並不是為了實力才這麼做的，我有自己要晉陞傳奇的理由。」肖恩搖了搖頭，拒絕接受那個看起來就不起眼的【球】，晉陞傳奇或許是從混亂的血脈里保住他生命的一種方式。
「可你該知道，你晉陞傳奇也就是晉陞親王爵位，你現在才是什麼？那需要我多少年的時間才能幫你到達親王，就算天天給你喝龍血，你也要能消化啊。」帕格斯姆也搖頭，兩個人都不同意對方的意見，看起來好像沒得談了。
「我會補償你的，你說吧，你需要什麼。」肖恩懷裡還有一份地圖，那上面的東西可不少，到時候挑一個讓老傢伙自己去拿就是了，反正肖恩自己一定拿不完。
「哈，我要什麼？我要我的頭，你能給我嗎？」老巫師看不起肖恩的這種裝模作樣，把自己當什麼了。「那不行，你的頭我親眼看見它被那條骨龍叼著飛回了地獄。換一個。」肖恩拒絕了這個白痴要求。
「那我還要什麼？找不回我缺失的靈魂，我遲早有一天會消散掉，要再多寶物有什麼用？現在我又受了這麼重的傷，我要養傷，帶領亡靈巫師們安頓下來，培養可以對抗十三環水銀協會的繼承者，天哪，連明天早餐吃什麼我都要操心，哪有時間陪著你幫你晉陞傳奇？」帕格斯姆被肖恩氣得語無倫次了。
「吃什麼倒是不需要考慮，你又不用吃東西……」肖恩看著他快抓狂的樣子無語道。
「天哪，你懂不懂我再說什麼。」老巫師身後一大片靈魂粒子飛散出去，額，快死的樣子啊。
「等等，你說培養繼承者，你難道是指這個孩子？」肖恩指了指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男孩——道格拉斯。男孩也懵了，「老師……」
「當然不是，道格拉斯只是我偶然遇見的一個孩子，再者以他的資質，擔不起那麼重的責任的，我需要另尋一個學生，我們靈魂巫師.……」帕格斯姆否定了肖恩的這個猜測。
「再等等，學生，靈魂巫師？」肖恩伸出手擺了個手勢，「安靜一下，別說話。」老巫師被打斷了說話，很不高興，可肖恩已經自顧自地轉過身走到一旁的蠟燭底下，從懷裡掏出了一疊紙仔細看了起來。
「我的記性不好，很多事情都會忘得很快。」肖恩背對著眾人一遍翻地圖一邊說道，「所以我有記下東西的習慣。」真真假假，反正在場的眾人都沒興趣看他的那張破破爛爛的紙（多次受損，始終留存）。
「好了，我想到了一件你一定感興趣的事。」肖恩將紙重新疊好塞回大衣胸口的口袋裡。肖恩說完這句話老巫師就轉頭看向他，可這時候肖恩卻突然不說了，而是停了下來，從桌子上端起一杯酒，坐了下來，他就真得那麼悠閑地坐了下來。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個冬天，我剛成為男爵不久。」（鬼知道是什麼時候，反正瞎編的）肖恩眼神略顯渾濁，似乎沉浸在過去的某段回憶里。（事實上他正在腦子裡編篡接下來的假話）
「那個時期的血族有尋找自己子裔的習慣，我也是一樣，我行走在帝國北部的山區里，那兒是我活著時候的故鄉，我想在故鄉里尋找一個合適的孩子來成為我的血裔後代。」肖恩喝了一口酒，周圍的人等著他這無聊的故事什麼時候變得精彩一點。
「然後我找到了安妮，並把她變成了我的女兒。」肖恩喝完了酒。
「這就結束了？！」老巫師原本以為肖恩又是翻東西又是唏噓往事能說出點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你難不成是想讓你女兒做我的傳人？你都不夠格好吧！」
「唉，唉，你不要說這麼刻薄的話好不好，還有我什麼時候說這就結束？」肖恩又倒了一杯酒，打算繼續喝幾口，（醞釀地差不多了，估計他現在也不會認真聽我說話了，這樣就發現不了我話里有什麼錯處）。
「之後我帶著安妮回家族，然後在路上就碰到一個奇怪的小孩。」肖恩嘴裡含著酒，含糊不清地說，「他總對著天空發獃，說自己看見了一座刻有一個奇特符號的白塔。」說著肖恩喝完嘴裡的酒然後隨手比劃了一個符號，形如漏勺。
「什麼，你再說一遍？」帕格斯姆看著肖恩比劃的符號，自己也低頭比劃了起來，「哦，你是說那個符號嗎，是這個樣子吧，可能是這個樣子，我記性不好，你知道『我們』記性都不好。」肖恩又畫了幾個符號，卻越來越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