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冷冽的刀與心
「鬆開你的手。」
聽見這句話肖恩沒有回頭,而是繼續盯著年輕騎士的眼睛看,等著回答。
「我…其實不能。」德文感覺自己的肩膀似乎被馬車撞了一下,已經漸漸麻木了,眼前這個莫名其妙衝出來的男人的手勁可真大,他在那時候只覺得自己連反抗的動作都做不出來。
「那麼你能嗎?」肖恩立刻轉頭問向德文旁邊的年輕人,「你們三個裡面一定有一個能的吧,不然這小子不敢那麼說的,一定是的。」肖恩在德文說出自己不能解決瘟疫之後鬆開了握著的手,他只是嘴裡這麼說著,而站在人群邊上的艾麗莎只看見一把刀嵌在肖恩右邊的肩膀上,黑色的禮服劃出一道大的豁口,更深的顏色突然地就從那個口子蔓延上後背的衣服,那是鮮血在流淌,少女捂住了自己的臉,她知道那道刀傷是為了自己。
「是的,我能治療你的未婚妻,先生。」一直安靜站著的維斯頓開口說話了,肖恩沒有多想為什麼這個年輕人會知道艾麗莎的病,也沒有想為什麼他知道艾麗莎生病了自己能治卻一直不開口,他現在什麼都沒有多想,只是望著他:「你要什麼?我是說報酬。」
中年人將刀鋒從肖恩的肩膀上挪開,呲呲的響聲里又有一些血濺了出來,安娜還有歐非娜離得最近,肖恩的血直接就落到了她們的衣服上,安娜第一次覺得其實神秘的東西未必美好,就像現在這時候一樣。
「你能給什麼?」維斯頓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怒火,他和埃羅一樣,對於肖恩險些傷害到德文的舉動很生氣。「夠了,在主人家的宴會上拔刀並傷害我的客人,你們有些過分了!」黛兒雖然很疑惑為什麼肖恩先生不躲開那一刀也要繼續抓著那個叫德文的小子,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自己就不能還這麼干站著,宴會可是自己舉辦的,客人也是自己邀請的。
「失禮了,埃羅?扎,向您致歉,美麗的小姐。」中年男人將騎士刀收回刀鞘里,順便也將手搭在了維斯頓的肩膀上,「維斯頓,不用這樣,他已經吃了我一刀了。」維斯頓看了看,德文正在揉著自己的肩膀,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也就選擇了聽從埃羅的勸告,「好了,我只是生氣你對我朋友的作為,你不該那麼用力捏他的肩膀的。」
「你能治好艾麗莎的病?」肖恩依舊是這個問題,對著維斯頓,臉上看不出什麼其他的表情,沒有受傷后的痛苦,被人襲擊的憤怒疑惑,他只有渴望,渴望看見什麼。維斯頓點了點頭,「我在卡薩的外面遇見過你們,我猜你未婚妻的病是在那個時候染上的吧。」
「沒錯,請你現在就看一看我的未婚妻好嗎?」肖恩點著頭將手伸出去,引著維斯頓向艾麗莎那兒走去,歐非娜拉著妹妹讓開路,「現在方便嗎,黛兒小姐?」
「沒事的,肖恩先生。」黛兒莫名地對肖恩有了些其他的感覺,不是女人對男人的那種,只是覺得他真是個不錯的男人,少女心裡為自己的這種感覺感到奇怪。
「那抱歉打攪了小姐的宴會,這邊請,維斯頓先生。」肖恩將維斯頓帶到了艾麗莎的身邊,然後看向了自己的未婚妻,「好了,我沒事的,艾麗莎。」他輕輕握住少女捂著臉的手,將它們拿開,艾麗莎的眼眶裡已經有淚花在閃現了。
「真得沒事,小傷,你看。」撕拉,黑色的禮服從那道口子那兒徹底的撕開了,一對巨大的黑色蝠翼幾乎觸碰到大廳的水晶吊燈,那對膜翼上遍布金色的花紋,兩個散發著溫暖色澤的太陽鑲嵌在正中央,同時伸展開時就像是一對聖潔的眼睛。
「血族?」維斯頓望著那對翅膀,臉色變換,他看見那道由埃羅砍出的橫跨肖恩肩膀與一邊蝠翼的傷口就那麼迅速癒合了,瞬間就只剩下一道泛著白光的疤痕,然後疤痕也不見了。
「原來你真的只是普通人類,我以為自己感知錯了呢。」肖恩笑著看向這個有些被猙獰景象嚇到的年輕人,「好了,艾麗莎,你看。」肖恩揉了揉她的臉頰。
「他對自己的未婚妻真溫柔。」安娜小聲地在自己姐姐的耳邊說道,「哼。」然後就聽見自己姐姐生氣的聲音,「怎麼回事?」安娜不能理解。
「請繼續。」肖恩難得得耐心了一下,他確實很驚訝這個年輕人能夠治好艾麗莎身上感染的疫病,但現在什麼疑惑都要先放到一邊,艾麗莎才是重要的。
「我能給你的超乎你的想象,也超乎那邊那位拉蘇斯的【騎士公爵】的想象,只要你治好我的未婚妻。」
「恕我直言,既然閣下是血族,那麼…..」即使聰明如維斯頓,可有些畢竟還是他所不了解的,比如女人。
「艾麗莎不想成為血族。」肖恩現在是難得的好脾氣,既然這個年輕人能治好艾麗莎的病,那麼自己最好禮貌一些。
「哦。」維斯頓不再多說什麼,年輕男人走到艾麗莎的身邊,「我在卡薩見到了很多這樣的病人,三天的時間其實是沒法完全治好的,所以當時對他們我採取了一種緩慢的方式,我只是提取了一種能中和這種疫病來源的藥物,將它們提供給巫師,然後我們就坐火車離開了卡薩,但我相信我自己是能解決它們的,沒想到在這裡還能再次見到這種病的影子。」
「你沒多留一會?那些巫師可是很富有的,多待幾天,你能拿到的報酬可絕對比你在拉蘇斯帝國混一輩子都多。」肖恩望著這個年輕人,他之前終於認出了那個挎著騎士刀的中年男人,拉蘇斯的【騎士公爵】,騎士之國拉蘇斯的第一刀客,老牌傳奇強者,而這個男人卻走在這兩個年輕人身後,難怪自己只是拍了拍那個叫德文的小子肩膀一下就被砍了一刀。
「閣下,拉蘇斯雖然沒有埃爾富裕,但我是拉蘇斯人。」維斯頓靜靜地反駁了肖恩的話,然後他伸出手想要觸摸艾麗莎的額頭,從沒被除肖恩以外男人觸碰的艾麗莎慌忙的躲開了,直到肖恩握住她的小手艾麗莎才鎮定了一些。
「他真能治好我的病嗎?」艾麗莎在問肖恩,回答的卻是維斯頓,「我謹守騎士的守則,從不撒謊。」「沒事的,他治不好你還有我。」肖恩揮手示意身邊那些侍者送幾把椅子過來,好讓他們坐下說話。可那些侍者被他身後巨大的黑色翅膀給嚇住了,沒一個敢上來,就在黛兒覺得安東尼家族的臉面被丟了,打算親自去取椅子的時候,卻是那個叫做咕嚕的男孩走上前去,將椅子一把一把放到肖恩的身邊。
「恩?怎麼拉蘇斯的騎士到了埃爾還一直想著決鬥嗎?」將肖恩送的禮物放到后宅的老管家回到客廳看見了客廳里詭異的情景便疑惑地發問。
「對不起,我的侍從過激了。」德文一直保有很好的禮儀與教養,但這次在美麗女子的面前太過得意忘形以至於鬧出這樣的錯誤,他覺得自己之前如果不亂說話把維斯頓的功勞攬在自己身上,那麼現在就不用丟臉了。「拉蘇斯十一王子,德文?卡爾薩斯見過諸位。」他又重新介紹了自己。
「恩,不愧是被譽為拉蘇斯最有騎士風度的德文王子。」老管家的這句話是真心在稱讚,可不知道前因後果的一句稱讚落到德文的耳朵里只覺得是一記響亮的耳光,自己剛才先是在女士面前撒謊,這只是小事,然後謊言就被逼著戳穿了,現在他的肩膀還在疼,血族的力量有這麼大嗎,枉費自己還是拉蘇斯的王子,這麼簡單就被捏住了肩膀,還好當時只是肩膀,要是脖子呢?
「去取一套上衣來。」老管家吩咐站著的男孩,咕嚕立刻離開了客廳。「是安東尼家族的失誤,只是希望諸位客人都忘記這次的不快。」
「沒事的,只要他真能治好艾麗莎,砍我一刀而已,沒事的。」肖恩笑著說,莫多翻了翻白眼,就知道這小子不會真得把那一刀的事揭過去,上次在賞金城自己只是小小的開了個玩笑,之後的事情他現在還記著,小心眼的傢伙,算準了那個拉蘇斯的年輕人會謹守騎士風度嗎。
很快,簡單的檢查之後維斯頓便確定了病情,應該在卡薩沒有少做過類似的事,他自信地開口:
「藥物只是難找一點,但我相信安東尼家族都有,其他的沒什麼要注意的了,你先前提到的聖水確實也是有效的,越高階越好。」維斯頓報出了一長串藥草的名字還有一個藥方,然後便起身走到了一旁,肖恩記下了研製藥物的方法,還好他是鍊金術士,對於煉金藥劑有過研究,在腦子裡回想了各種藥物的特性然後肯定了這個藥方確實有效之後,他對維斯頓的看法又轉變了一些。「這小子不簡單。」
「那麼,報酬方面。」維斯頓停了一下,肖恩眯起了眼睛,自己之前誇下海口那是為了艾麗莎強撐的,但你真當那一刀不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