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兩位少女
「現在風不是很大，我飛得有些累。」蝙蝠本就不是擅長飛行的生物，膜翅的骨架比較合適滑翔。但重點並不在這裡，「我們就這樣在天上嗎？」艾麗莎已經看見地上有很多普通人類在聚集了，圍觀天上飛行的「惡魔」。包括一些親眼看見肖恩掏槍射殺那個狼人的一些人，真在那兒手舞足蹈地說些什麼，場面真在趨向混亂。
「我們快離開吧。」艾麗莎有些擔心。「沒事的，先飛一會。」肖恩用手托起身後的少女，然後扇動著翅膀，向更高的雲層飛去，「不要管那個死掉的小東西。」肖恩面帶微笑地轉頭看向背上的少女。「可是…..」
「不用可是，我們不是那些地上的凡人，你要知道這一點，我們有自己的世界。」肖恩突然翻轉身體，翅膀在一瞬間蜷曲又伸展，這個時候艾麗莎已經到他的懷裡了，肖恩伸出有力的臂膀摟住女孩的腰，讓她面朝下的兩隻腳盪在空中，艾麗莎一瞬間嚇得說不出來話，「你要把我丟下去嗎？」艾麗莎抓緊了肖恩的手。
「不，我只是讓你感受一下吸血鬼的優點。」肖恩快速地掠過一段距離，艾麗莎便看見地上的房屋化作一段流逝的幕景，人群也像蟲子一樣渺小了，她在鳥瞰這個世界。近處城市的街道，建築，更遠處平原上的農場也收入眼底，風在耳邊穿行，當平常的事物從這個奇特的角度看去便收穫了更深的美感，艾麗莎陶醉在了這幅畫面里。然後她聽見了肖恩的這句話，心裡突然有些酸澀。
「你知道嗎，這個時候，有些人類已經發明了可以飛上天空的機器。」肖恩繼續微笑著，「我還試著乘坐過，所以我想，也許很多年之後，假使我不在你身邊，你也能一個人像今天一樣再次俯瞰這個城市。」
「我不會離開你的。」艾麗莎突然鼓足了勇氣說出這句話，「即使我不變成血族，我也不會離開你的。」
「可你會老去，變得不再漂亮，到時候你還在我身邊幹什麼？」肖恩微笑著吐出傷人的話，可艾麗莎早就見識過無數次了，她知道肖恩與其是在真得這麼想，不如說他總是以這種說笑的口吻，將他身邊的人心裡擔心的事從自己的嘴裡說出來。
有些話，只有說出來的那個人才是最悲傷難過的。
艾麗莎的確曾擔心過自己會老去，美貌與年華都不再之後，那麼被當做愛情的事物該寄托在什麼上面？還是說她與肖恩之間本就沒有愛情？只有肖恩說著這樣的話時，艾麗莎才是真切地知道肖恩確實在想著她的。
「你是吸血鬼，可我是人類，你總以為自己的血統是好的，可你知道嗎，我在書里看見，人類中有些天才，能用十年的時間就達到你們這些種族一輩子的高度，你不總說我是天才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艾麗莎笑了起來，少女肆意的笑聲回蕩在奧達蘭的半空中，「十年後，你要成為傳奇？」肖恩不敢相信，他自己從來沒有想過，難道兩百歲與十七歲之間竟然有這麼大的代溝？他完全沒有想到，懷裡這個一向柔弱的女孩竟藏著一顆這麼大的心。
男人和女人有什麼不同？男人總是理性的，可那些女人總能在一瞬間的感性的支持下，說出或者作出讓男人們咂舌的事。
「我在之後的很長時間，一直說你是白痴，你就都忘了嗎，收回你不切實際的想法吧，可愛的小姐。」肖恩沒把這件事當真，他這輩子都不會當真，但在艾麗莎看不見的角度上，血族的眼角流出了兩行眼淚，隨後又在肖恩的一次扇動翅膀中吹乾在風裡：肖恩享受這種他不曾經歷過的情感，和一個女孩，談論著這些美好的不現實的事。
「那你幫我啊，你不是想要和我結婚嗎？」艾麗莎人在空中，似乎已經開始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少女這次伸出了兩隻手臂不停地揮動，這對肖恩來說只是干擾，讓他不得不幾次調整飛行的角度，但女孩依舊樂此不疲，這讓肖恩想起自己第一次在白天里飛行時的場景，他和安妮追逐著在曼多斯的鄉下小山谷里，樹林上空，迎著早晨的陽光，那是他兩百年都沒有體驗過的遊戲。
「好的，我想辦法在十年的時間裡幫你成為一個女傳奇，十環的巫師怎麼樣，要不親王階的血族呢？到時候你會不會在結婚的時候覺得我這個混了一百年才是個子爵的傢伙給艾麗莎大人丟臉而不讓我站你旁邊？」肖恩也哈哈地笑了起來。
「說得真好，我都還不知道自己的病能不能好呢。」艾麗莎繼續貪婪地望著四周，天空的場景她此生第一次看見就想看夠。
「你會好起來的，十年後你也會成為傳奇的，到是我，估計到時候還是個子爵。」肖恩緊緊地摟著女孩，好讓她不在空中感到寒冷。
於是整座奧達蘭便看見這樣一幕這輩子都忘不了的場景，在白天中午太陽升到最高的時候，一個長著一對黑色蝙蝠翅膀的只在故事與傳說中出現的惡魔形象的男人，懷裡抱著一個白色衣裙的少女，惡魔扇動著帶有金色的翅膀，似乎要飛到天上最高的太陽里。
「埃爾啊，這太令人吃驚了，不敢相信。」凡俗的人類們可能這輩子也就只能看見這麼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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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心所欲的力量，天上那位就是祖父上次親自接待的閣下嗎？」肖恩正在天空中飛行的時候，地面的奧達蘭城中，安東尼家族府邸花園的涼亭里，一個穿著小裙裝禮服的美麗少女側頭看向身邊的老人，老頭滿頭銀髮，身著黑色燕尾服，一副管家打扮，「是的，小姐，那位便是。」
「祖父趕去卡薩，他卻從卡薩回到奧達蘭，為什麼，與我們安東尼家族有關嗎？」少女仰起頭望向天空中那個飛翔的影子，「他真得是血族嗎？」現在可是一天里陽光最強的時候。
「血族，恐怕是的。」老人回答這個少女的問題時總是習慣性地彎腰：「至於是否和安東尼家族有關係，估計是沒有的，上次老圖卡我有幸和家主一起招待了這位尊貴的客人，肖恩閣下似乎正在和他年輕的未婚妻小姐一起旅行，想必這次也是一樣，卡薩發生了事情，便折回奧達蘭繼續遊玩吧。」
「肖恩？」女孩在嘴裡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法典里不是限制了血族這類種族公然地擾亂凡俗的世界嗎，他那樣直接地帶著他的小女朋友飛在天上，不怕守約者來找他麻煩嗎？」
「小姐，雖然肖恩先生的未婚妻暫時還是普通人類，但您……….最好還是用上敬語。」老人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說出了這句話，聽到老管家的小意提醒，即使知道身邊的老人是出於忠誠，但女孩的眉頭還是皺了起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一個人類女人，只是被那個男人抱在了懷裡，便在地位上超越了自己這樣一位古老家族的血脈者。
「小姐，您並不想聽我的回答，老圖卡還是知道這點的。」老管家繼續彎著腰，「哼。」少女皺起了小巧的鼻子，轉過身立刻離開了花園的涼亭，「力量，力量，什麼都是力量，有了它，連加爾哈德法典都可以踩在腳下嗎？」少女賭氣的聲音傳來。
「法典是不可能被踩在腳下的，它一直被保存在巨龍的國度里，但無視它的話，有些人物還是可以做到的。」老管家繼續彎著腰跟在少女的身後，始終保持著一個合適的距離。
「圖卡！」女孩突然停下了，她仰著白皙纖細的脖頸，圓潤的臉上一對琥珀色的瞳孔盯著面前這個跟隨祖父多年的老管家，「你彎著腰根本就不是因為尊敬我，只是因為我個子矮對不對？」
老管家苦笑了起來，這個家族中最年幼但卻擁有最強血脈的少女實在是太，敏銳了。老管家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突兀的問題，好在少女看見圖卡的表情之後也就沒有繼續糾纏在這個小問題上，她繼續往前走，進入安東尼的府邸里。
古老的家族所能擁有宅邸無論在外部看起來多麼龐大，但內部的裝飾總會試著給生活在裡面的人一種親切與歸屬感，並不奢華但卻記載了家族成員的油畫陳列在拐角的走廊牆壁上，一些細小的物件被擺放在特定的位置，那可能是某位先祖喜歡的小東西，老圖卡彎腰跟在少女身後，目光卻掃在了兩側的牆壁上，就在下一步的地方，現任家主，傳奇階強者意格·安東尼的一副小油畫掛在那兒，而這幅油畫顯然是剛畫成不久的，因為畫上家主的身邊還站著一位淺笑著的少女，那邊是自己身前的小姐了，黛兒·安東尼。
「圖卡，能邀請到這位肖恩先生來安東尼家一起共進一次晚餐嗎，我想見見他。」黛兒·安東尼輕聲問道，老圖卡楞了一下，「為什麼？家主臨走之前雖然讓小姐您主持家族事務，但規定了除了您不能和狼人們接觸外，還有一些…….」
「肖恩先生剛才殺掉的，是比比利吧，那個草原上放羊的傢伙，圖卡。」老人聽到了這句話，心裡明白了過來，雖然這個女孩似乎很任性，每次都直呼自己的名字，但老圖卡知道女孩其實是很親切地在對待自己，她不會在念「圖卡」時故意加重讀音好展現一種「上位的氣勢。」那恰恰是家族裡一些其他的公子小姐們喜歡乾的，「管家圖卡」「老圖卡」看似很在乎你，卻始終是一種低視。所以家族裡老圖卡最喜歡和黛兒小姐相處。
「小姐，我會試試的，但您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圖卡應承了下來，少女卻回頭看著這個老人，「這你也能做到？我原本只是這麼一說而已。」
「呵呵，老圖卡能做到的事可不止這些。」老人笑了的時候還是彎著腰，後半句卻在心裡念著，「只在幫黛兒小姐你做的時候才讓你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