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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再飄起

  天空中的鬼魂越來越狂亂,原本輕盈的歌唱聲也轉為陰狠的嘶吼,它們似乎在回想自己死前所經歷的所有絕望與痛苦,卻始終不得解脫,只是將雲層攪動地更加渾濁。


  死靈巫師作為靈魂巫師的延展,它們繼承了後者對於靈魂本質純凈的觀點,同時卻加入了一些神學上的信仰理論,死靈巫師相信靈魂都是自私罪惡的,有著本能的存在與怨恨**,這也是他們用來解釋怨靈為什麼如此容易產生,因為以往的巫師們總想搞清楚,為什麼即使是最普通的沒有絲毫魔力的凡人,也能孕育出強大的怨恨之靈。


  而修行上,靈魂巫師唯心靈以強大,死靈法師卻大多信仰地獄中死亡的君主神,因為正統的靈魂巫師必須要求擁有極高的靈魂資質,很多時候一些靈魂巫師甚至直到自己老死或者晉陞傳奇都沒能招到一個稱得上勉強及格的學徒,其他很多派系的巫師卻常常煩惱自己的學徒太多沒有時間仔細教導。


  死靈巫師為什麼總是被正統巫師排斥,因為他們本身就是作為靈魂巫師的一個**變種出現的,第一個資質地下的靈魂巫師通過異位面的靈魂法陣與地獄的神靈溝通獲得了一種類似術士的操縱死靈的能力,之後便有更多的在靈魂巫師之路上攀登無望的廢物和垃圾們狂熱地投入其中,而這種跨位面的溝通,獻祭便變成了平常的主題,先是具有魔力的物品道具,再到自身的肢體甚至一部分靈魂。直到一萬個垃圾死靈巫師中終於誕生出了一個極具天分的人物,他改進了死靈巫師們的修鍊方式以及獻祭用的法陣,他可以通過獻祭其他的生靈血肉來獲得地獄的力量並不斷進階,甚至可能自封為新的神祗,只不過這樣得來的力量會將死靈巫師變成血肉乾癟的屍體,也就是最早的屍巫以及後來的巫妖們產生的方式。


  所以貫穿死靈巫師始終的只有獻祭,獻祭普通的凡人,獻祭魔法種,獻祭自己,鮮血和靈魂的獻祭尤其受到蒼白平原里那些亡者的喜愛。而現在,一個傳奇死靈巫師,距巫妖只有一步之差的傢伙獻祭了自己的靈魂,只是不知道他向虛空彼端的地獄之主祈求了什麼,他已經死了,靈魂都被完全吞噬,真是乾淨的死法。


  法陣在空中並沒有光芒,本身就是灰色的怨靈在烏雲的下方也不容易被凡人注意到,但這邊世界里的每一個成員都開始抬起自己的頭,將目光投向這個方向,包括剛從地下的紫藤堡里走出的一行人。


  「摩斯死了,我在那個法陣里感覺到了他的靈魂碎片。」卡亞·卓高大的身影站在深坑中間的那個殘留的小平台上,他閉著雙眼微微揚起頭顱,似乎在傾聽風的絮語。一旁的小個子依舊穿著那身寬大的長袍,看不清表情只是在聽到死靈巫師死亡的消息時,袍子外露出的右手掌握成了一個拳頭:「他在來之前受了傷,一直沒好。」


  「好了,我們該走了。」卡亞·卓和小個子是兩個人進入的裡面,但出來的時候身邊卻增加了十個同行者,一個貌似人類男子的身影站在他們的前方,此刻他正伸開雙臂呈擁抱狀站立著,從出來起他就那麼做了,而說話的則是後面的九個的一個,那是一個身材魁梧堪比卡亞·卓的獸人,金色的鬃發亂舞在風裡,獅子的口鼻中噴吐著血腥氣,「你們不走嗎,那我就先走了。」它又說了一句。


  「我剛死了一個同伴,所以,你就不能多一些耐心嗎?」小個子厭惡地看著那個獅人。獅人呲開獠牙,瞳孔收縮成一個小點,「我的耐心早就在地下耗完了。」它的大陸標準語裡帶著濃重的口音,似乎聲帶嘶啞了一樣,小個子還想再說什麼,但一隻巨大的手臂伸到他的肩膀上壓制住了他的動作,卡亞·卓用眼神示意他看前方。


  那個男人擁抱著空氣和風已經好幾分鐘了,對於後面這些越獄者來說這段時間實在是非常難熬地漫長,比在地下的幾百年上千年還要漫長,他們警惕地注意四周的環境,擔心有某個巫師再次出現並把他們抓起來,好像當初他們被抓住時候一樣,所以那個獅人說話的時候其他的八個同行者沒有出聲反對,他們確實想要快點離開這裡。但領頭的那兩個沒有邁步,而那八個曾經的囚犯知道他們停在這的原因就是為了等面前的這個年輕男人。


  「呼。」小個子看著他呼出一口氣,「嘶。」又吸了一口氣,男人似乎想要清洗自己的肺,他又重複了幾次然後放下了手臂,「自由的味道啊,要再有一些鮮血就好了。」


  「看門的老頭可還躺在那呢。」獅人又一次呲了呲牙,可接著他就被人一腳踢中腹部,趴在了地上,之前還在感受自由的男人收回腳,一隻手抓住了獅人的長鬃,將獅人的臉從地上拉倒了自己的面前,「我之前就說過,不要動他,步鐸你怎麼又管不住你的嘴。」男人一巴掌扇在獅人步鐸的臉上將它打入泥地里。


  「你竟敢!」金鬃獅人是北方獸人最強的王族,步鐸作為王族後裔自然擁有一股驕傲的氣質,就算因為一些原因被囚禁在這個地下監牢中數百年仍然沒能磨滅它的傲氣,這次被打在臉上的一巴掌又是如此地不留情面,步鐸從地上抬起頭看向面前的男人。


  「吼!」獅人的巨口用力地咆哮,粗壯的右臂直接抓向面前的仇人。可一旁的一個男人攔住了他「別,步鐸,是他們救我們出來的。」那是個滄桑的中年人類男性,他應該和獅人很熟,畢竟是做了幾百年的獄友,而卡亞·卓身後的其餘人物也站到了獅人的身邊,隱隱抗拒著先前動手的這個男人。


  「啪,啪,啪。」卡亞·卓鼓起了掌,「暴躁,機智,同情,虛偽,果然被抓進這裡的都不是簡單角色,你只伸了一次手,說了一句話,你看看,看看。」他伸出那隻碩大的食指一個個點過那些站在獅人身邊的人,最後才點到那個滄桑的男人頭上,「他們全圍著你了,好像是你費儘力氣把他們救出來的而不是我們。」


  「你真是個聰明的傢伙。」卡亞·卓似乎想要再次鼓掌,他的身材過於高大,每次揮手合掌都像是在激烈的扇風,又像是要掏出武器戰鬥,所以每次鼓掌對面的一行人都下意識地收縮著手腳這=,這讓他覺得極為有趣。


  「不是你想得那樣,我只是不想看到步鐸胡亂髮脾氣而已。」滄桑的男人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側臉上的鬍鬚,他在盡量地嚷自己表現地隨意一些。


  卡亞·卓的臉卻突然冷的下去,「它倒是想,這個蠢獅子,被紫蘇斯吸了幾百年,他以為他這個廢物還能幹什麼,你又以為你們這些廢物還能幹什麼!」卡亞·卓伸手間一把岩石長弓浮現在他虛握的手心裡,長弓被拉開到半滿,一隻岩石之矢靠在靈能弓弦上,「嗖」卡亞·卓鬆手,如此之近的距離里,這個無法估量實力的半巨人拉開神話之弓,岩石之矢裹挾著風射向極近處的獅人,如同此刻卡亞·卓冷冽的目光。


  步鐸瞪大了雙眼,獅人的尖牙咬入肉里,兩隻像爪子躲過像手的上肢立刻伸出,肌肉鼓盪在袖管里似乎想要以獸人的巨力鉗制住箭矢,可箭矢只是直接從他的咽喉處射入,帶著他的身體飄起,將這隻獅子如同野貓一樣釘死在深坑的另一邊。他死去的時候琥珀色的眼睛依舊是睜開的。


  卡亞·卓在這兒一共拉開過兩次長弓,兩位傳奇便倒在了他的箭矢之下。他總是追求簡潔,難怪他喜歡長弓。可他的敵人卻不喜歡。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不遠之處的那具屍體上,金鬃獅子的毛髮在空氣中被微風帶起舞動,但獅人的雙眼卻再也無法合上了,傳奇之上的人物按照常態來算即使失去頭顱都不一定會立刻死亡,可這個曾經或許強大過的生物在巫師的監獄中服刑數百年後卻連半巨人射出的一箭都不能承受,這個事實提醒了其他站著的囚犯,他們剛離開那個黑暗陰沉的地方,此刻身體里的情況並不比那隻死在坑裡的獅子更好,有的甚至更糟。


  現場只有卡亞他們三個還算放鬆,那個先前踢了獅子一腳的男人在眾人的目光中跳到了死去的獅子身邊,他先是看了看,然後直接將頭埋在了金鬃獅人的傷口處,咕咚咕咚的飲水聲傳來,「他是個血族。」囚犯中領頭的滄桑男人看著那個血族飲用原本同伴的血液臉色鐵青。


  「你們說呢,剛離開那裡似乎你們就忘記了你們曾經悲哀的境地以及感恩這個美好的品德,所以我覺得我需要提醒一下諸位。」卡亞·卓手上的長弓突然消散在空氣里,半巨人空著手站在那裡,但在場的諸位都相信只要對方想,那麼長弓隨時都可以出現在他那雙碩大的手掌里,只是再次出現的時候會帶走他們中的誰就不是他們想要看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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