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卡薩的夜
女孩沒有對傑克的調笑做出應有的反應，由艾麗莎扶著，她只是擦了擦臉然後就彎下腰，「謝謝肖恩先生，緹芙為自己之前錯誤的理解您向您道歉，但現在我要回到白塔去報告今天的情況，冒昧了。」緹芙彎著腰說完這句話。
「喂！」肖恩看著她，「你就真的以為我的話全是對的？」這個女孩剛才的行為雖然肖恩不會承認，但確實給他一種很不錯的感覺，當然如果她不是依然那麼蠢的話肖恩沒準就能在卡薩找到一個不那麼討厭的巫師了，「還有你以為自己還需要去那邊報告什麼嗎？」
爆炸已經發生了有一會了，白塔巫師們一定已經反應過來，十三環水銀議會裡可是那些肖恩嘴裡真正聰明巫師的聚集地，雖然他們手上沒有肖恩的火藥探針，但肖恩不相信這個時候他們還找不出解決的辦法，但值得探究的是這些聰明人卻到現在還沒有解決問題。
「你現在還是回家洗洗睡吧，不要相信任何其他的巫師，就算是我，你也只能在明天看到那些同伴屍體的時候再相信，你得知道，明明城裡有這麼多會爆炸的石像鬼，但為什麼直到現在你們都沒發現它們其中哪怕一隻，你以為它們躲在哪裡？」肖恩提醒的話說得仍然像在教訓她，「算算第一次爆炸到現在已經多長時間了，卡薩的巫師可不會這麼慢。」
緹芙的心沉了下去，難道真得是這樣嗎？
肖恩看著她的這幅樣子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果然你就信了，我都說了你不要相信我，我看你就真的只能回到家裡洗洗睡了。」艾麗莎推了肖恩一把，「你就不能不要這樣做嗎？」在艾麗莎的手剛推完肖恩離開他的時候，肖恩回過身偷偷地摸了艾麗莎的大腿一下，他擺著壞笑的臉看著她，「上次在閣樓里你也這樣問過我，我的回答依舊是，不能。」艾麗莎綳著小臉打掉那隻偷偷作怪的大手然後抬起頭等著肖恩，一提到閣樓艾麗莎就好像是變成了一隻憤怒的小鬥雞。
「小學徒，你今晚可是對你的老師有過很多不尊重的舉動，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剛揩完油的肖恩立刻拉了拉自己大衣的前襟，揣起了老師架子。艾麗莎不想再理他了，可一旁的緹芙反而勸慰她，「對不起，讓肖恩先生生你的氣全是因為我的錯。」
「哈哈。」肖恩大笑了起來，緹芙茫然地看著肖恩，不明白先前不是還在『生氣』的肖恩怎麼就又大笑了起來。「我看你今晚都留下來和艾麗莎一起吧，不然你這樣的蠢貨走夜路可能都走不回去，你實在是不適合一個人走在外面。」他突然有了點別的想法。
緹芙抬起頭望了望頭頂的雲層，今晚卡薩城的上空烏雲密布遮擋住了月亮，濃密的雲層充滿了夏天特有的色彩，厚重且移動緩慢，雖然這個年代普通的街區已經有建設好路燈，但從這邊世界到那邊世界的路可不是全在大街上，有些陰暗的路段還有不少無法被注視的角落，那兒確實不適合一個人獨行，緹芙雖然是巫師但也是個女孩。
「可我還要去通知……」緹芙努力地想找一些理由出來好讓自己不因為害怕而退縮，可肖恩已經不耐煩地說道，「不要那麼多廢話了，我可不希望你這樣的傻瓜走夜路出了什麼事，然後明天這家店門口出現一個巫師執法隊來請我去喝茶，今晚卡薩可是會有夠亂的，你就不能讓我省省心嗎？」肖恩心理的想法越來越清晰，他的眼睛都有些發亮。
緹芙還想說些什麼，「那麼就一句話，你以前一個人走過這麼長的夜路嗎，如果走過我立刻回去睡覺，如果沒有那麼你就先留在這裡吧，艾麗莎你去收拾間客房。」肖恩轉過身準備回去，他在等著這個女孩子最後的堅持，果然，倔強的小緹芙說出了她想說的話，「我真的需要去通知白塔，那是我被派來這裡的責任。」
「唉，真是傷腦筋，那麼這樣吧，我代替你去通知，反正今晚蘇魯也是來請我幫忙的，但我不能和他一起那麼就幫著做些其它的事好了。」肖恩假裝摸了摸頭髮但事實上是為了抹平他因為有些緊張而翹起的頭皮，「你把證明你身份的徽章借給我，我幫你跑一趟白塔，你可真是麻煩！」肖恩以不容質疑的態度伸出手，好像自己真得是個會擔心緹芙人身安全的好好先生一樣。
他只是為了拿到那個徽章，卡薩城有很多地方是有法陣在限制的，雖然表面上沒有異常但這裡畢竟是巫師們從黑暗之年裡就開始經營的城市，數千年的積澱讓這座城市的那些敏感的角落變得異乎尋常的危險，這讓很多行走在那些地方的人都要小心翼翼，那就是徽章的作用了。肖恩今晚不想和蘇魯一起但他確實有些擔心，如果那些人的目標真的如同他先前猜測的那樣是卡薩巫師銀行，那麼他們必然會想要拿走裡面的東西，不是黃金和白銀卻比黃金和白銀要價值更高的東西，而肖恩自己存在銀行里的那個箱子恰好就屬於這類物品，他還沒來得及取出來，而那個箱子卻真的卡在了肖恩的心臟上讓他沒法放下。
最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卡薩的巫師們變得極度缺乏效率，難道真的是因為數百年的和平巫師們就變得平庸且懶惰了嗎，可就算自己這個小血族都能想到這些那些活得更久的巫師沒有理由會忽視掉卡薩城裡正在發生的事啊。
肖恩這才決定隱秘地去查勘一下，他不放心巫師銀行的守衛們，就算是巨龍都無法盜竊但巨龍們可不會隨身帶著那麼多炸藥啊，只要那些炸藥引爆，那麼以卡薩巫師銀行保險門的硬度缺口是必須的，只要有一絲縫隙，肖恩都能盜竊它們何況是那些放炸彈的人，「他們來卡薩一定是有目的的，而巫師們原本並不會幹擾『守望者』，那麼值得他們覬覦的就只有巫師的知識還有財富，不然以『守望者』一貫的風格他們才不會白痴一樣來招惹十三環水銀議會，那和他們的理念不合。」肖恩回想著那些對於『守望者』這個組織的傳言，那些傳言里，『守望者』會攻擊那些混亂的城市，國家的首都，帝國的要塞邊境，但不會明確地招惹某個中立組織，所以綜合這些不正常的地方，這才讓肖恩決定親自去現場看看，就算最後巫師銀行真被攻破自己也要看到拿走自己東西的人到底是那些，再說，他是真的想去看，那是為數不多的他能接觸傳奇的機會了，肖恩雖然曾近見到過很多位傳奇，但事實上，這可能是他第一次不用擔心和那些非凡者太過接近而被看穿自己的本質，畢竟他這次只是個真正的路人。
緹芙並沒有懷疑什麼，蘇魯來之前並沒有和他們說肖恩的事，只是過來讓他們等在外面然後一個人進了商店，然後就是和肖恩友好地走了出來，緹芙誤以為肖恩是九環巫師蘇魯的朋友也就是自然的了，現在肖恩就在利用這種誤會來取得她的信任，果然，緹芙有些羞澀地點了點頭，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圓形的徽章，銅質的徽章上由白色的金屬紋刻出一朵美麗的花，那是巫師們的最愛，美杜莎之吻。
「拜託肖恩先生了。」緹芙將徽章雙手遞給肖恩，肖恩極為自然地接過徽章還拿到鼻子面前聞了一下，「很香的花。」他眨了眨眼，緹芙更羞澀了，徽章之前一直是放在她胸口那的口袋裡，徽章上的花是不會有氣味的，那麼肖恩說的香是指什麼。「好了，小蠢貨，你和艾麗莎先進去吧，我過會就會出發，如果困了你們就先睡不用等我。」肖恩的理解里似乎『蠢貨』前面加上一個『小』就不是侮辱而是昵稱了。
「傑克，你過來一下。」肖恩沖著打算轉身進去的地精招呼了一聲。「給我點『那個』東西，急用。「
…………
肖恩踏出店鋪門之前，先是確認了一下緹芙真得留宿在了店裡，同時還讓傑克注意這個傻瓜小女巫，然後就叮囑了艾麗莎早些睡，之後他就拉了拉大衣走進了卡薩的黑夜裡。今晚的風很大，像是要來異常暴雨的樣子，南方的夏天大多數時候都是這樣，白天里還晴朗著夜晚時分就烏雲密布，對於這次的陣雨肖恩並沒有太在意但心裡還是留了個心眼。
卡薩現在的情況肖恩已經可以理清一些了，雖然他才來幾天這裡的所有事情他都沒有參與，但他總是有著別人沒法擁有的東西，肖恩的記性其實很不好，亡者們大多健忘，歲月的流逝以及它們對於周遭事物漠然的態度都是主要原因，所以關於卡薩，肖恩只記得一些大體的東西，這還是這裡和他有過交集才記住的。但這些就足夠肖恩描繪一個大概輪廓了。
卡薩城有什麼，十三環水銀議會巫師們的最高組織與象徵；卡薩巫師銀行，這邊的世界幾乎所有人都在裡面存過錢或者與它發生過關係；白塔群，巫師們的居住地，研究教學的地點，或者一些附屬機構場所，真理廣場，偉大圖書館………這些都是卡薩出名的地方，但這隻限於所有人都知道的，人們不知道的當然肖恩也不知道，但肖恩卻知道一件事，卡薩要搬遷了，這座城市將要被這些巫師們以瘋狂的構想天才般的手法升入天穹之中，所以無論肖恩不知道的地方有哪些，它們都要被巫師們搬走了。
而這些肖恩所不知道的地方里，一定有什麼是牽扯到『守望者』這個組織的，而這也就是之前那次爆炸的原因，肖恩可不相信『守望者』提前八十多年出手就是為了炸死一堆的凡人，那些沒有內質的人類靈魂不夠層次，力量不夠強大，就連血液的味道都不夠好，肖恩都看不上更何況那些『守望者』，唯一的解釋是『守望者』炸了一個很重要的地方，而那個地方恰好有很多凡人。
那裡有什麼肖恩不關心，但那裡越普通，一定越是『守望者』關心的，他們以及那些重要的巫師們一定都聚集在那兒，所以去搶銀行的一定只有順手的「幾個」，而這也是『守望者』同樣安排那麼多炸藥在卡薩巫師銀行那兒的緣由，人數不夠就靠炸藥開路，所以，肖恩這次只要小心那些會爆炸的石像鬼就好，其他有限的「幾個」應該是不會將注意力投到他這個小人物身上的，這也是小人物這個身份唯一的好處了。
可肖恩此刻沒有想到，或者說想到了卻最不希望發生的卻是這兩種狀況：一，碰見熟人，畢竟這個世界上傳奇挺少的而自己最近卻又見到了不少，二，碰見賤人，尤其是像自己這樣的專愛和小人物過不去的小心眼。這二者發生的概率會有多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