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丟臉的運氣
「但願這傢伙的準頭一如既往的爛。」肖恩在心裡祈禱著飛速地回撤，萬幸之中閃過了那束讓他渾身戰慄的危險白光，然後那對白色的眼睛就那麼盯著肖恩，但是沒有絲毫繼續，「所以，我只要不過這個點，就不會受到攻擊。」肖恩看著那束白光來的方向，在剛才越過的地方，那處的灰塵里用腳尖點出一個凹陷的小坑以作標記。同時，心裡的不安越來越重，之前檢查骸骨的時候肖恩確定，那具傳奇巫師的身上絕對沒有被這種白光擊中的痕迹。
也就是說，還有其他未知的危險存在著，且比這種連他都能閃過的白光危險無數倍，甚至能夠殺死傳奇，「傲慢的傢伙，瞧不起我么，都懶得出現給我來一下，搞得我現在血管都快緊張爆了。」
肖恩小心地向右邊再走了幾步，然後向著白光的源頭那兒走去，注意著那個標記的位置，步伐輕盈，「如果不是沒弄清具體機制，我絕對馬上變成蝙蝠飛出去，以後再也不玩什麼遺迹探險了，鬼知道那些別人寫的攻略什麼的玩意有幾個詞不是瞎編的。」
肖恩一步步走向那個地方，躡手躡腳，當他離那對白色的燈只有幾米的距離，隔著漂浮的灰塵也已經可以看清所有東西的時候，他確定了，那對燈就是一雙眼睛，「只不過，它們屬於一具已經毀壞大半的泛古式戰爭魔偶。」
這樣的話，肖恩剛開始看見的堆在地上的東西應該全是這具戰爭魔偶散碎的殘骸；而現在還能工作的部分或許就只剩下它裝有引擎部分的上半個胸部，一人高的頭顱，以及先前發出光束的炮筒一樣的右肢，它們就在自己的面前，渾身沾滿了蛛網，接近地面的部分還蔓延著黑色的銹跡，這個地點並不是完全密封的，南方濕潤的空氣還有那些無孔不入的蟲蟊一定對它造成了巨大的損害，它的那隻手就目前來看已經無法靈活轉動，這也解釋了剛才為什麼它無法攻擊到自己的那個位置。
看著眼前的畫面，肖恩心裡莫名地有些傷感，根據已有的部分，肖恩完全可以想象出這具魔偶還是完整的時候該是多麼壯觀、震撼，可現在，它只能像是被鬣狗扯爛的殘屍一樣丟在泥地里，布滿腐朽的屍斑，等著被醜陋的禿鷲分食。
「那些矮個子被嘲笑了多少個世紀才形成了這種高大雄偉的審美觀？」肖恩喃喃著，他先前觀察了魔偶的臉部，上面布滿了地精文明特有的花紋裝飾，還有文字編號，所以他斷定這具造價昂貴的戰爭魔偶一定是地精造物。
「近五個世紀，小蝙蝠。」突然，一個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塔腹里，這個布滿灰塵的地方一點點動靜都會伴隨著陣陣煙霧，所以肖恩的衣服正在持續變髒。肖恩拍打著身體，然後抬頭看著上面，因為那個聲音的源頭就是在面前魔偶的頭部，那對白色的眼睛。
「酷，它們還有話筒的作用？」肖恩笑著身體放鬆下來，實際上他的後背已經濕透了，他快忘記自己亡者的身份是不會出汗的了，不過現在么，誰知道怎麼回事，在這裡多站一秒都會產生一種自己身體的某個部分會突然碎掉的錯覺。
「交易，小子，以玻璃眼鏡的名義。」那對白色眼鏡突然冒出一句奇怪且突兀的話，這次肖恩徹底放鬆了；
「哈，原來你是地精，那就沒事了，我同意交易，同意！」肖恩將雙手舉起回擺著，示意對方，「快嚇死我了，雖然我已經死了。」
「那麼，條款，一，作為不傷害你的代價，你需要將面前的這部戰爭魔偶修復。二，為了你更好的修復它，我會教授你一些地精一族不外傳的…」
「絕密煉金技術，我需要為這些高等知識付出一千枚到兩千枚金普頓，具體數目看我的學習成果而定，地精在交易中從不多佔便宜，三，不拉不拉，四，不拉不拉，哈哈，還繼續嗎，老傢伙？」肖恩無視面前白色的光束再次聚集，還在不知死活的調侃對面這位神秘未知者。
「你說了交易，在契約簽訂之前，我們必須基於公平交易的至高原則和平協商一切，這是地精的古老傳統，你必須遵守。」肖恩補充了一句，說完還彈了彈衣服上的灰塵，果然這個種族都是金幣狂。
「哦，你似乎很了解我們這個族群，你從幾句話就推斷出我的身份還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你一定很相信自己的判斷。」那個聲音似乎帶著一絲笑意，語調有著些微的波動，全然沒有被打斷的惱怒。
「我在其他種族中還是有不少朋友的，恰好有著一位叫傑克的摯友，是位很成功的地精商人。」肖恩特別在『摯友』這個詞上咬重發音。
哄，換來的卻是一發精準得，纖細的，擦過臉頰的白光，那裡原先有一束垂下來的頭髮，現在卻已經消失，焦糊的味道飄到鼻孔里，讓肖恩想起了自己燒烤兔子的畫面。「你說過了交易，你這麼做是在違背你們地精的古老傳統！」肖恩不淡定了，這一下應該就是幹掉那位傳奇的手段了，而且剛才它一定很想再次這麼做。
「我討厭老套的廢話，至於你賣弄自己對於我們的了解，這種行為實在太蠢，別再出現下一次，我不希望自己在這裡再對著一具風乾腐化的屍體數個幾年的蟲子，再數個幾年的蟲子屍體。」那個聲音粗魯且不耐煩；「我說了，交易，你就接受，別再讓我從你的嘴裡看到其他的廢話。」
「好的，交易，我同意你說的，我一定照做，希望你也做到你所說的。」肖恩乖乖地投降，雙方差距太大，這時候服軟不丟人，「希望安妮她們永遠不知道這事。」肖恩心裡還是這麼想。
「放心，我是地精，我遵守傳統。」那個聲音說道。「雖然我是半個亡靈，但我還是不太相信。」肖恩腹誹了一句，還好對方聽不見，不然真翻臉肖恩絕對悔地想撞牆，自己經過了大風大浪，卻死在這樣無聊的地方，這讓後來進入這裡探索的傢伙如何編排這一幕？
「好了，現在你先試著修復這個魔偶，你懂煉金嗎。」對方命令道。
個地方缺少光線，但肖恩也不是很在意，只是環境實在太臟，那些牆壁上附著的苔蘚，剝落的殘渣，還有一些丑得可怕的蟲子，「不知道我剛才踩到了什麼，算了，我還是不要去看了。」
這具泛古式地精魔偶已經嚴重損壞，由於缺乏必要的保養，肖恩整理了一會就發現這具戰爭魔偶已經損壞了近四成的零件，它的上半個身子和右肢還連在一起，但腹部及腹部以下還有左邊肢體則分別出現在相距這裡十幾米遠的一大片區域里，真的是碎成了「一大片」。
「還能修復嗎？」那個聲音發問到。
「該死的，你怎麼這麼狡猾，是不是我說能，你就一發子彈崩掉我這個蠢貨的腦殼，這個魔偶一個人就組成了一個大型垃圾場，修復，你說話的時候它的頭沒爆炸就算是運氣了，你可是地精，生下來就玩扳手的種族，能修你自己怎麼不修？」肖恩一腳將面前的一個零件踢飛，灰塵再次飛起，還好他和對方都是不用呼吸的類型。
反正這次他真的火了，看了一會肖恩就知道對方在將自己當傻子耍。
踢飛的那個零件撞到倒在地上的魔偶的某個部分，發出金屬撞擊的清脆響聲，聽到那個聲音，肖恩有點發虛，他以為對方要立刻翻臉了，他站在原地瞪著眼睛，等了很久，那發自己絕對躲不過去的白光並沒有出現，肖恩這一刻心裡是完全無力的，地上就倒著一具巫師的殘骸，一個神秘的聲音在威脅他，對方是個冷漠的傢伙，肖恩相信對方肯定也是個亡靈，他能感覺到亡者特有的陰冷，就在那雙魔偶的眼睛里。
那雙眼睛就那麼盯著肖恩，始終沒有改變過，肖恩卻總覺得那裡面包涵的目光越來越冷。
就在肖恩決定試著變身逃跑的時候，那雙眼睛有反應了，不是攻擊，而是幾句話，真正的地精語：「好吧，看來我找對人了，你還是懂一些東西的，」那聲音停頓了一下，「那麼我就直說了，簽下這份契約，我們彼此之間什麼不愉快都將不會發生。」一張由魔力構成的紙張樣物品突然出現在肖恩面前飛舞的煙霧裡，一個個地精文字開始緩慢地出現在上面，過了很久才結束，但最後上面其實也沒多少東西，肖恩一個字一個字看著上面所說的：
「以祖先和血脈的名義，遵守以下約定…」
然後，沒了。肖恩瞬間感覺到一股極大的困惑，他仔細地來回看著這份東西，一遍又一遍。
肖恩發現這個魔力凝聚物正慢慢改變，他開始注意到這張紙在構造上在漸漸趨於崩潰，有些地方甚至沒能組成均勻的邊緣部分，契約的角落上也有魔力空缺的部位，這種魔力操控水平，簡直就是學徒級的蠢才。
一絲靈光閃過肖恩的腦袋，「你快不行了，從這份契約上看你現在很虛弱？」肖恩抬頭直視那對白色的燈光，雙眼發紅，果然，它的光芒也在肉眼可見的黯淡下去。「還是能在結束之前幹掉你。」那個聲音在後半句上明顯變調，雜音還有聲調降低，最後直接無聲地喑默。
一絲白光剛凝聚起就噼地消失，原先那張飄浮著的契約也在那個瞬間碎成光點飄散開。「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肖恩瞬間覺得自己的實力可以秒殺門口那個撲街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