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離家的少女
「巫師們取名一般採用兩種方式，吹噓與誇張，他們就像一群小人，取得一點微末的成就便會立刻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並把他們取得那些繞口的名字永遠記住，但另一方面往往古板的巫師會把真正的好東西低調地藏起來，比如這兩張冥想法，右眼與左眼。」肖恩竊喜不已；
「右眼的全稱叫做魔網之眼，單獨修行的話效果也就一般，沒有明顯的缺點也發掘不出什麼太好的優點，可加上這個真理之左眼就不一樣了，一百多年前『右眼』被創造出來就是為了配合這中隱藏著的修行方法，『左眼』與它是對稱和諧且互補的，就連符文圖案都是十分相像，」
肖恩炫耀著旁人不知道的秘密：「一開始巫師們也沒有想到『左眼』會很容易被人通過『右眼』逆向推算出來，傻瓜巫師們，想用一個灰色的匣子藏住一個黑色的匣子，哈哈。」
他用兩隻手手拉扯著整張捲軸，將它展開合上再展開再合上，嘴裡哼著嘻哈的調子，安妮在一旁看著肖恩的動作，作為肖恩的女兒這麼些年裡一直時刻跟在他的身邊，刻板老朽是她唯一對肖恩的映像，而在不久以前的那天，直到現在的這刻，一個新的，輕佻的，神經質的肖恩慢慢取代著以往的形象並逐漸豐滿起來，新的肖恩總愛表現自己的廣博知識，什麼都愛插上一手，自以為很厲害能解決所有問題可好像也確實沒什麼困擾著他的。
這些天安妮也在看著那些從格里高巫師塔里搬出來的書籍和文本，裡面有的是艱澀的高深煉金典籍，也有的是簡單的魔幻世界的軼聞以及異物介紹，小安妮在這些天的學習中雖然沒能變成卓越的學者但也掌握了一些基礎的知識，她開始明白前些天肖恩拿出的那份「合成血液」的配方有著怎樣的意義，這些東西肖恩似乎從不對她這個女兒隱藏。
而且從他平時的行為上也開始讓安妮越來越不懂了。
以前的肖恩喜歡繪畫，音樂，老古董肖恩的最愛是坐在深陷的椅子里聽著他多年不變的留聲機和老調子，從不離開曼多斯的那間小古堡，而現在，他很久沒再擺弄那些物件了，而且有了新的愛好，煉金。
在安妮所能看見的時候，每天肖恩一直在做的只有三件事情，一件是欺負女孩子，特指艾麗莎，一件是就餐，肖恩似乎很喜歡吃人類的食物，這點可以理解，而最後一件就是研究那些煉金書籍以及依照書里的東西做各種小實驗，例如改動他那把銀白色的大槍，從安妮第一次看見那把槍到現在挎在腰間的這把，銀白色的槍身上增加了很多新的淡藍色條紋，從槍托一直延伸到槍管，肖恩在每次使用之後都會彷彿突然想起什麼一樣給那些條紋做些改動，讓那把槍的形象變得更怪異。
假如斯蒂夫再看見的話一定不認識這玩意是當初的那把了，多次使用的磨損，不注意保養且隨意改動中的細微瑕疵讓這槍在威力更大的同時變得陳舊老化，可肖恩卻毫不在乎這些，依舊把這把安妮眼裡也包括其他人眼裡很厲害的武器隨意地鏈接在腰帶上。
「好了，讓我們來試試效果如何。」肖恩對安妮還有艾麗莎說到，他拿著那張捲軸第一個使用，牧羊人以及在之前確定過捲軸上魔力流向的紋路是協調的，肖恩也相信莫多也不會在這種小物件上坑他，只是出於對自己後來根據一些傳聞推導出的新的「左眼」還持懷疑態度，親自嘗試一下免得安妮還有艾麗莎出什麼岔子，反正肖恩自己又對成為巫師什麼的不感興趣，這方面他自己的資質也不是很高，他一直感興趣的只有煉金一個學派而已，所以後來他的冥想法也是隨便選的，等左眼與右眼的秘聞在巫師網路上瘋傳時，肖恩也只是當趣聞看了看。
肖恩凝視著捲軸上右眼的圖案，子爵的精神里分出一個觸手撫摸著皮卷表面，並攤開來覆蓋住，最後，等到一個完整的眼睛的形象出現在思維之海里，肖恩完整地學會了這個冥想法了，而艾麗莎還有安妮也看到肖恩的右眼裡出現了一個複雜的黑色的符文眼睛，並漸漸消隱。
右眼作為學徒級的冥想法，肖恩修鍊起來實在是毫無難度，幾分鐘就完成，隨後平靜下自己思維的輕微變動，肖恩再次將眼睛對著捲軸，這次是捲軸角落裡的那隻小了很多的「左眼」。
「很簡單的，你們看著啊。」肖恩的右眼瞳孔里再次出現那隻黑色的小眼睛，接下來完整的圖案突然拆解，分散，接著消失，而左邊的眼眶裡則整個瞳仁都透明起來，最後浮現出一隻佔據真箇眼球的新的「眼睛」與右眼之前的很像，但給人的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好了，原本這種冥想法很難學習的，不過現在就簡單的多了」肖恩放下捲軸，望著兩個小姑娘笑著直眨眼，艾麗莎心裡浮現了一個詞——模樣恐怖。枉費了那張頗有魅力的臉。
不就之後左眼的異狀也恢復了，當然直到兩個姑娘一人眨著一直魔鬼一樣的眼睛看他的時候肖恩才反應過來為什麼之前自己的微笑沒能收回任何好評。
「挺好的東西，修鍊起來怎麼這麼倒胃口呢，創造這種冥想法的巫師一定是個單身漢。」肖恩在女孩子面前還是很注意形象的，當然只是外表，他邪惡無恥的內質早就暴露地絲毫不剩了，現在每晚艾麗莎都會跑到安妮那兒睡覺。
不過今晚應該是野外露營啊。
馬車平靜地出了閃金城的城門，應該是肖恩以及莫多交易內容里有的，沒有任何麻煩跟隨他們，路上只有同行的其他旅人或車隊，和平年代的人們還是熱情開放的，上午的路途里沒有什麼哪怕一點點的麻煩，車子沒有駕駛者這種事也沒引起什麼騷亂，只是午飯的時候在城市邊上的小鎮子里有個自認為很有眼光的商人想廉價買下那兩匹不需要車夫的「好馬」。
知道那個傢伙心思的肖恩派自己的小學徒去和談判，「賣了之後買兩匹新的馬回來就好，剩下能賺多少全歸你。」他很注重學徒的自我鍛煉，最近肖恩一直在把後世的一些教導學徒的要點寫下來，以及一些簡單但超前的理論輔助練習，好總結成書方便給艾麗莎看，連書的名字都定好了，就叫《論一個煉金學徒的自我修養》。
可惜這是個沒有專利和版權的時代，否則自己走專家或者文豪之路絕對會大賺，熱愛藝術的吸血鬼的知識內涵啊，凡俗的人類實在差得太遠。
至於艾麗莎，原本就算個小商人的學徒堅持貫徹肖恩老師的教導，牢記煉金師的首要素質，最終把兩匹原先只值二十金路易的「好馬」賣出了兩百金普頓的高價，然後，雙手用力地捧著錢袋子的小兔子突然對肖恩的感官好了很多，「從沒有人給過我這麼多錢吧」，或者說艾麗莎從沒看見過這麼多錢才更切實，那天肖恩的那沓金票自然是沒法比，可一沓紙與現實的一大袋子金質的錢幣給艾麗莎的衝擊自然是後者更大。
至於騙人的那絲絲罪惡感，一想到自己老師的那一身罪孽，其實自己還是純潔的，艾麗莎想著。
換了兩匹馬的馬車重新出發，而一個下午小兔子都抱著那個大袋子，安妮在睡覺，無事可做的時候，肖恩照常會改著他的手槍，今天又想到了一些東西。
馬車車廂里都是只有兩邊，安妮佔據一邊睡覺之後於是肖恩就坐在艾麗莎的旁邊靠著桌子，車廂有些晃動，肖恩的小刀好幾次划錯在槍身上留下糟糕的划痕，有些麻煩可也不用太在意，只是不久之後一個物體靠在他的側面手肘和腰那裡就穩定很多了，肖恩大色鬼很輕易地感覺出那是小艾麗莎的身體，而有些害羞的艾麗莎則從她那一側的車窗上一直望著那個有著俗氣的名字以及美麗風情的城市在視野中漸漸遠去。
好感似乎來源於那袋子金普頓，而不是某變態的人格魅力啊，瞬間明白的肖恩頓時不爽，可也沒見他強硬地推開小姑娘表示一下被看錯什麼的所產生的憤怒啊，
「現在的女孩子啊，真是不矜持，一點小錢就輕易出賣肉體，出賣靈魂。」偷偷感受著少女柔軟的身軀，無恥地在心裡胡亂猜想滿足自己賤賤的心裡，肖恩老不要臉沒露出絲毫破綻，確實，艾麗莎實在太純潔了。
於是，就在這樣的氣氛里，首次離開家，離開以往一切的小兔子心生出有多少傷心和彷徨，某一刻，看著對面安妮睡夢裡皺著眉頭的小臉，「一定又夢到老師在犯傻了。」
開始覺得，其實這樣也很好了，艾麗莎一直是個簡單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