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十一 被奴役
蜿蜒曲折又長滿荊棘雜草的山野小路上,四五個差役押解著一群衣衫襤褸的奴隸一路向西,日夜不停地趕著路,其中一個蓬頭垢麵的女人腳程稍慢了些,便被差役狠狠地用鞭子抽打著,而她卻仿若沒有知覺一般,眼神呆滯而茫然,身上的衣服已是破爛不堪,露出的肌膚遍布著傷痕,被燙傷的臉更是醜陋可怖到令人惡心。
那鞭笞她的差役忍不住啐了她一口,咒罵道:“都是這娘們,害得咱們遲了兩天,也不知道上頭會不會怪罪,依我看,還不如在路上把她解決掉得了,就她這副身子骨,到了那裏也是熬不住的,白白浪費咱哥幾個的功夫。”
與他並排走著的一個麵容黝黑的差役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我看你是舍不得分她幾口煙抽吧,我可警告你,這是上頭特意交代過的,一定要這女人活著,你那袋子裏的煙土可是給她保命的,悠著點抽,不然等她犯病丟了命,咱們可就要跟著倒黴了。”
“我知道,我知道……”之前的那個差役嬉皮笑臉地討好道,“我也就隨口說說,哪能那麽不知輕重,趙哥可別當真。”說著他又抬頭望了眼還高懸著的太陽,打了個哈欠,提議道,“我看天色還早,這幫雜碎們也實在走不動了,要不咱們先找個地方歇歇腳,反正咱們今天鐵定是能在傍晚趕過去的。”
走在前麵的幾個差役聽到他這話也沒有反對,他們將那群奴隸驅趕成一堆抱頭蹲在地上,自己則尋了幹淨能落腳的地方聚在一起抽起了鴉.片。
嫋嫋的煙霧飄散開來,傳入剛剛被鞭打的女人鼻子裏,她突然變得躁動起來,摸索著朝那幾個差役踉蹌地走去,奈何她腰間綁著繩索,與那群奴隸束縛在一起,沒走幾步腰上便是一緊,同時有人扯住了她的頭發,不住咒罵起來,更有人開始動手打她,這樣的頭一開,那群奴隸就好像是瘋了一般將她當做了發泄的對象,一頓拳打腳踢。
旁邊抽了鴉.片,腦子處於興奮狀態的差役一陣哈哈大笑,看好戲一般觀賞著那些奴隸的瘋狂舉動。
正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那個麵容黝黑的差役率先反應過來,站起身警惕地望著前方。
他們此刻要去的西山礦場是嚴家的一處秘密產業,盛產一種叫做黑紋鐵礦的礦石,這些年給嚴家帶來了豐厚的利潤,但礦場裏環境十分惡劣,每年都有大批的礦工因各種原因喪命,人手短缺,嚴家便借著在警察廳的便利條件將牢中的死囚弄去做苦力,後來死囚不夠用了,就幹脆把那些服刑的犯人也弄了去。
當然這種事情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所以每次往那邊送人他們都十分謹慎小心,選得都是極為僻靜難走的小路,不想這次居然會有人路過,若是泄露了主家的秘密,他們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隻是現在他們想躲避也已經來不及了,那馬蹄聲越來越近,幾乎是在瞬間他們眼前便出現了三個身穿筆挺軍裝的男人。
為首的那人勒住韁繩,硬殼大簷帽下,一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漠然地掃過那群扭打在一起的奴隸,視線最後停留在那幾個差役臉上,“怎麽回事?”他語氣淡淡地問,聲音有著金石的質感,富饒磁性,很是好聽,卻又透著一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感,讓人不由心生畏懼。
那被稱作趙哥的差役趕忙躬身上前,恭恭敬敬地答道:“回軍爺的話,這些都是富戶家裏的逃奴,小的們奉命將他們押解回城,交給他們的主家處置,擋了軍爺的道,是我們不長眼,這就給您讓路,您先請。”說著他便衝那幾個差役使了個眼色,後者即刻會意,手腳麻利地將那群奴隸趕至一邊,給那三人讓出道來。
那為首之人蹙了眉,顯然是不相信他這套說辭,斧鑿刀削般的俊臉上仿若是凝上了一層薄霜,菲薄的唇抿出剛毅的弧度,還未言語,卻已經讓那幾個差役嚇出了一身冷汗。
“少帥……”他身後一人上前,附在他耳邊低語道,“我們還有正事要辦,沒有時間浪費在這些閑事上。”
江承楓思忖片刻,遂點了點頭,率先策馬離開,在經過那個剛剛被眾人毆打的女人麵前時,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卻再次勒住了韁繩。
他用馬鞭拖起那女人的下頜,仔細看了下,漆黑幽深的眸子裏劃過一絲訝然,轉瞬即逝,然而這卻沒有逃過剛剛開口提醒他的那人的眼睛。
“少帥可是覺得這女人哪裏不對勁?”韓彬也細細端詳了下眼前這個渾身髒兮兮看不出本來麵目的女人,實在不明白她是哪裏吸引到了他家少主子。
“沒什麽。”
江承楓鬆開那女人,調轉馬頭欲走,不想對方卻突然伸手抓住了他還未完全收回的馬鞭,嘴裏喃喃喚道:“不要丟下我……如霆哥哥,帶小悅一起走……”
這斷斷續續的一句話卻讓他整個人都愣住,他試探地問道:“你叫小月?”
他身後的另一個副官也忍不住上前打量起那個女人來,“她的聲音好像……”
石磊話還沒說完,便被韓彬瞪了一眼,他腦袋瓜向來不夠靈光,雖然還沒搞清楚狀況,但少說話總沒錯的,便訕訕地閉了嘴。
“不要丟下小悅,他們總是打小悅,小悅好怕……”
江承楓目光複雜地看著眼前舉止奇怪的女子,她似乎根本聽不到他的問話,一直在自說自話,表情十分的痛苦無助,還不斷地用手去撕扯自己的頭發。
他有些不忍,微傾了身子朝她伸出手,“上來。”
“少帥……”石磊愕然,“你該不會是要帶她一起走吧?”這麽個醜丫頭,雖說聲音確實有些像某人,但這張臉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
韓彬白了他一眼,從隨身的包裹裏取了沉甸甸的錢袋直接丟給了那目瞪口呆的差役,“這個女人我們買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