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八 信已毀
“那信呢?為什麽我不知道?”
晉如霆從床上滾了下來,安琪和那老管家都是一驚,趕忙過來扶他。
他推開安琪的手,緊緊地抓住老管家的胳膊,急切得問:“阿平叔,信呢?信在哪裏?”
這阿平叔是晉家的老人,曾經為了救在街邊玩耍的他被疾馳的馬車撞到,傷了腿腳和後腦,記性變得很差,反應也較常人遲鈍,五年前的事情記不得了很正常,他不想逼他太緊,可是那封信很重要,他隱隱地覺得,父親寫給沈威的信裏一定有交代過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而沈威當年會那麽對他或許是有隱情的。
意識到這一點,他突然有些退縮,他不敢在往下想,他開始害怕麵對當年的事情,潛意識裏他不願承認是自己誤會了沈威,因為那樣他將更加無法原諒自己,他會覺得自己再也配不上沈之悅,甚至是連想她資格都沒有了。
阿平叔卻沒有體會到他此刻的矛盾心理,他撓著頭,絞盡腦汁地回想著五年前的事情,眼角的餘光在瞥見門口探頭探腦地往裏麵張望的晉雪時,腦中突然靈光一現,激動地說:“是許姨娘。”
他反握住晉如霆的手,一字一句道:“當年沈家的仆從送了信來,我本欲交給少爺你,可是剛到書房門口,正好遇見從裏麵出來的許姨娘,她把信拿了去,說是你在處理一件很棘手的事,不方便有人打擾,等下會代為轉交給你,後來我有跟少爺提起過,但少爺一直排斥有關沈家的任何事情,每次都不等我說完,就打斷了,所以……”他漸漸就把這事兒給忘了,現在想起來,他慚愧地低下頭,不敢去看晉如霆的眼睛,這麽重要的事情,他怎麽說忘就忘了呢?這健忘的毛病真是害慘了沈家。
“許秋!”
晉如霆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兩個字,恨不得立刻將那女人撕碎了才解恨,他抬眸,正瞧見門口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們的晉雪。
小丫頭在對上他陰鷙的目光時,身子猛地一顫,但很快臉上就洋溢出了討好的笑容,她歡喜地跑進來,扯了晉如霆的衣袖撒嬌道:“爹爹你醒了,娘親她好擔心你……”
“她在哪?”
晉如霆大手緊握成拳,努力壓抑著想甩開這丫頭的衝動,聲音裏透著一股漠然的陰冷,然而天真單純的小丫頭卻絲毫沒意識到他眼中的殺意,猶自歡喜道:“娘親在後院的佛堂為爹爹祈福,爹爹快跟雪兒去看娘親……”她隨即牽起晉如霆的手,想要拉他起來,卻是觸到了一手的鮮血,她尖叫一聲,嚇得小臉發白,恐懼地看著他,喃喃喚道:“爹爹……”
“給我滾!”晉如霆強撐著站起身,不顧眾人的反對就要往外麵走,他要去佛堂找那個虛偽的女人算賬!
安琪上前攔住他,“你的傷口已經裂了,我重新給你包紮一下。”
“不要你管……”
他剛要推開她,人卻被安家的保鏢按在了床上,安琪不由分說地就拆開他已被鮮血染透的紗布,上藥,包紮幾乎是一氣嗬成,忙完這些,外邊已經有人請了許秋過來。
原本被晉如霆一句話嚇得嚎啕大哭的晉雪見母親進來,一下子撲進了她懷裏,抽抽噎噎道:“娘親,爹爹好凶,雪兒好怕……”
許秋看著屋裏神色各異的眾人,心裏沒來由地升起一股寒意。這幾日,安琪都是徹夜守候在晉如霆身邊,還有安家的那群黑衣保鏢也是寸步不離地守著主宅不準她靠近一步,她知道晉如霆因為沈之悅的事情在怨恨她,所以聽到他醒來的消息,她也沒敢立刻過來看他,就隻讓雪兒過來帶句話給他,期盼著他能看在孩子的麵上原諒她這一次,反正沈之悅已經死了,他總不能為了一個死人就真的與她決裂吧,她不相信他們之間八年的感情會抵不過一個死人在他心裏的地位。
可現在,看他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她的眼神,她不由恐懼地朝後退了兩步,然而還未站穩腳,便被一隻手狠狠地推了一把,“你就是他的那個妾!”
她猛地轉過身,正對上身後男人泛著寒光的眸子,那眉眼竟像極了那個死掉的賤人,她認得他就是沈之悅的弟弟,當年那個青澀落魄的少年竟也長成了高大挺拔的帥氣男人,隻是他那比著晉如霆更加慎人的目光卻讓她心裏的那股寒意瞬間凝結成冰,冷得刺人心骨。
“你想怎樣?”她強自鎮定下來,突然有些後悔留下來乞求晉如霆的原諒,她應該聽從父親的話跟他和離,反正他現在一無所有,正是需要她們許家幫助的時候,總會上門去求她回來的,那時她在給他一個台階下,他還不是要像從前一樣寵她愛她。
可是現在她卻把自己弄得很被動,再也端不起架子來,怕是還會被安琪那個女人借機羞辱一番,想想她心裏就窩火。
“我爹寫給晉如霆的信呢?你把它藏到哪裏去了?”沈之望絲毫不與她客氣,開門見山地問道。
“什麽信?我不知道……”許秋矢口否認,手卻是下意識地捏緊,顯然她是知道那封信的存在的。
“說!那封信在哪裏?”晉如霆猛地咳嗽一聲,眼睛卻是死死地盯著她,聲音冰冷的不帶一絲溫度。
“我真不知道……”許秋還想狡辯,卻見安琪身邊一個身形高大,麵如寒鐵的黑衣男子手裏正把玩著一把黑漆漆的手槍,眼神總是有意無意地掃過她,唇角噙著一抹嗜血殘忍的笑意。
她大駭,不由再次看向晉如霆,而他眼中卻明顯帶著殺意,她幾乎是不受控製地跪在了地上,結結巴巴道:“那封信……被我燒掉了……”她惶恐心虛地低下頭,不敢再去看晉如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