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入宮門深似海 從此節操是路人

  那是阿允進宮的第一天。頭天晚上下過一場雨，青石板路上還濕漉漉的，河面上蒙著一層白茫茫的水汽。阿允一早就到渡頭為鳳絕塵送別。「師傅一定要走嗎？」「傻徒兒，師傅有非走不可的理由！」鳳絕塵溫和的說。「那師傅要去哪裡？」阿允問。「西蜀。」鳳絕塵答到。「西蜀？」阿允不解。


  「阿允可知，蜀地自古有『天府之國』的美稱，紫壤遍布，沃野千里，百姓安居樂業，生活富庶，師傅要去那裡！」摸了摸阿允的頭，又說到「以後阿允一個人要保護好自己，不要輕易相信別人，知道嗎？」


  鳳絕塵頭一次這麼認真，這麼溫柔，阿允簡直要淚奔。只聽鳳絕塵繼續說：「那賣菜的王大娘瞎了好多年了，她誇你好看你怎麼能信呢？小七那小子，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一般人都比他聰明，還有你那麼能吃，大忠叔菜做多了怕掌柜的責怪，都給你吃，你說他覺不覺得你可愛？」「師傅！你走你走，阿允不要和你說話了！」


  阿允簡直要炸毛了！看著阿允氣呼呼的樣子，沒心沒肺的笑了，說：「那為師真的走了啊！」「走吧走吧！」阿允把鳳絕塵往外推著。鳳絕塵凝視阿允半晌，又緩緩道，「不管阿允是誰，對師傅來說，阿允都是阿允！阿允也要答應為師，不管為師是誰，我都是阿允的師傅，好嗎？」


  「好！」阿允認真的點頭。鳳絕塵上了船，船家收了纜繩，準備開船了。鳳絕塵回過頭，笑著對阿允揮揮手到：「阿允，為師會回來看你的！」阿允看著船離了岸，大聲到：「師傅，說話算數，你一定要回來看我！」


  那是阿允來到異世第一次經歷離別，對阿允來說，師傅像自己的親人一般。船駛遠了，阿允望著波濤起伏的江面，悵然若失，眼淚不覺涌了出來。


  「公主可是哭夠了？哭夠了就隨本王回宮吧！」慕容瑾不知是何時來的，突然在阿允身後說。阿允嚇了一跳，轉身好聲沒好氣對慕容瑾說到：「你這個人走路都沒有聲音的嗎，怎麼不是偷看就是偷聽？」「公主怕是誤會了，本王並不想聽！」慕容瑾一本正經道。「你……」阿允氣急。


  「鑾轎在渡頭外等著了，公主可以走了！」「不，我要先回去跟大忠叔小七他們說一聲！」「不必了，本王會派人知會他們！公主請！」


  出渡口的路上，阿允心裡還是悶悶的，也不知是捨不得師傅還是被慕容瑾給氣的。阿允憋的不行，也顧不得身份，問慕容瑾，「你這個人是不是不懂什麼叫離愁別緒啊！不知道一般送親人離開都會很傷心嗎，你都不知道給我一點時間緩衝緩衝！」


  「本王不曾有什麼親人！所以不懂！」慕容瑾平淡答道。


  怎麼會沒有呢？不是有養父嗎？不過阿允沒敢問出來。此路不通，阿允換一條路，問道「那你有沒有聽過一首詩？」慕容瑾示意阿允繼續，阿允清了清嗓子，「詩是這樣的，『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喜相逢，今宵別夢寒！』你現在懂了嗎？」阿允儘可能將詩讀的聲情並茂，誰知慕容瑾依舊面無表情。


  「本王不曾有什麼知交，不懂！」


  「……」阿允無語，得出一個結論，此乃榆木疙瘩，不通人情！

  慕容瑾迎阿允回宮不過是緩兵之計，誰都知道北涼和親的目的並不單純。慕容瑾在北涼的探子來報，說這北涼公主趙允和的生母不過是一介卑微的宮女，地位甚低。因此她從小受盡欺凌，遂兒生就一副狠辣的性子，毒打宮人，毒害長姐，暗算妃嬪，壞事做絕！只是慕容瑾看著眼前的阿允，哪有傳言中北涼公主的傲氣與狠毒！反而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平常人家的姑娘！慕容瑾不由多出幾分探究！

  阿允隨攝政王出了渡口，剛要下那石橋，卻見橋下烏泱泱全是人，見到阿允，都齊刷刷的下跪，山呼：「恭迎太後娘娘回宮，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文武百官都匍匐在地，那時阿允哪見過這陣仗，著實嚇了一跳。慕容瑾見阿允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在阿允旁邊提醒道：「陛下已經下旨，封公主為太后，懿號毓和，入住慈寧宮，明日在宮中設宴慶賀！太後娘娘還不請眾卿平身？」「哦哦，眾卿平身，平身！」阿允連忙說道。「謝太後娘娘！」又是一陣山呼，阿允腿都軟了，稀里糊塗的被宮女攙著上了轎。


  攝政王騎著馬在前護駕，百官緊跟在轎后，還有禮部樂工吹鑼打鼓，一行人浩浩蕩蕩，百姓夾道歡呼，一時熱鬧非凡。轎內的阿允卻是一陣狂汗，阿允想，以前在電視上看那些後宮女人為權勢勾心鬥角，九死一生，自己可倒好，人生三級跳，直接走向人生巔峰，當了太后！可阿允實在高興不起來，那時阿允雖不知道攝政王找自己的原因，但知道這個太后絕對就是個擺設，還是得看攝政王臉色。這也就算了，關鍵是自己是太后，太后！先皇又死了，要守活寡啊！可憐自己芳齡十六，如花似玉般的年紀……要是先皇沒死的話……額算了吧……他還是去死的好！


  就這樣，阿允進了宮，開啟了水深火熱的宮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