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屈辱
「飛揚,快扶嫣落坐下!孤蘇明,快給嫣落看看!」
「皇祖母,我沒事的。他們雖然傷了我,可我也殺了逍遙門的五大元老。你是不知道,逍遙門散了,唯一活著的兩大元老江余年和曾之也退出了逍遙門,相當於滅了那個秦素卿的娘家人。算起來,我沒有吃虧,還賺了呢。」孤蘇嫣落見不得皇太后難過,不想讓皇太后看見她肩上的傷,笑著安慰道,還不忘調皮的眨著眼睛,吐著舌頭。
「什麼叫沒事?你看看哀家手上的血。沒事會出這麼多血?孤蘇明,趕緊給嫣落看看。」皇太后哪能依她?對孤蘇明催促道。
「嫣落,你還是讓你皇祖母看看吧,要不然,你皇祖母不會放心的。」孤蘇明知道孤蘇嫣落在擔心什麼,勸道。
不得已,孤蘇嫣落只得同意。
當皇太后看見寶貝孫女兒肩上的傷,紅了眼眶,「怎麼傷的這麼重?這到底是誰做的!」
「皇祖母,別難過,孫兒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孫兒真的沒事。」孤蘇嫣落就知道皇太后看見后一定難過,所以她才不願意讓皇太后看見。
「這一劍要是再往下一點,嫣落這右手就廢了。」孤蘇明也沒有想到孤蘇嫣落的傷竟然這麼重,眼睛在只有孤蘇嫣落和柳飛揚才能看見的地方一寒,殺意方現,立斂。這丫頭這次能平安回來已經是一個奇迹了。
恆嬪和孤蘇嫖則不同,尤其是孤蘇嫖,心底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這樣都沒能殺得了孤蘇嫣落,那些人簡直就是廢物!
見孤蘇嫣落出來,皇帝趕緊上前,擔心的問道:「皇帝,嫣落的傷怎麼樣了?嚴重不嚴重?」
皇太后:「不嚴重,就是只要那一劍再往下一點,嫣落的右手就廢了。」
這還了得?皇帝一聽,更急了,急問道:「嫣落,告訴父皇,到底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
孤蘇嫣落看了一眼恆嬪,收回視線,沒有回答。
皇太后明白了,又和這個女人有關。
恆嬪:「嫣落啊,你父皇在問你話呢,你看本宮做什麼?難道是那個秦素卿的娘傷了你?我記得你剛剛好像說她叫陸天雪來著。你不是都已經殺了她了嗎?怎麼還被她傷的這麼嚴重?」
孤蘇嫣落見說了這麼多,她甚至連名字都說了,可皇上都沒有要交出那個告狀之人的意思,也沒有關心過那些殺她之人的身份,便知道皇上這是有心要護著她們,就沒有再揪著這件事情不放,而是在皇帝面前跪下,「父皇,兒臣不知道你在聖旨上說的駙馬不感皇恩,欺君枉上,對新婚之夜之事造假是指什麼,還請父皇明示。」
既然皇上不願意交,那她就想辦法把他揪出來。至於那個幕後之人,來日方長,眼下的當務之急是還柳飛揚清白。至於那些個一心只想要置她於死地的人,她絕對不會放過他們,新賬舊賬,她和他們一併清算。
柳飛揚見狀,也在妻子身跪下來。
皇帝伸手,想把女兒扶起來。
孤蘇嫣落借著磕頭的動作,避開了,繼續恭敬的問道:「父皇,恕兒臣愚鈍,兒臣真的不知道聖旨上說的駙馬在新婚夜作假的事情到底指的是什麼。」
宣靖帝看著女兒的頭頂,難過的收回手,垂在腿側,深吸一口氣,沉聲問道:「嫣落,你真不知道是什麼?」
孤蘇嫣落:「是!請父皇明示!」
皇太后聽著孫女兒對兒子的態度,心裡惱怒,怎麼都想不到兒子竟然會為了袒護一個如此蛇蠍心腸的女人,一二再,再二三的為難他自己的女兒。如果寶貝孫女兒只是一個閨中女子便還罷了,但她不是,她是一個江湖人,不僅明辨是非善惡,還重情重義。本就已經疏遠的關係,在經過此次的事情之後,只怕是離的更遠了,再難填起來了。
孤蘇嫖笑了,得意的看著孤蘇嫣落。
恆嬪一拉女兒的衣袖,提醒她把臉上的得意收起來。
皇太后在心裡搖頭。
宣靖帝又對柳飛揚問道:「柳飛揚,你呢?嫣落不知道,你也不知道?」
孤蘇嫣落:「父皇,連兒臣都不知道的事情,飛揚又怎麼會知道呢?」
恆嬪:「嫣落,你父皇是問柳飛揚,沒問你。」
柳飛揚:「回皇上,臣」
皇太后不耐煩的揮手,說道:「行啦行啦,孫容,趕緊去把三公主和三駙馬扶起來,三駙馬身體虛弱,三公主身上也還有傷,別人不心疼,哀家心疼。」
宣靖帝知道皇太心口中的別人指的是誰,但是他心中有自己的打算,所以並沒有替自己辯解。
孤蘇明明白皇帝的苦心,想了想,還是決定替皇帝說兩句話,但是孤蘇明剛剛才要開口皇太后的話就打斷了他。
皇太后誰都沒看,只是看著自己的寶貝孫女兒,不耐煩的說道:「不就是一張帕子的事情嗎?皇帝,嫣落說的對,這是他們閨房裡的事情,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別人又怎麼會可能知道。想知道他們有沒有圓房也不難,驗身就行了。帕子可以做假,嫣落的身體可做不了假。孫容,你和李常牧帶三公主下去,把驗身結果告訴大家,讓某些人死心,省得她整天拿這件事情說事,擾的人不得安寧。」
孤蘇嫣落緊咬著下唇,看著柳飛揚,藏在寬袖下的雙手緊握成拳。要證明柳飛揚沒有在那張帕子上做假,除了這個方法外,似乎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了。
但是驗身……
那可是檢查宮裡的女人是否乾淨的方法!只要一想到這兩個字,孤蘇嫣落的腳就怎麼都抬不起來,更邁不開步子。
驗身?百密一疏,怎麼就把這個給忘記了呢?這可是檢驗後宮之人是否乾淨的最直接有效的辦法。恆嬪作為後宮之人,對這兩字再清楚不過,想不到皇太后竟然會用這個方法來證明那張帕子的真假,一時間竟想不到辦法來阻止。
「嫣落,本宮也相信三駙馬是無辜的,沒有在那張帕子上做假,可是只有我們相信你,沒用,你要讓所有人都相信才行。你抗旨在前,為了你,皇上已經徇私過一次,不讓三駙馬去天牢了,所以現在不僅事關三駙馬的清白,皇上的威嚴,更是關乎你一生的幸福。不過就是驗身罷了,你想想嫻妃,想想那些新進宮的宮女,她們沒有一個例外,都是經過了驗身的。」恆嬪思來想去,最後只能贊同皇太后,這樣勸道。
既然孤蘇嫣落要救柳飛揚和柳唯青,那就讓孤蘇嫣落代為受罰,承受下這種難堪。
不。
這不是難堪。
是侮辱。
驗身,那可是針對宮女和新進宮的秀女的。孤蘇嫣落是誰?是陳蓮笙的女兒,是公主,還是先皇、皇太后、皇上、和孤蘇明最疼愛的人!
「太后,除了這個方法,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柳飛揚雖然不是宮中人,不清楚所謂的「驗身」是指什麼,但是從妻子剛剛對這兩個字的抗拒來看,從恆嬪的話來看,他知道這是對妻子的一種侮辱。
如果為了自己的清白就要讓妻子去承受這種侮辱的話,他寧願被打入天牢,也不願意看見妻子被侮辱。
皇太后又何償不知道這個方法給孫女兒帶來的難堪,但是此情此景之下,要想證明那張帕子是真的,除了這個方法外,還有什麼是比這更直接更有效的方法呢?皇太后也不願意,但是別無選擇,最後只化作了一聲長長的嘆氣,「哎……」
柳飛揚聽著皇太后的嘆息,不甘心,看向孤蘇明。孤蘇明那麼疼愛嫣落,他一定也不願意讓嫣落受到侮辱,他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
孤蘇明又何嘗願意孤蘇嫣落受到這樣的侮辱,但這是他們閨房中的事情,除了這個方法外,別無他法。
但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經過了這次的事情之後,只怕皇帝會接受皇太后讓他擴充後宮的旨意,恆嬪的專寵也就到此為止了。
或許,還不止如此。
柳飛揚見連孤蘇明都沉默了,便知道此事除了這個方法外,已經別無他法了。不。不能。這件事情是因他而起,他絕對不能讓妻子受辱。與其看見妻子被人這樣侮辱,他寧願認下這欺君之國罪。
柳飛揚:「啟稟皇上,此」
孤蘇嫣落:「好,不就是驗身嗎?我去。」
柳飛揚:「嫣兒!」這不是他想看見的結果!
孤蘇嫣落沒有看柳飛揚,而是迎視著皇帝,道:「人正不怕影子斜,不就是驗身嗎?我去。父皇,兒臣去驗身就是了。但是兒臣有一個條件。如果駙馬是清白的,兒臣想請父皇把那個告狀之人交給兒臣。」
宣靖帝看著女兒,答應了。
孫嬤嬤見孤蘇嫣落同意了,便和李常牧一起上前,道:「三公主,請吧。」
孤蘇嫣落擔心的看著柳飛揚。
皇太后看出孫女兒的擔心,向孫女兒保護道:「嫣落,皇祖母知道你擔心柳飛揚,皇祖母向你保證,在你驗身這段時間裡,就是你父皇都不能把他怎麼樣。」
得到皇太后的承諾,孤蘇嫣落最後還是抬起腳步,和孫嬤嬤還有李常牧一起下去了。孫嬤嬤是皇太后最信任的人,李常牧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他們兩人的作證就是最好的證據。只要能救柳飛揚,證明柳飛揚的清白,這個屈侮,她承受了。
在經過孤蘇嫖身邊時,孤蘇嫣落用僅有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說了這樣一句話,「二皇姐,還記得那間茅屋嗎?多行不義必自斃。」
孤蘇嫣落怎麼會知道?孤蘇嫖踉蹌著,跌坐在凳子上,臉色慘白,不敢去看代修寒。距離那天雖然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但是它不僅奪走了她的孩子,讓她這一生都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這兩個月來,它還成了她每天晚上的惡夢。只要一閉上眼睛,她就會看見那個撲在她身上的乞丐,就會想到那個乞丐施加在她身上的侮辱。
恆嬪察覺到女兒的異樣,擔心的問道:「嫖兒,怎麼了?是哪兒不舒服嗎?」
孤蘇明看著離開的孤蘇嫣落,在凳子上坐下來,拿過茶杯,為自己斟了一杯茶。看著茶杯里的幽綠茶水,孤蘇明唇角微揚,喝了起來。
嗯。
今年的新茶。
看見站在那裡的柳飛揚,孤蘇明又給柳飛揚倒了一杯,還讓柳飛揚別站著了,坐下來,陪他一起喝。
柳飛揚現在一心都撲在對妻子的擔心上,哪有心思喝茶?
「行了。你在這裡著急也沒用。這是今年的新茶,喝杯茶,耐心等吧,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也說不一定。」孤蘇明見柳飛揚不喝,兀自看向慈媛宮的門口,也沒勉強,只是將茶水當成酒,一飲而盡。
因為孤蘇明的話,孤蘇嫖終於從孤蘇嫣落的那句話中回過神來,看向柳飛揚。和兩個多月前相比,柳飛揚的身體顯然已經比之前好了很多,除了還是有些瘦外,臉色比之前紅潤了不少,不再是那逼病懨懨的樣子。
仔細看去,和代修寒相比,柳飛揚的身上雖然少了書卷氣,但是卻多了江湖氣,和孤蘇嫣落倒是意料之外的相配。
但是那又如何?
柳飛揚現在雖然不用去天牢了,但是孤蘇嫣落卻被驗身了,而且還是最疼愛她的皇太后提出來的。意外收穫,簡直就是意外收穫。哈哈哈,孤蘇嫣落,想不到吧?看來老天爺還是公平的,你也會有今天。對這個結果,她還是很滿意的。
代修寒望著慈媛宮的門口,不知道在期待什麼。
不多時,孫嬤嬤和李常牧匆匆回來,先後回稟道:「回太后,皇上,三公主已非完璧之身。」
非完璧之身?
那也就是說孤蘇嫣落和柳飛揚已經圓房了。
皇太后的視線掃過恆嬪,停在皇帝身上,問道:「皇帝,證據擺在那裡,你現在還要懷疑嗎?」
皇帝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母后,是兒子誤會嫣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