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回京
長禧宮。
「娘娘,那邊傳來消息,陳大人剛剛離開御書房沒多久,皇上就召見了黃統領。黃統領進去御書房沒多久,就帶著十七影衛,匆匆出宮了。瑞王爺回宮,去御書房見駕,兩人在御書房裡呆了很長時間,之後又去了嫻寧宮,現在剛剛離開嫣雲殿。皇上回了寢宮,王爺回了王府。」宮人來報。
「你剛剛說黃沾帶著十七影衛,匆匆出宮。沒看錯?確定是十七影衛?」恆嬪提過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回娘娘,是奴才親自數的,不會有錯。」
恆嬪端詳著茶杯里的茶色,「吩咐下去,沒有我命令,不得輕舉妄動。」
「可是娘娘,這樣一來,三公主就會安全返京了。三公主一但安全返京,憑著三公主的聰明,三駙馬和柳唯青就安全了。黃統領雖然是奉旨迎接,但和三公主匯合還需要一段時間,我們可以在他們匯合前,除掉三公主。」
恆嬪看向宮人,「讓她安全返京吧,在這個時候,我不想被黃沾抓住把柄。以後有的是時間除掉她,不急這一時半會兒。」
連面具人和藍衣人都除不掉孤蘇嫣落,看來孤蘇嫣落的死期還沒到。也罷,就讓她多活兩天吧。來日方長,十多年都等了,那一天總會來的。
宮人明白了恆嬪的意思,「還是娘娘高見。不過娘娘,外面傳來消息,影衛的腰牌出現洛川,還是在刺殺三公主的現場。」
難怪黃沾只帶了十七個影衛,原來是這樣啊。看來皇上已經起疑了。與其說皇上是派黃沾去迎接孤蘇嫣落的,倒不如說成是皇上對黃沾的試探。
「盯著黃沾。」
「是。」
「東陽宮那邊有什麼動靜嗎?」
「回娘娘,沒有。」
不正常。
太不正常。
依照孤蘇非羽和孤蘇嫣落的兄妹情,孤蘇嫣落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對自己的恨,孤蘇非羽應該有所行動才對。
「繼續盯著。孤蘇非落就要回來了,要二公主給我安分點,別再給我出什麼幺蛾子了,我暫時沒時間給她善後。」
「是娘娘。」
之前一直沒把孤蘇非羽放在眼裡,以為他不過就是一隻跳樑小丑,做不了什麼事,但是經過這幾次的事情后,她不得不承認,曾經那個唯唯諾諾的孤蘇非羽長大了,必須要對孤蘇非羽不心為上了。要不是孤蘇非羽,單憑孤蘇嫣落一個人,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就把自己逼到如今這個境地。
恆嬪精緻端莊的臉上閃過一抹陰狠,端著茶杯的手一握,溫溫的茶水從指縫中流出,或流進宮袖,或流在桌上,或滴於地上。
宮人上前。
恆嬪將手中的茶杯碎片丟之於他。
孤蘇嫣落,我不管有多少人在背後幫你,你都非死不可,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恨!
「吁~」
顧紫淵勒住馬韁。
沐梳翻身下馬,「奴婢參見公主,駙馬!」
柳飛揚將孤蘇嫣落放在馬車裡,掀開馬車車簾,站上車板。
「參見公子!」看見柳飛揚出現,跟隨沐梳而來的柳唯青手下向柳飛揚行禮。
「榮副將,爹他怎麼樣了?」柳飛揚扶起他們,擔心的問道。
「公子放心,有李護法他們在,將軍無恙。」
「沒事就好。沐姑娘,既然你來了,那公主就交給你照顧了。」沐梳來了,有沐梳照顧孤蘇嫣落,柳飛揚向著囚車走去。
「駙馬,你不親自照顧公主嗎?」沐梳問。
「有你照顧嫣兒,我很放心。」柳飛揚走到囚車前,看著沒有瑣鏈的囚車門,想起妻子劈斷它時的樣子,說的話,笑了。
「駙馬,這瑣鏈是被烏啼劍斬斷的,就算你現在去坐,他們也不敢讓你上去。嫣兒既然不讓你坐,這其中就一定有她必須要這麼做的道理,你還是按她說的做吧。她現在雖然睡著了,但是她的性子我了解,她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顧紫淵跳下馬車,走到囚車前,看著少了瑣鏈的囚車,勸道。
「駙馬,請不要為難我們,公主的命令在那裡,你還是坐馬車吧。」顧紫淵的話聲方落,為首的官兵便立刻說道。
柳飛揚從孤蘇嫣落手中拿過烏啼劍,交給沐梳,坐回馬車。
沐梳騎馬,隨行在馬車旁。
車夫換成林南,顧紫淵騎馬,走在沐梳身邊。
天色漸晚,柳飛揚一行人在夜幕徹底降下之前,與黃沾等人匯合,一起走進驛站。
柳飛揚輕輕地把孤蘇嫣落放在床上,擰了溫溫的帕子,幫孤蘇嫣落擦著臉。
「扣扣扣」
「駙馬,奴婢給你送晚飯上來了。」
柳飛揚開門,把沐梳讓進房間。
沐梳把飯菜放在桌上,看了一眼床上的孤蘇嫣落,出去了。
柳飛揚沒味口,只是草草的吃了兩口。
沐梳進來收拾時,看著桌上沒怎麼動過的飯菜,勸道:「駙馬,是飯菜不合味口嗎?吃這麼少怎麼行?要是公主醒了,看見你這樣,一定會自責的,你還是再去吃些吧。天亮后,我們還要趕路呢。」
柳飛揚搖頭。妻子這樣,他怎麼可能吃得下去?
房門外,黃沾聽見沐梳的話,放下敲門的手,只是對屬下吩咐道:「好好保護公主和駙馬。」
兩個影衛:「是!」
沐梳見勸不動柳飛揚,也沒有再勸,端著剩下的飯菜,出了房間。
柳飛揚來到床前,躺到孤蘇嫣落身邊,避開她的傷,把人擁進懷中,拉過被子,蓋在兩人身上。
三更時分,驛站的房頂上出現一道黑色人影,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以一聲悶哼作為結束。
天色漸亮,沐梳敲響房間門,一行人吃過早飯後,繼續趕路。
柳飛揚掀開馬車小車簾,看著騎馬走在馬車前的十七影衛,放下馬車簾。
顧紫淵發現了,隨著柳飛揚的視線看去,除了十七影衛外,就是走在最前面的黃沾。再看去時,柳飛揚已經放下馬車簾。
一路安靜。
沒有任何風吹草動。
孤蘇嫣落的這一覺睡的有點久,終於在京城外十裡外時醒了。
柳飛揚沒有驚動外面,只是緊緊抱著她,摸著她的秀髮。
孤蘇嫣落回擁著柳飛揚,靠在他懷中。
「扣扣扣」
「駙馬,馬上進城了。」沐梳看著近在眼前的城門,稟道。
「直接去將軍府。」孤蘇嫣落吩咐道。
沐梳一聽是孤蘇嫣落的聲音,激動道:「公主,你醒了?」
車隊停下,黃沾上前請示。
「黃統領,直接去將軍府。」
「可是公主,皇上有旨,將駙馬打入天牢。」黃沾看著空空的囚車,說道。
沐梳下馬,掀開馬車車簾。
孤蘇嫣落站上車板,看著黃沾,冷冷的問道:「黃統領,要本公主以先皇御賜的烏啼劍下旨嗎?」
「末將不敢。去將軍府!」黃沾雖然不甘,但在烏啼劍面前,不得不依孤蘇嫣落的令而行。
斷了瑣鏈的囚車一進城門就進了宮,雖然引來了百姓的好奇,但是因為是空的,到底也沒有議論什麼,只有一種類似於「連囚車都不讓三駙馬坐,看來三公主和三駙馬真的是鶼鰈情深。」的聲音。
孤蘇嫖站在人群中,看著空空的囚車,被恨意覆蓋的臉上一片盈盈笑意。
馬車裡,柳飛揚聽見了,看著懷中的妻子,笑的滿足。
將軍府前,孤蘇嫣落對黃沾說道:「黃統領,一路辛苦了,你回宮去復旨吧。還請黃統領稟告父皇,我無恙,晚些時候,我會進宮給他和皇祖母請安。」
黃沾領命,帶著十七影衛離開。
柳唯青和下人讓開,柳飛揚扶著孤蘇嫣落,進了將軍府。
一回到將軍府,李全就把發生在將軍府的事情事無俱細地稟報給了孤蘇嫣落。
「把這些撤下去吧。對不起,將軍,都是因為我,是我連累了你們,要不是我,你們也不會……」孤蘇嫣落看著還擺在將軍府院中的刑具,尤其是陳陸交給她的那條染了血的繩子,柳唯青手腕上的傷,和那張沒有簽字畫押的供詞,無數的自責和愧疚充澈著她。要是她沒有嫁給柳飛揚,就不會發生這之後的許多事情,他們就不會被針對。
柳飛揚欺君枉上,是因為她。
柳唯青被牽連禁足,也是因為她。
「嫣兒,夫妻本是同一體,你無須自責,我們是一家人。」柳飛揚不忍心見孤蘇嫣落自責,拉起孤蘇嫣澆的手,把人拉進懷中,心疼的擁著孤蘇嫣落。知孤蘇嫣落如他,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她比誰都不願意看見這樣的事情發生。
嫣兒?
柳唯青聽見兒子對孤蘇嫣落的稱呼,再看著那兩隻緊握在一起的手,擁在一起的人,笑了。看來經過這次江湖之行,兒子終於苦盡甘來,打開了孤蘇嫣落的心,讓孤蘇嫣落徹徹底底的打從心裡接受了他。
「爹,嫣兒坐了幾天的馬車,剛醒沒一會兒,我先送她回房去休息了,一會兒再去書房找你。」
「去吧。」
看著柳飛揚和孤蘇嫣落的背影,柳唯青笑著,向書房走去。
沐梳在房中伺候。
柳飛揚匆匆去了書房。
「沐梳,這裡不用你伺候,將軍府有丫環,你和顧紫淵相聚的時間較少,你出去多陪陪他吧。」
「可是公主.……」看著孤蘇嫣落肩上的傷,沐梳猶豫。
「去吧。」孤蘇嫣落知道沐梳在擔心什麼,但她不小了,和顧紫淵難得相聚,她不想耽誤她。
沐梳最後還是退出房間。
「被嫣落趕出來了?」房間外,顧紫淵看著沐梳,早已料到,上前,牽過沐梳。
沐梳紅著臉,掙扎著。
顧紫淵豈能允許她輕易掙脫?
最後,沐梳放棄了,和顧紫淵一起去了瑞王府。
「王爺。」
「嗯。看見你們平安回來,我就放心了。不過顧紫淵,你準備托到什麼時候才給沐梳一個交待?她可是嫣落的人。」孤蘇明看著手牽手的兩人,笑著提醒。
沐梳聽見孤蘇明的話,掙紮起來,但每次都失敗了,最後實在掙脫不掉顧紫淵,只能紅著臉,低著頭,任由顧紫淵牽著。
「聽憑王爺做主。」顧紫淵倒沒有隱瞞此次帶沐梳回來的目的。
孤蘇明的劍毛一挑,「你說娶就娶啊?你問過人家沐梳的意思了嗎?」
「王爺,奴婢出來的時候沒有稟報過公主,奴婢還是回去吧。公主今天應該會進宮向皇太后和皇上請安,我還要在旁邊伺候。」沐梳從顧紫淵的手中掙脫開來,找了個合適的理由,準備離開。
「去吧。」孤蘇明知道姑娘家臉皮薄,沒有為難沐梳。
等到沐梳走後,孤蘇明這才看向顧紫淵,問道:「說說吧,以前都不急的,怎麼這次一回來就急上了。」
「這次在俠義鎮遇到姬帆了。」
孤蘇明看著顧紫淵,喝茶的動作一滯。
「姬帆的雙腿都廢了。沐梳被畢劍山莊劫持,是姬帆救了她。嫣落都已經答應幫他治腿了,但他還是放棄了,給沐梳留了一封信后,就離開了。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既然兩情相悅,我不想讓自己後悔。」
孤蘇明緩緩放下茶杯,「但沐梳剛剛逃避了。」
顧紫淵:「至少我讓她明白我的心意了。」
孤蘇明拍著顧紫淵的肩膀,無奈的道:「對姬帆,沐梳是有虧欠的,別逼得太急了,給她點時間吧。去看看吧,別讓她一個人胡思亂想。」
顧紫淵追了出去。
離開瑞王府後的沐梳走在大街上,想起了姬帆留給她的那封信,想起了姬帆在信中提到的香菱花,想起了那個被姬帆帶走的東西。香菱花是她的最愛,他還記得。那個東西是當年她送給他的,他把它帶走了。
繼而也想到了姬帆的那雙腿,想到了姬帆坐在輪椅上的樣子。
她現在心裡的那個人是顧紫淵,想嫁的那個人也是顧紫淵,但是她欠姬帆太多,她不能嫁給顧紫淵,至少現在不能。
俠義鎮一別,也不知道姬帆是不是已經安全地返回草廬了。
「姑娘,行行好,捏個泥人吧。女兒想吃冰糖葫蘆了,但是今天生意還沒有開張,買不起。」攤販老闆乞求的看著沐梳,眼睛里全是對女兒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