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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節 御書房

  宣靖帝:「你先退下吧。黃沾來了,再報朕。」

  李常牧恭身退下。

  放心?

  怎麼可能放心得了。

  女兒一天沒有安全返京,他就一天放不下心來。

  宣靖帝睜開眼睛,看著陳槐均呈上的奏摺和腰牌,想到發生在女兒身上的種種,心情沉重,不禁開始懷疑,當年的那個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這些事情要換成別人上奏的,還有待查證,可偏偏是陳槐均上奏的,其真實性容不得他懷疑。

  笙兒,朕當年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孤蘇明一進東華門便得知皇太后昏迷,翻身下馬,來不及洗漱,就匆匆趕往慈媛宮。另外一方面,他雖然收到了顧紫淵的飛鴿傳書,得知了孤蘇嫣落的情況,可沒有親眼沒見到,他怎麼都放不下心來,心裡著實擔心的緊。要不是料到皇帝有可能會在這個時候下旨,要他進宮,他早過去了。重傷,昏迷,還隨行準備一副棺材,也不知道那個丫頭的傷到底怎麼樣了,要不要緊,醒了沒有,會不會真的……

  「老奴參見王爺!」孫嬤嬤看見孤蘇明進來,趕緊上前行禮。

  孤蘇明扶起孫嬤嬤,邊走邊問皇太后的情況。

  孤蘇明走進簾后,看著昏迷不醒的皇太后,「母后,兒臣來看你了。」

  皇太后緊閉著雙眼,聽不見孤蘇明的話。

  孤蘇明伸手,為皇太后把過脈。

  皇太后的眼皮動了一下。

  孤蘇明看見了,沒有揭穿,拉過被子,幫皇太后蓋好,見孫嬤嬤欲言又止,便說道:「孫嬤嬤,有事出去說吧。」

  「王爺,三公主真的已經.……了嗎?」那個字,孫嬤嬤說不出口,也不願意相信。那麼貼心、懂事、聰明又孝順的姑娘,兩個多月前都還好好的,怎麼就,她真的不願意聽到那個結果。別說皇太后了,就是她,都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孤蘇明知道孫嬤嬤沒有說出口的那個字是什麼,但他沒有說話。連他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不知道怎麼回答,他也希望那個丫頭沒事。

  可是在孫嬤嬤的眼中,孤蘇明的沉默成了默認,於是紅了眼眶,一行老淚順頰而下,「三公主那麼好的一個姑娘.……」

  不管怎樣,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總要學會接受。孫嬤嬤擦過眼睛,想到另外一件事情,看著孤蘇明,「王爺,太醫說嫻妃娘娘的身體拖不了多久了,四殿下還小,這幾天連太傅那裡都沒有去,整日守在嫻妃娘娘床前,我去看過一次,眼睛都哭紅了。您懂醫術,能去看看嗎?」

  孤蘇明同意了,不過在這之前,他請孫嬤嬤幫他準備些吃的。接到聖旨后,他一路馬不停蹄,這會兒肚子著實餓的很。

  孫嬤嬤很快就去準備了。

  孤蘇明來到床前,「母后,是兒臣,兒臣接到皇兄的聖旨,回來了。我剛剛請孫嬤嬤幫我準備吃的去了,您一會兒坐起來吃點吧。我知道您是擔心嫣落,但是嫣落最快也還要兩天才能回京,您這樣不吃不喝的,小心傷了身體。」

  裝暈被識破,皇太后睜開眼睛,在孤蘇明的幫助下,坐起來。

  孫嬤嬤端著東西進來,對伺候在旁的宮人吩咐道:「這裡有我伺候就行了,你們都下去吧。」

  皇太后在孤蘇明的攙扶下,來到桌前,拿起筷子。

  「嫣落到哪裡了。」

  「母后,兒臣也不清楚。不過陳大人去御書房復旨了,兒臣想,嫣落應該也快了。只是有傷在身,難免比陳大人慢了些。」

  「現在你皇兄已經下旨,柳飛揚被打入天牢,柳唯青被禁足將軍府,以嫣落的性子,她是勢必不會讓他們得逞的。你可有主意?」

  「母后,你就別擔心了。你還不了解你孫女嗎?她機靈的很。雖然她以前的性子是不計較了些,凡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自從嫁給柳飛揚后,你哪一次見她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了?」

  「那倒也是。」

  孤蘇明又給皇太后夾了菜。

  吃過東西后,孤蘇明去了御書房。要去看嫻妃,還得先取得皇帝的同意,以免給別人留下把柄。

  御書房前,孤蘇明被攔下。

  御書房裡,宣靖帝坐在龍案后,看著龍案上的奏摺,奏摺邊的腰牌,再看著黃沾,將那個腰牌丟到黃沾面前,問道:「黃沾,解釋解釋吧。十八影衛的腰牌怎麼會出現在洛川,還是在對三公主的刺殺現場。」

  十七影衛腰佩寶劍,站在黃沾身後。

  黃沾一看腰牌,趕緊跪下,請罪,回道:「臣罪該萬死,是臣的疏漏,臣一定徹查。」

  宣靖帝:「是該徹查。」

  黃沾小心翼翼地試探道:「皇上,三公主怎麼樣了?沒被那些人傷到吧?」

  這麼大的消息,宮裡都傳遍了,皇太后昏倒了,將軍府和代修寒連素服都穿上了,身為御林軍統領,豈有不知的道理?宣靖帝不動聲色的道:「黃沾,即刻帶領剩下的十七影衛,前往迎接三公主的車駕。」

  黃沾:「可是皇上,影衛是負責你的安全的,要是都走了,誰來保護您?」

  宣靖帝:「去吧。」

  黃沾恭身退下。

  李常牧拾起腰牌,呈給皇帝。

  御書房外,黃沾和孤蘇明相遇,匆匆和孤蘇明行禮,然後便帶著剩下的十七影衛,匆匆出宮。

  十八影衛只有十七個。

  孤蘇明看著黃沾的背影,再看著跟在黃沾身後的十七影衛,略一沉疑,進了御書房。

  宣靖帝聽了孤蘇明的來意,將陳槐均先後呈上的兩份奏摺和那個腰牌一併遞給孤蘇明,說道:「看完再說吧。」

  孤蘇明細細地看著奏摺。

  宣靖帝細細地觀察著孤蘇明的神情。

  孤蘇明在看見逍遙門傾巢出,孤蘇嫣落竟然被逍遙門五大元老圍攻時,被擔心和怒意填滿,而在看見孤蘇嫣落重傷昏迷后,還被狂刀柳臂山和毒娘子吳媚霞截殺時,憤怒之意更是溢於言表。

  好個黃沾!

  「皇帝,說說你的看法。」

  孤蘇明將奏摺和腰牌還給皇帝,回稟道:「陳大人為官多年,公正廉明,朝庭上下有目共睹,雖然有時候說話做事讓人恨的咬牙切齒,但他也斷然不會捏造事實,更不屑污陷某個人。」

  宣靖帝同意孤蘇明的看法,將奏摺和腰牌放回龍案,又把另外一份奏摺遞給孤蘇明。這是和陳槐均的第一份奏摺一起送到的固顯舟的奏摺,同時遞給孤蘇明還有一份固顯舟的身世資料。

  孤蘇明看完后,稟道:「皇上是懷疑宮裡有人和他相互勾結?」

  雖然顧紫淵在信上說明了柳飛揚為保護孤蘇嫣落,不得不放出那樣的消息,造成孤蘇嫣落已經去世的假象,連柳唯青和代修寒都信以為真了,但是狂刀柳臂山和吳媚霞還是出現了,而且還清楚地知道孤蘇嫣落沒有死,只是受了重傷。

  只有一個解釋。

  有人提供了消息。

  知道整件事情的人不多,花非謝、十二金釵和她都不可能背叛孤蘇嫣落,江余年既然是受范無情所託,曾之又是聽了江余年的話后才不再與孤蘇嫣落為難的,那他們兩人也不可能出賣孤蘇嫣落,顧紫淵和陳槐均還有李汗就更不可能了。既然他們都不可能,那麼剩下的人就只有一個。

  固顯舟!

  只是目前不清楚的是,這個固顯舟到底是秦素卿的人,還是黃沾的人,又或者是……兩者都有。

  宣靖帝:「朕把這件事情交給你,可自行處置。」

  孤蘇明:「臣遵旨。」

  看著孤蘇明,想著女兒對他的親近,和對自己的疏離,宣靖帝雖然很不想說,但最後還是說了,道:「既然回京了,那就多在宮裡呆段時間吧,那丫頭雖然嘴上不說,但我知道她怪想你的。」

  一說起這個,孤蘇明就笑了,「謝皇兄。」

  宣靖帝:「走吧,既然你回來了,就和朕去看看嫻妃吧。」

  孤蘇明:「是。」

  嫻寧宮。

  孤蘇洵紅著眼睛,向皇帝和孤蘇明行禮。

  眼窩深陷。

  圓潤的下巴也削尖了許多。

  孤蘇明扶起孤蘇洵,來到床前,看著昏迷不醒的嫻妃,先是為嫻妃把脈,后又看了嫻妃的眼睛,心情凝重。

  孤蘇洵一看孤蘇明的表情,顧不得禮數,急問道:「二皇叔,我母妃她怎麼樣了?能治好嗎?」

  孤蘇明看著孤蘇洵,再看著皇帝,沉重的搖頭。

  松兒哭了。自從嫻妃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後,都已經不知道這是她第幾次哭了。

  「不會的,母妃不會死的,母妃答應過我的,要看著我長大的,母妃不會死的,嗚嗚嗚,不會的,不會的,二皇叔,救救我母妃,救救我母妃吧,我求你了,二皇叔,二皇.……」孤蘇洵趴在嫻妃身上,哭的泣不成聲。

  「辦法倒不是沒有,只是……」

  「什麼辦法?」宣靖帝一聽嫻妃還有救,急問道。

  「.……金針術。」

  「金針術?」

  「嫻妃娘娘的身體之所以越來越弱,不是生病,是中毒,一種慢性毒。這種毒和砒霜、鶴頂紅那些巨毒不同,不會立刻毒發身亡。這種慢性毒,江湖中稱之為百日散,顧名思義,中了此毒的人,日積月累,身體只會越來越弱。第一個月,不會被人察覺,兩個月會才會初現端倪,其癥狀與生病無異,百日後,藥效徹底發作,等到發現時已經藥石無醫,無力回天了。」

  「那你剛剛說金針術.……」

  「我也不確定,只是說或許可以。皇兄,從嫻妃娘娘的癥狀看來,中毒至少在七十天以上,就算金針術能救,我們也必須要在剩下的不到三十天之內找到。實不相瞞,因為嫣落身體的緣故,我這些年一直都在尋找金針術的下落,可是一無所獲。金針術乃是天機老人所著,已經失傳多年,連有沒有傳人都尚未可知。」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先把嫻妃娘娘的葯停了吧。」

  要是嫣落在的話,她會銀針術,就算不能替嫻妃娘娘解毒,至少也能為尋找金針術爭取時間,但是現在……

  一提到孤蘇嫣落的身體,孤蘇明和宣靖帝都同時擔心起來。還有七十八天,孤蘇嫣落就十七歲了,她能順利的扛過去嗎?

  「母妃,嗚嗚……」

  「娘娘,嗚嗚……」

  嫻寧宮裡又一次安靜下來,只剩下孤蘇洵和松兒的哭聲。

  孤蘇明和宣靖帝出了嫻寧宮,進了嫣雲殿。

  「皇兄,準備冰室吧。」看著嫣雲殿里的一草一木,許久之後,孤蘇明才沉重不已的說道。

  「除了金針術,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宣靖帝放在石桌上的手緊握成拳。

  當然還有。

  可是那兩樣東西比金針術還難。

  他也不想看見那樣的結果。

  他也不想眼睜睜的看著她躺在那張冰冷的冰床上,毫無生氣。如果可以,他寧願遭遇這一切的人是他,但是他別無他法,無能為力。

  他也希望她能順利的扛過這一關,她可是他的.……

  宣靖帝回了寢宮,又一次站在畫像前,突然感覺陳蓮笙的那雙眼睛里充滿了對他的質問,讓他趔趄著,甚至最後跌坐在畫像前。要是他當年沒有,是不是嫣落就不會,這一切都是他的錯,嫣落的今天都是他造成的,都是他造成的.……

  黃沾雖然不甘心,但也不敢有絲毫懈怠,一出城門,便翻身上馬,狂奔而去。

  十七影衛緊隨其後。

  「吁~」

  顧紫淵勒住馬韁。

  沐梳翻身下馬,「奴婢參見公主,駙馬!」

  柳飛揚將孤蘇嫣落放在馬車裡,掀開馬車車簾,站上車板。

  「參見公子!」看見柳飛揚出現,跟隨沐梳而來的柳唯青手下向柳飛揚行禮。

  「榮副將,爹他怎麼樣了?」柳飛揚扶起他們,擔心的問道。

  「公子放心,有李護法他們在,將軍無恙。」

  「沒事就好。沐姑娘,既然你來了,那公主就交給你照顧了。」沐梳來了,有沐梳照顧孤蘇嫣落,柳飛揚向著囚車走去。

  「駙馬,你不親自照顧公主嗎?」沐梳問。

  「有你照顧嫣兒,我很放心。」柳飛揚走到囚車前,看著沒有瑣鏈的囚車門,想起妻子劈斷它時的樣子,說的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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