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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節 毒娘子

  顧紫淵撿起地上的畫,攤開。

  陳槐均湊上前。

  這畫上之人不就是孤蘇嫣落?

  沐劍屏沒有去看,只是對柳臂山說道:「柳前輩,晚輩沐劍山莊沐劍屏,時常聽家父提到你,對前輩的為人也甚是敬仰。江湖人雖然給前輩取了一個狂刀的稱號,但是就晚輩所聽到的,前輩雖然殺人,但從不殺名單以外的人,也從不殺無辜之人,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

  柳臂山看著沐劍屏,「沐劍山莊?那沐漸橋那個老傢伙跟你是什麼關係?」

  沐劍屏:「正是家父。」

  柳臂山:「是又如何?」

  沐劍屏:「那前輩要不要和晚輩打個賭?晚輩知道前輩此行的目的,也知道前輩要殺的人,前輩也看見了,晚輩剛剛並沒有看那副畫,如果晚輩猜對了,那前輩就不用和這麼多人為敵了。至於那一千兩銀子,沐劍山莊出了,最重要的是前輩不用背上一個亂殺無辜的罪名,毀了前輩的一世英名。前輩,這個賭注怎麼樣?」

  柳臂山哈哈大笑道:「你既然是沐漸橋那個老頭子的兒子,那你該知道我這個人從不和人打賭。」

  沐劍屏:「前輩不願意賭,晚輩也不勉強,不過晚輩的話還沒有說完。晚輩猜想,前輩在接這個生意的時候,應該還沒有打聽過這位姑娘的身份吧?」

  柳臂山:「有關係嗎?」

  沐劍屏:「當然有關係。前輩為人耿直爽快,行事光明磊落,為江湖人所欽佩,前輩可知道這位姑娘的名字,是個什麼樣的人?」

  柳臂山愣了。這個他還真不知道。

  沐劍屏一看柳臂山的表情就知道他被人騙了,「前輩,我現在就把這位姑娘的身份告訴你,等柳前輩知道后,如果前輩還是執意要殺這位姑娘,晚輩奉陪就是。」

  柳臂山:「你怎麼跟你那老子一樣,羅里吧嗦的,一點都不爽快。廢話少說,趕緊給我說清楚!」

  沐劍屏:「這位姑娘的名字叫孤蘇嫣落,是先皇和當今皇上最疼愛的三公主,三歲被送到寒山寺,除去寒山寺的七十二護法外,更是習得一身好武藝。『烏啼十二式』殺了老賊婆陸天雪,烏啼劍滅了為害百姓的畢劍山莊,除了畢劍山莊的幕後主使逍遙門,不僅為武林除一大害,還感動洛川城的百姓,讓他們跪街相送。上官傑被威脅,刺殺她,她不計前嫌,救了上官傑的命,當著天下武林群雄的面,將上官傑還給上官盟主,解開誤會。」

  柳臂山:「賢侄此話當真?」

  沐劍屏一聽柳臂山對自己的稱呼,繼續說道:「除了這些,三公主還重情重義。說來也不怕前輩笑話,八年前,我沐劍山莊發生了一件大事,舍妹沐梳在與姬帆的訂親中失蹤,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姬帆雙腿被廢,讓我沐家人悔恨不已。是三公主救了舍妹。三公主不僅救了舍妹,這些年來,還待舍妹情深義重,視舍妹為姐妹。」

  柳臂山看著沐劍屏。

  沐劍屏:「晚輩句句屬實,前輩可以不信晚輩的話,也可以自己去打聽,當日在俠義谷參加武林盟主的群雄都可以為晚輩作證。不過很可惜,前輩來晚一步了,公主被逍遙門六大元老所傷,身中數劍,洛川的大夫束手無策,這口棺材就是替公主準備的,是洛川的百姓親手打造,為的就是怕公主在回京途中去世,連口棺材都沒有。」

  時間,在安靜中悄悄流淌。

  「沐公子沒有說謊。」突然,柳飛揚的話從馬車中傳來。柒伍上前,掀開馬車車簾。柳飛揚抱著孤蘇嫣落,走下馬車,徑自來到柳臂山面前,站定,定定的看著柳臂山,「沐公子沒有說謊。我妻子身中數劍,已經昏迷一天一夜。」

  柳臂山看著柳飛揚懷中的孤蘇嫣落,再看著柳飛揚的眼睛,過了一會兒,才哈哈大笑著開口說道:「我柳臂山接這單生意可不是為了殺人,純粹是因為有人告訴我畫上的這個女娃娃武藝高強,能和我一較高下。我一開始還不信,現在連賢侄都這麼說了,我相信了。我雖然很少在南方行走,但是也略有耳聞。數年來,江湖上的朋友都談畢劍山莊、陸天雪還有逍遙門而色變,殺的好,滅的好,這女娃娃的行事作風還挺合我味口的,這武不比也罷。」

  沐劍屏驚喜的看著柳臂山,問道:「前輩這是不與三公主為難了?」

  柳臂山在沐劍屏的肩上一拍,「當然!君子一言,我柳臂山說話算話!」

  柳飛揚抱著孤蘇嫣落,不便行禮,只得在口頭上表示對柳臂山的感謝道:「嫣兒有傷在身,不便行禮,晚輩代她感謝前輩,還請前輩諒解。」

  柳臂山本就是一個耿直爽快又不拘小節的人,也不以為意,對柳飛揚的感謝揮了揮手。只是在看向柳飛揚懷中的孤蘇嫣落時,不由的擔心地說道:「這女娃娃的傷的確挺重的,小夥子,你呃……」

  「早就聽說南有瘋劍黃笑,北有狂刀柳臂山,一個對劍法痴迷,一個對比武痴迷,兩人都為人正派,聞名不如見面,今日一見,看來傳聞不假。」一道銀鈴般的女聲從天而降,打斷柳臂山未說完的話。

  眾人尋聲望去。

  只見一個青衣女子坐於樹枝上,笑看著眾人,看不出年齡。從她剛剛的聲音判斷,年齡應該在十七八歲左右的樣子。

  未被束縛的秀髮迎風飛舞,飛揚在她臉上,半隱半遮著她的臉。額間那一抹青色抹額在點點陽光的折射下,發出耀眼的青色光芒,讓人睜開不眼睛。一雙赤著的玉足,左腳半彎著,曲踩在樹枝上,一手抱於膝蓋上,右腳在樹枝外一晃一晃的。腳踝上的鈴鐺「叮叮噹噹」的響著,清脆悅耳。

  別人戴鈴鐺都是一對,她卻只有一隻。

  眾人只覺眼前青影一閃,再看去時,樹枝上哪裡還有女子的身影?

  「果然長的標緻!不不不。比畫上還有美上三分。」

  眾人聞聲,一驚,這才發現,女子已經到了柳飛揚近前,正細細端詳著柳飛揚懷中的孤蘇嫣落。

  「我說柳臂山,話說的那麼冠冕堂皇,什麼殺的好滅的好,依我看,你是被這丫頭吸引了,才會下不了手吧?什麼狂刀?說不到底還不就是一個貪戀美色的俗人。」女子從孤蘇嫣落身上移開視線,看著柳臂山,臉上、眼睛里、話里都是對柳臂山的嘲笑和嗤之以鼻。

  柳臂山正要開口,卻被吳媚霞截斷。

  「不過也是。要我是男人,這麼漂亮的一個女子放在我面前,我也肯定下不了手。不過很可惜,你們今天一個都別想活著走出這裡。可惜這麼漂亮的一張臉了。」沒有留給柳臂山回答的機會,女子在孤蘇嫣落的臉上一摸,又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

  顧紫淵拔劍,可是卻使不上力氣。

  其他人亦是。

  在孤蘇嫣落從柳飛揚懷中落下之前,女子拿出一個瓶子,伸到柳飛揚鼻前。剛剛還感覺四肢無力的柳飛揚頓時恢復過來,抱著孤蘇嫣落就要後退,女子迅速點下柳飛揚的穴道,然後從懷中取出一把短劍,在孤蘇嫣落的臉上來來回回著,對柳飛揚說道:「這張臉太漂亮了,漂亮到連身為女人的我都妒嫉。駙馬,你說我要不要在你妻子的這張臉上劃上個一刀兩刀呢?」

  柳飛揚動不了,說不了話,只能冷冷的看著女子。

  女子的手柔弱無骨的摸過柳飛揚的臉,媚眼如絲的嬌聲說道:「看在駙馬長的一表人才,深得奴家心的份兒上,奴家先自我介紹一下。奴家叫吳媚霞,人稱毒娘子。和駙馬的妻子比起來,奴家雖然沒有她漂亮,但是奴家很會伺候人,要是駙馬跟了奴家,奴家保證能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

  柳飛揚只覺心神一盪,就像是有人正拿著羽毛撓在他的心上一般,眼神不自覺的柔和下來。

  沐劍屏一見柳飛揚的樣子,暗叫一聲不好,趕緊提醒道:「攝魂術!不要看毒娘子的眼啊……」

  吳媚霞對著沐劍屏就是一腳。

  沐劍屏飛出去,重重撞在樹桿上,當場吐血。

  吳媚霞戳唇一哨。

  幾十個黑衣人從天而降,將柳飛揚等人包圍起來,每個人的脖子上都架了一把劍。

  「我改變主意了。我正愁找不到一張合適的人皮面具,不如把它剝下來,做成一張面具。這麼漂亮的一張臉,這麼上好的材料,毀了實在是太可惜了。」吳媚霞手裡的短劍向孤蘇嫣落的臉上劃去。

  柳飛揚不能動不能說話不能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一張樹葉飛來。

  「叮」

  短劍被撞開,嵌入樹桿,只剩劍柄。

  吳媚霞後退數步,氣血翻湧,感覺吸進了一種不該吸進的東西。忙運功檢查,沒有異樣,這才放下心來,看見樹葉飛來的方向。

  十二金釵落下,在柳飛揚和孤蘇嫣落面前一字排開,將他們保護起來。

  花非謝拿著扇子,從樹林里出現,緩緩走來。

  阿香出手,解開柳飛揚的穴道。

  「什麼人!」

  花非謝扇子一開。

  「花非謝?」吳媚霞看著花非謝,「你們是絕情宮的人?」

  花非謝扇子一合,十二金釵同時出手,攻向黑衣人。

  慘叫之聲此起彼落。

  不消多時,那些敢把劍架在柳飛揚一行人的脖子上的黑衣人盡數死在十二金釵的劍下,剩下的黑衣人不敢再輕舉妄動。

  吳媚霞看著花非謝,沉聲道:「我青衣教和絕情宮素來井水不范河水,你們絕情宮決定要摻和進來?」

  花非謝的回答是施展輕功,落在馬車車頂之上。

  阿香:「駙馬,請你把公主抱到馬車上。」

  柳飛揚依言,抱著孤蘇嫣落,上了馬車。

  吳媚霞看著柳飛揚的背影,從袖中飛出一條青色絲背,直取柳飛揚的性命。

  阿香出劍,逼得吳媚霞回身自護。

  洛無代替阿香的位置,保護柳飛揚走向馬車。

  「還不出手!」

  吳媚霞一聲令下,所有黑衣人齊齊出劍。

  十二金釵,除阿香外,全部迎上黑衣人。

  一青一白兩道身影不停翻飛。

  「嗯,不錯啊,阿香這丫頭武功又見長了,看來沒有偷懶,都能獨自對付吳媚霞了。」花非謝站在馬車車頂上,搖著扇子,挑眉,毫不吝嗇的誇讚道。

  「那有獎勵嗎?」阿香聽見花非謝的表揚,馬上問道。

  「你要是拿到解藥,我就考慮看看。」花非謝索性在馬車車頂上坐下來。

  「護法,這可是你說的,這麼多人聽著呢,他們都可以幫我作證,你可不準賴皮。」阿香一聽有獎勵,出手也越發鋒利起來。

  「就憑你?」吳媚霞根本沒有把十二金釵放在眼裡。在她看來,就是十二金釵齊上,也不一定是她的對手。

  「吳媚霞,你剛剛是不是感覺吸進了不該吸的東西?」阿香笑問。

  吳媚霞一怔。

  阿香也趁機退下來。

  「打了這麼久,你就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阿香再問。

  阿香這不說還好,吳媚霞立刻感覺到丹田處有東西在阻撓她提氣。這一發現,驚的吳媚霞冷冷的開口:「你什麼時候下的毒!」

  阿香沒有回答吳媚霞的問題,反而是嬌笑著,開口說道:「毒娘子的毒再厲害,在絕情宮面前都不過是雕蟲小技。吳媚霞,七彩琉璃珠,你沒見過也應該有聽說過吧?赤橙黃綠青藍紫,不同的顏色,毒性不同,顏色越深,毒性越強,也因人而異。對普通人來說,最多就是像駙馬那樣,不會立刻毒發身亡,拖個幾年,慢慢耗死一個人,但是對習武之人來說就不一樣了,尤其是像你這樣的。功力越是深厚,毒性發作起來就是越快,越致命。」

  吳媚霞能感覺到丹田有股氣在亂竄。

  阿香拿出一個藥瓶,在吳媚霞面前旋轉著,說道:「我們絕情宮一向的行事準則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深。你剛剛是不是覺得丹田內的氣被阻撓了?那麼現在呢?應該不只是阻撓,而是在亂竄了吧?解藥在這兒,想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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