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黃沾看著面具人,震驚道:「你說什麼!連你都失手了?!」怎麼可能?居然連她都失手了。孤蘇嫣落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面具人:「你的身份應該已經暴露了,那個苗疆男孩兒是顧紫淵的親侄子,已經和顧紫淵一起去寒山寺了。」
黃沾道:「那上官傑呢?」
面具人:「中了我的毒,神仙也救不了他。」
黃沾鬆了一口氣。只要上官傑一死,那一切就都好說了。至於那個小男孩兒嘛,他倒是不擔心。既然他是顧紫淵的侄子,那麼就算顧紫淵知道這場刺殺是他指使的,顧紫淵也頂多就是告訴王爺,至於要如何處置自己,還是得王爺說了才算。
面具人:「接下來的這段時間都不要再聯繫我。」孤蘇嫣落,既然你要護著柳飛揚,那我就連你一塊兒殺,你們一個都別想活!
黃沾:「你要去哪?」
面具人:「這是我的事情。」
至於被帶走的孤蘇嫖嘛,她此時則是全身無力的被丟在一間茅屋前的地上,手腳都被綁住。
白衣男人坐在太師椅上,翹著二朗腿,搖著扇子,品著茶,八個婢子站在他身後。白衣男人看著身邊的白衣女子,問道:「要坐嗎?讓你。」
白衣女子理都沒理他。
白衣男人自討了一個沒趣。
孤蘇嫖渾身使不上力氣,別說是提氣運功了,她連動動手指頭都沒力氣,只能狠狠的瞪著他們。
白衣男人優雅的放下茶杯,笑看向孤蘇嫖,說道:「二公主,別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本公子,本公子怕。」
其中一個婢子噗笑出聲。
白衣男人的扇子一合,敲在她頭上,「咚」的一聲。
婢子馬上就不笑了。
白衣男人嘀咕道:「沒大沒小的,都怪我平時太寵你們了,現在都敢笑我了。」
八個婢子相視而笑。
白衣女子冷冷的送了白衣男人一個字,「該!」
白衣男人摸著鼻子。
負責護送孤蘇嫣落和柳飛揚的那四個婢子趕到,向白衣男人和白衣女子稟報道:「回護法,三公主和三駙馬已經安全返回寒山寺。」
白衣男人:「嗯,今天這個順水人情做的不錯。」
其中一個婢子將斷了一條手臂的陰盜推到白衣男人面前,回報道:「這是我們在回來的路上抓到的。」
白衣男人:「喲!這不是陰陽二盜中的陰盜嗎?你們連他都能抓到,看來你們這段時間沒有偷懶嘛。不過這條手臂是怎麼事?到底誰有這個本事,居然連明盜的手臂都給取了呀?陽盜呢?怎麼沒看見陽盜?江湖上不是都說陰陽二盜從來都是形影不離的?」
陰盜虛弱的看著白衣男人。
婢子:「陽盜死了,一劍封喉!」
白衣男人眉毛一挑,「嘖嘖,一劍封喉,連陽盜都能殺,看來對方的武功不弱。好了,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好戲也該開場了。帶上來!」
隨著白衣男人的一個命令,一個蓬頭垢面、衣衫破爛、滿身臟污的乞丐被帶上來。
婢子:「張嘴!」
乞丐聽話的張開嘴巴,露出兩排黃黃的牙齒。
白衣男人嫌惡的擋住鼻子,後退一大步,隔空將一粒藥丸丟進乞丐口中。
臭死了!
孤蘇嫖心裡升起不好的預感,怒看著白衣男人,想問他為什麼要把她帶來這裡,但是她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
白衣男人:「二公主,本公子知道你想問什麼,就勉為其難的告訴你吧。別害怕,本公子不會把你怎麼樣的,頂多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深。那個代修寒不是都生不和你同寢,死不和你同穴了么?這在月照國都傳開了。你們這都才成親多久?本公子也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人,
就想著這男人都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一不二的,他既然都說不碰你了,那他就肯定不會再碰你了,這豈不是要你守寡一輩子?二公主,你看你這麼聰明,都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道理了,接下來的話,就算本公子不說,你應該知道本公子要做什麼了吧?你一會兒可以好好享受,不用太感謝本公子。」
孤蘇嫖知道他們要幹什麼了,她要離開這裡,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絕對不能讓這個臭乞丐沾污她的清白,但她渾身都使不上力氣,根本就不可能。
白衣男人:「二公主,你就別白費力氣了。十香軟筋散你知道吧?三個時辰之內,你什麼都做不了。哎,可惜了,你和代修寒圓房了,要不然,哎,可惜了,太可惜了,還是恆妃娘娘聰明啊,調換聖旨就算了,竟然連在交杯酒里下藥這樣的辦法都想到了,哎,可惜了,太可惜了……」
十香軟筋散!
那個女人給她吃的竟然是十香軟筋散!
白衣男人:「不過二公主,本公子就想不通了,你說說你人長的這麼漂亮,和那個孤蘇嫣落相比,你怎麼就這麼蠢呢?腦子裡裝的是豆腐?你說你在宮裡對付對付孤蘇嫣落就好了嘛,幹嘛還非要跑到宮外來殺她。
你以為寒山寺七十二護法是吃素的?誰不知道他們都是先皇安排給孤蘇嫣落的,對皇親國戚都能先斬後奏,你說說你,恆妃都那麼聰明,怎麼就把你生的這麼笨呢?還好你沒遇到他們,是遇到我們了,要不然,就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你這條小命早沒了。」
白衣婢子都笑了。
孤蘇嫖恨恨的看著白衣男人。
白衣男人雙手一攤,無辜的看向婢子阿香,問道:「阿香,你來說說二公主這是不是不識好人心?想我可是看在她長的這麼漂亮的份上才會好心出手救她一命的,可到頭來人家還不領情,反而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哎,這年頭好人難做啊……」
白衣女子:「廢話說完了嗎?」
白衣男人:「我那不是好意提醒二公主,讓她以後少做以卵擊石的事情嗎?」
白衣女子:「是嗎?」
白衣男人:「……」
某婢子小聲聲的實話實說道:「護法還是這麼怕聖女啊?」
其他婢子紛紛點頭附和道:「是啊。」
白衣男人手裡的扇子挨個敲過她們的頭,故作生氣的道:「你們幾個,嘀嘀咕咕的在說我什麼呢?」這一個個的都敢笑話他了,膽兒肥了。
白衣男人算著時間,轉頭看向乞丐,見藥效發作了,便對其中兩個婢子命令道:「你們兩個,把他們給我都丟進去!」
隨著白衣男人的這個命令,孤蘇嫖和乞丐都被丟進了茅屋中。
服了葯的乞丐就像是一個瘋子一樣,瘋狂的撕扯著孤蘇嫖的衣服。
孤蘇嫖一次次的努力,一次次的想避開,一次次的想要殺了這個敢欺負她的乞丐,卻都一次次的失敗著,絕望和羞辱讓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她發誓,她一定要殺了他們,殺了那個白衣男人,殺了這個敢沾污她的乞丐,一個不留。
一個不留!
白衣男人看著陰盜,忽然一笑,道:「我忽然就想到了一個更好玩的,你說要不要把這個也丟進去呢?江湖上的人都在懷疑陰陽二盜中的陰盜到底是男是女還是不男不女,今天這麼好的機會可不能浪費了。」
陰盜一聽,急了,招認道:「是陸天雪讓我們來殺孤蘇嫣落的。」陽盜死了,自己也失了一條手臂,自己二人不僅沒有完成任務,要是再讓恆妃娘娘知道自己沒有救孤蘇嫖,反而還和一個乞丐一起欺負孤蘇嫖的話,他會死無葬身之地!
白衣女子:「丟進去。」
白衣男人:「好嘞~」
白衣男點了陰盜的穴,將十香軟筋散沖了水,強灌進他的口中,然後親自把他丟了進去。
「嘶啦~」
列帛之聲和著不堪的聲音入耳。
所有婢子都堵著耳朵。
終於,茅屋的門從裡面被打開,乞丐穿著他之前的衣服,精神抖擻的從裡面走出來,對那個押他來這裡的白衣婢子問道:「我已經按照你們說的做了,我的銀子呢?」
白衣男人:「你進去看看。」
負責押送乞丐過來的白衣婢子領命。
「回護法,二公主她……」當白衣婢子從茅屋出來后,她的眼睛里充滿了對孤蘇嫖的同情。
那模樣太慘了。
白衣男人丟給乞丐五十兩銀子。
乞丐拿著白花花的銀子,咬了一口,哼著歌,高高興興的走了。
白衣男人這才看向這名白衣婢子,眼睛一寒,問道:「你同情她?」
白衣婢子嚇得立即跪下,戰戰兢兢的回道:「婢子不敢!」
白衣男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回總壇吧,以後不用再跟著我了。」
白衣婢子:「護法,求你不要趕婢子回總壇,婢子知錯了,婢子以後再也不敢了,護法,護法……」
白衣男人:「送她回總壇!」
白衣婢子拔劍,往脖子上劃去。、
一滴茶水飛出,撞上劍身。
「叮~」
白衣婢子一個踉蹌,寶劍脫手而出,嵌入旁邊的樹桿,劍身顫抖,「嗡嗡」作響。
白衣男人看著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走向茅屋。
白衣男人攔住她,肯求道:「別進去。」但當他看見白衣女子眼睛里的冰冷后,他還是幫白衣女子打開了茅屋的門。只這一眼,白衣男人就看見了孤蘇嫖的慘樣。孤蘇嫖衣不蔽體的躺在稻草堆上,衣服碎片散落在她周圍,沒有住的地方都是深淺不一的青紫痕迹。
白衣男人攔在白衣女子面前,蒙著她的眼睛,肯求道:「青兒,別進去。」他不想讓她看見如此不堪的畫面。
白衣女子:「花非謝,讓開!」
沒錯。
這個白衣男人不是別人,正是被江湖人稱為千面郎君的絕情宮宮主花無心的心腹花非謝,也是小李子,他呆在恆妃身邊的目的是先皇授意,一則是為了保護孤蘇嫣落的安全,二則是為了暗中尋找丟失的無心訣和紫烏爪。
而這名白衣女子則是絕情宮聖女范蔓青。
花非謝退開了。
范蔓青越過花非謝,走進茅屋。
孤蘇嫖從范蔓青的眼睛里看見了自己的狼狽,緊抓著身下的稻草,眼睛里全是濃濃的恨意。
范蔓青對孤蘇嫖的慘樣視若無睹,說道:「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孤蘇嫖,要怪就怪你母妃秦素卿。這麼多年了,她就和你外婆陸天雪一樣,搶了太多不屬於她的東西,殺了太多無辜的人,雙手沾滿了血腥,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他人之身。」
孤蘇嫖看著范蔓青。是這個女人,就是這個女人,還有剛剛那個男人,是他們毀了她的清白。
孤蘇嫖恨。
孤蘇嫣落沒有殺成,自己卻落到這些人的手裡,被一個臭乞丐沾污,被一個男人觀看了整個過程,這個仇她一定要報,她一定要報!
茅屋外,花非謝攔在門前,看著突然出現的白須老人,說道:「前輩,你現在不能進去。」
白須老人的眼睛一眯,剛要叫花非謝讓開,裡面就傳來了范蔓青的話,只聽她不冷不熱的問道:「鬍子不想要了?」
白須老人嚇的趕緊把鬍子護起來。
花非謝「噗」笑出聲。
白須老人白眼一翻,「要我不進來也可以,你倒是趕緊出來啊。跑了幾十里山路,我這老胳膊老腿的,跑的都快斷了。」
范蔓青開門,看著白須老人,「跑了幾十年也沒見斷啊。」
白須老人差點沒被范蔓青嗆出一口老血來,在心裡直叫著「不孝女不孝女不孝女啊不孝女……」不過,他可沒忘記此次前來的目的,趕緊問道:「我孫,呃,怎麼樣了?」想到孤蘇嫖還在茅屋裡面,老人趕緊把即將衝口而出的那兩個字吞回去。
花非謝:「我們要是再晚到一步,就只能替她收屍了。」
白須老人看著范蔓青,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這麼嚴重。
范蔓青走過白須老人身邊,「你要是再敢替她們母女求情,別怪我對你無情。」
老人看著茅屋門,再看著女兒的背影,事到如今,他還能再為她們求情嗎?老人把一個乾淨的包裹放在門口后就走了,這是他對她們母女的最後一點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