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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節 出宮(二)

  孤蘇嫣落:「暫時還沒有想好。」皇太后那天為什麼下那道旨,大家都心知肚明。說實話,她雖然答應陳槐均了,可就像她和陳槐均說的那樣,她只能儘力而為。出自皇太后口中的話就是懿旨,想要讓她收回又談何容易?

  沐梳:「不過公主,剛剛恆妃娘娘身邊的小李子來過,說是恆妃娘娘晚上要在御花園設宴,請你和三駙馬一起過去,皇太后、皇上、嫻妃娘娘、大殿下和四殿下都會過去,二公主和二駙馬也會進宮。」

  孤蘇嫣落:「那就去吧。陳槐均還沒走遠,你馬上追上他,把陳燕接進宮來,一起參加晚上的設宴。」

  沐梳領命。

  且不說恆妃的那點心思,這次設宴倒是給了她一個絕佳的時機。如果今天晚上順利的話,那明天就可以回寒山寺了。

  柳飛揚知道孤蘇嫣落已經有計較了。

  陳燕和沐梳一起進宮了。

  陳燕穿著一件淡綠色的衣服,梳著她平時的頭髮,就是那雙眼睛紅腫著,一看就知道是哭的。

  陳燕向孤蘇嫣落行禮道:「參見公主!」

  這一次,孤蘇嫣落沒有再像歡喜樓那會兒那樣去扶陳燕,而是淡淡的說了一句「起來吧。」進了這裡,就該有這裡的規矩,她必須要從現在開始學會適應。

  陳燕看著孤蘇嫣落,有些意外。孤蘇嫣落沒有扶自己就算了,而且還冰冰涼涼的,和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孤蘇嫣落知道陳燕正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但是她沒有去看她,而是看向沐梳,「沐梳,你現在去東陽宮,請大皇兄馬上過來一趟,就說我有急事找他商量。」

  沐梳領命。

  陳燕來到柳飛揚身邊,拉著柳飛揚的衣袖,靠近他,小小聲的問道:「柳公子,公主這是怎麼了?怎麼……」

  柳飛揚看著陳燕,幫她接了下去,笑問:「怎麼和之前判若兩人?」

  陳燕點頭。

  柳飛揚:「你一會兒就會知道了。」

  孤蘇嫣落看著陳燕拉著柳飛揚衣袖的手,看著那兩顆就要貼在一起的頭,對門前的宮人命令道:「來人!」

  宮人急急上前。

  孤蘇嫣落:「帶陳小姐下去更衣!把這宮裡的規矩告訴陳小姐!要是晚上的設晏出現任何差池,本公主唯你是問!」

  宮人不敢怠慢,帶著陳燕下去。

  不多時,孤蘇非羽過來,身邊跟著他的近衛王風。

  孤蘇非羽問道:「三皇妹這麼急著找我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孤蘇嫣落:「大皇兄可還記得皇祖母那日在這裡說過的話?我現在把人給你帶進來了。今天晚上,母妃在御花園設宴,到時候,皇祖母和父皇還有嫻妃和四弟以及二皇姐和二駙馬都會到。」

  孤蘇非羽眉毛緊擰。這幾天一直忙碌,要不是孤蘇嫣落這會么提起,他都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

  孤蘇嫣落一看就知道孤蘇非羽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孤蘇嫣落:「陳大人剛剛來找過我,皇兄,想知道他來找我做什麼嗎?」

  孤蘇非羽看著孤蘇嫣落。陳槐均來找她?

  沐梳知道孤蘇嫣落接下來會有重要的事情和孤蘇非羽要說,便譴退了所有宮人,又囑咐過那些幫陳燕更衣的宮人,要是沒有孤蘇嫣落的允許就不得進去后,她這才來到院中,警戒著。

  王風站在沐梳旁邊。

  孤蘇嫣落:「他不希望陳燕入宮。」

  孤蘇非羽:「你答應他了?」

  孤蘇嫣落:「我只答應他盡量試試。皇兄,我在這個時候請你過來,你應該知道為什麼。你是我皇兄,我更尊重你。」如果孤蘇非羽想要陳燕進宮,藉機把陳槐均逼到他那一邊,那她就站在他這邊。

  但孤蘇嫣落倒是更希望孤蘇非羽成全陳槐均的心愿。

  陳槐均和其他那些官員不同,錢權在他那裡是行不通的。他這個人念情,如果孤蘇非羽成全了他的這個心愿,就算不能拉攏他,陳槐均也絕對不會和他為敵,在以後的路上也就減少了一個阻礙。

  如今,皇太后已經下旨,讓父皇擴充後宮,那父皇的子嗣就只會越來越多。生在帝王家,自古爭儲之事無可避免,他身為大皇子,必須要為他自己的將來作打算。

  孤蘇非羽:「你希望我怎麼做。」

  孤蘇嫣落:「那就要問大皇兄你自己,你想要的是什麼了。」

  孤蘇非羽:「……」

  孤蘇嫣落:「皇兄放心,我絕沒有試探你的意思。你知道我問陳槐均他是否是真的不願意讓陳燕進宮時他是怎麼回答我的嗎?他拿我母親來表明他的心志,說陳燕是他唯一的女兒,他不想她步上我母親的後塵。」

  孤蘇非羽一巴掌拍在桌上,怒站而起,道:「他好大的膽子,想反了不成!」居然敢在孤蘇嫣落的面前拿陳蓮笙來表明他的心志!

  院中的沐梳和王風看了一眼身後,互看一眼,又繼續警戒了。

  柳飛揚站在孤蘇嫣落身後,看著她。現在的她就像是一個軍師,正在給孤蘇非羽出謀劃策。

  孤蘇嫣落看向門外。沐梳和王風在院中走來走去,他們這是在警戒,為防有人把他們的談話聽了去。

  孤蘇非羽:「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他要是這樣都還不能明白孤蘇嫣落的用心,那他就真的太蠢了。陳槐均為了女兒,沒有盲目的去找恆妃,反而是來找了孤蘇嫣落,甚至不惜冒著頂撞孤蘇嫣落的危險,以陳蓮笙的結局來表明他的決心,他的這份膽識和智慧就足以說明他是一個聰明的人。為友,他可以幫你,為敵,足以要了你的命!

  既然是這樣,那他就讓這頓晚宴更精彩一點。

  孤蘇非羽:「嫣落,你快回寒山寺了吧?」好好的一個歸寧,就因為恆妃母女,鬧出了這之後的許多事情。不過好在現在恆妃的鳳印被收,改由嫻妃協助太后管理後宮,剩下的就只有聖旨的事情了。她留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反而還會留給恆妃和孤蘇嫖找到對付她的機會。

  孤蘇嫣落:「如果今天晚上順利的話,明天。」

  孤蘇非羽:「通知寒山寺那邊了嗎?」

  孤蘇嫣落搖頭。

  孤蘇非羽:「那我讓王風和李常陽隨你同行?他們雖然是皇爺爺留在我身邊的人,但是他們之前也是江湖人,會些武功。」

  孤蘇嫣落:「皇兄,皇爺爺既然把他們留給你,那皇爺爺自然有他的打算。你不用擔心我,他們想對付我,還得看他們有沒有那個本事。」

  孤蘇非羽:「可是……」如果換成平時,他知道他們不能把她怎樣,可是這次不同,她的身邊多了一個柳飛揚。柳飛揚不會武功,還受著傷。

  孤蘇嫣落搖頭。

  孤蘇非羽沒有再說下去。

  很嚴重嗎?還要王風和李常陽同行。柳飛揚看著孤蘇嫣落。很快柳飛揚就知道了,那些人想要的是孤蘇嫣落的命。

  更衣后的陳燕要去找孤蘇嫣落,被沐梳攔在門外。

  陳燕本是要揮開沐梳的,但是當她看見沐梳那張冰冷的臉後放棄了,來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百無聊賴中,時不時的向身後看去。

  王風打量著陳燕。這就是皇太后給大殿下選的人?藍色的窄袖衣衫,一頭及腰的長發上沒有任何飾品,只有兩條青色絲帶,清秀的打扮像極了鄰家小姑娘。一張巴掌大的瓜子臉上鑲嵌著精緻的五官,彎彎的柳眉下是如刷子一般的長睫毛,漆黑如墨的眼睛,挺翹的鼻子,櫻桃小嘴,總體來說長的還算可以,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幫上大殿下的忙。

  陳燕注意到有人在打量自己,看去,發現是王風。

  王風在陳燕轉頭的那一瞬間就看去別處了。

  孤蘇非羽出來,看了陳燕一眼,帶著王風走了。

  孤蘇嫣落在孤蘇非羽的身後出來,看著百無聊賴中的陳燕,道:「陳小姐,我們現在要去御花園走走,你也一起來吧。」知道了孤蘇非羽的選擇后,孤蘇嫣落也沒有再像陳燕剛來那會兒那樣冷冰冰的了。

  陳燕見孤蘇嫣落出來了,又聽她的語氣回到歡喜樓那會兒的樣子了,便上得前來,拉著她的手,眨著晶亮的眼睛,「好啊。」

  孤蘇嫣落剛進御花園就看見恆妃帶著小李子站在一棵梅花前。梅花已經凋謝了,只剩零星的幾朵還在枝頭開著,已經不似之前那般精神了。

  孤蘇嫣落和柳飛揚一起向恆妃行禮。

  陳燕在嫣雲殿更衣的時候,宮人就教過她,見到什麼人,該行什麼樣的禮,該怎麼自稱等等。此時見孤蘇嫣落和柳飛揚都向面前的女人行禮,柳飛揚還稱眼前的女人為娘娘,她便跟著柳飛揚行了同樣的禮,道:「民女見過娘娘。」

  恆妃讓小李子上前扶柳飛揚。

  小李子扶著柳飛揚的手腕,提醒道:「駙馬小心。」

  孤蘇嫣落回頭,看了小李子一眼。這一看不打緊,她發現小李子明是在扶柳飛揚,實是在給柳飛揚把脈。他是誰!

  小李子見孤蘇嫣落髮現了,也沒有隱藏,唇角一揚。

  恆妃沒有理會陳燕,指著御花園中的亭子,說道:「嫣落,陪母妃去那兒坐坐吧。」

  台階在前,孤蘇嫣落提醒道:「母妃小心。」

  恆妃拍著孤蘇嫣落的手,道:「母妃看著呢。」

  柳飛揚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想著這幾天發生的種種,若是不知曉孤蘇嫣落和恆妃之間的關係,他都要認為她們是一對關係親密的母女了。這個傻姑娘,真是不一般哪,他都沒那個自信可以做到。

  「駙馬小心!」

  柳飛揚低頭。

  晚了。

  孤蘇嫣落扶著恆妃,不能丟手。

  沐梳從另外一側扶住柳飛揚。

  扯到背上的傷,柳飛揚痛哼出聲,慘白了臉。

  孤蘇嫣落扶著恆妃坐下,這才上前,扶著柳飛揚上了台階,在亭中的凳上坐下來。看著柳飛揚額頭上的汗珠,孤蘇嫣落輕輕地用手絹幫他擦著。

  陳燕站在沐梳身邊,雙手絞著衣服。

  恆妃:「嫣落,本宮累了,先回宮了,你們繼續轉吧,晚上記得來御花園用膳就行。三駙馬有傷在身,別讓他走太多路。」本來只是想出來透透氣,豈料會遇到陳燕。心煩意亂中,恆妃回恆媛宮去了。

  直到現在,孤蘇嫣落才讓陳燕坐下,然後端過一盤糕點,送到她面前,說道:「要是餓了就吃吧。」

  陳燕拿起梅花糕就往嘴裡送,噎的她趕緊喝水。自從旨意下來后,她就被陳槐均關起來了,根本就沒怎麼吃過東西。

  孤蘇嫣落看著陳燕狼吞虎咽的樣子,想著這次接她進宮的目的,她這樣的性子的確不適合宮裡的生活。

  坐了一會兒后,孤蘇嫣落扶著柳飛揚,回了嫣雲殿。

  一進嫣雲殿,陳燕就走到孤蘇嫣落身邊,甩著她袖子上的藍色絲帶。

  沐梳張口,要喝止陳燕。

  孤蘇嫣落搖頭。

  沐梳退下。

  陳燕低頭,踢著腳下,悶悶不樂的說道:「公主,我不喜歡這裡,我想回去。」這裡好難受,沒有尚書府自由。在尚書府,她想說什麼說什麼,想幹什麼幹什麼,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沒人管她。這個地方,規矩多不說,還這不能說那不能做的,見了人還要行禮,她就是想著剛剛那幾個宮人教她的那些她都頭疼。

  孤蘇嫣落扶著柳飛揚在凳子上坐下,拿過茶杯,給陳燕倒了一杯水。剛剛看她吃了好幾塊梅花糕,只喝了一杯水,又走了這麼遠的路,想必這會兒一定是渴了。

  陳燕既不敢坐,也不敢接。

  孤蘇嫣落:「坐吧。」看來她把宮人教她的那些規矩都記住了。

  陳燕這才敢坐下,然後接過孤蘇嫣落手裡的水杯,喝了一小口。

  孤蘇嫣落:「陳小姐,這裡是嫣雲殿,沒有外人,你不必感到拘束。水在那兒,你想喝多少都可以,自己倒就是了。餓了就告訴我,我讓他們去給你拿。你現在先出去一下,我要給飛揚看看傷口,一會兒再叫你。沐梳,把這些都給陳小姐端出去,另外再讓御膳房那邊送些糕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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