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護他
小李子：「娘娘，要去慈媛宮嗎？」
去慈媛宮？
皇太后只請了皇上和柳唯青兩人。
恆妃：「你去一次丞相府，就說三公主去給皇太后請安了。」
小李子立刻就明白了恆妃的意思。皇太后雖說只請了皇上和柳唯青，但如果二公主在這個時候也和三公一樣，是去向皇太后請安的，那麼這頓飯就會變成家宴，到那時候，恆妃自然也就能夠過去了。
慈媛宮
皇太后聽完宮人的回報，看向孤蘇嫣落，嘆了一口氣，道：「嫣落啊，看來今天這頓飯是不能好好的吃了。哀家只想安安靜靜的和你吃頓飯，怎麼就這麼困難呢？」想必孤蘇嫖這個時候已經在來慈媛宮的路上了。自己雖說不讓皇帝帶其他人來，可要是別人以請安的名義來呢？
孤蘇嫣落笑著安慰道：「皇祖母，既然這樣，那就把大皇兄和阿洵還有嫻妃娘娘、恆妃娘娘都一起請過來吧，大家一起陪皇祖母吃頓飯，一起熱鬧熱鬧。」
皇太后拍著孫女兒的手，道：「還是你最貼心。你們都聽見三公主的話了吧？還不照三公主的意思辦？你去通知御膳房那邊，除了哀家剛剛叮囑孫嬤嬤的那些外，另外再讓他們多準備幾個。」
宮人領旨而去。
宣靖帝進來，身後跟著柳唯青和代學新。
宣靖帝率先向皇太后請安，「兒子給母后請安。」
皇太后淡淡的應了一聲。
柳唯青和代學新向皇太後行禮，皇太后讓人給他們賜座。
柳飛揚起身，給宣靖帝行禮。
宣靖帝看見柳飛揚背後的軟墊，想著打在他身上的那十庭杖，有些煩躁的揮手，說道：「免禮了，你有傷在身，坐著就行了。」
孤蘇嫣落給宣靖帝請安，宣靖帝看著她紅紅的眼睛，擔心的急問道：「嫣落，你眼睛怎麼紅紅的？哪裡不舒服？傳太醫了嗎？太醫怎麼說？要不要緊？」
孤蘇嫣落回道：「回父皇，兒臣沒事。」
皇太后看見進來的恆妃，哼了一聲，故意生氣的大聲說道：「你還知道關心嫣落？依哀家看你那十庭杖打少了，你應該再多打點的，最好是直接把人給打死了才好，這樣我的嫣落就成了月照國最大的笑話，好讓全國的人都知道她在歸寧這天就死了丈夫，成了一個新婚寡婦！」哼！來的還真夠快的！
恆妃腳步一怔，這是說給她聽的。
柳唯青看著兒子，皇太后的這些話明顯就是在替他不平，看來他已經完全得到皇太后的認可了。
宣靖帝有苦說不出，只能承受下皇太后的責難。
恆妃給皇太后請安。
皇太后哼了一聲。
慈媛宮裡安靜下來，沒有一個人再說話。
孤蘇非羽進來，向皇太后請安。
嫻妃帶著孤蘇洵進來，向皇太后請安。
嫻妃：「太后，臣妾來遲了，請太后恕罪。」
皇太后：「沒什麼遲不遲的，你身子骨不好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快起來吧。孤蘇洵，快扶你母妃去那邊坐。」
宣靖帝看著嫻妃。今天的嫻妃穿了一件素色的宮裝，梳著百合髻，那張臉因為生病的緣故，尖瘦尖瘦的，沒多少血色。
恆妃看著宣靖帝看嫻妃的眼神，恨恨的，儘管她隱藏的很好。
孤蘇嫖和代修寒進來。
今天的孤蘇嫖梳著凌雲髻，身著青白兩色寬袖宮裝，在向皇太後行過禮后，來到柳飛揚面前，狀似關心的問道：「三駙馬的傷怎麼樣了？好些了嗎？本來我那天是要去看你的，但是孫嬤嬤說你在休息，讓我不要打擾你，我也就沒有進去。」
柳飛揚回道：「多謝二公主關心，已經好多了。」
孤蘇嫖：「那就好。三駙馬的氣色好多了，看來三皇妹這段時間都是用心在照顧你，你可要好好記住她的好，別讓她失望啊。」
柳飛揚道：「多謝二公主提醒。」
孤蘇嫖意有所指的說道：「這樣最好。」
皇太后眼睛一眯。這個孤蘇嫖，又想幹什麼！
孫嬤嬤進來，身後跟著一眾宮人。
皇太后：「走，用膳去。」
孤蘇嫣落扶著柳飛揚，提醒道：「小心。」
柳飛揚點頭，笑道：「好。」
柳唯青看在眼裡，甚感欣慰。
宣靖帝扶著皇太后坐下，自己才坐下。
皇太后看見孤蘇嫣落，慈祥的說道：「嫣落，坐到哀家身邊來，飛揚你就坐到嫣落身邊去。你身上有傷，方便嫣落照顧你。」
孤蘇嫣落的面前是皇太后特地吩咐御膳房做的她最喜歡的菜。
柳飛揚的面前是皇太后特地吩咐御膳房做的清淡的菜。
皇太後起筷，大家也跟著紛紛拿起筷子。
孤蘇嫣落在照顧柳飛揚，沒怎麼吃。
柳飛揚見孤蘇嫣落只顧照顧自己，她自己卻沒有吃上幾口，便忍著背上的傷，夾了一塊涼拌黃瓜放進她碗中，心疼的說道：「公主別只顧著照顧我，你也吃點吧，你今天早上什麼都沒吃。」
柳唯青看見黃瓜上的細碎末，趕緊出聲阻止道：「公主，黃瓜不能和花生同吃的，會中毒！」
孤蘇嫣落被嚇得趕緊低頭看去。
宣靖帝怒道：「柳唯青，你今天是怎麼回事！上朝，你哈欠連連的，連朕說了什麼你都不知道！現在吃個飯又連花生和蒜都分不清，還胡言亂語的！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給朕看清楚，那到底是蒜還是花生！」
恆妃握筷的手收緊。
孤蘇嫖夾菜的手一停。
代修寒從孤蘇嫣落的碗里收回視線，看著碗里的菜。
代學新看著柳唯青。花生？
柳唯青端過黃瓜，湊到近前，揉著眼睛，仔細的盯著它看了又看，看了再看，還用手扇著，聞著它的味兒，才終於鬆了一口氣，說道：「有辣味，是蒜，不是花生，嚇死臣了，臣還以為是花生呢，這黃瓜和花生一起吃可是會中毒的，還好不是。都是碎的，這遠看著太像了。臣失禮了，請太后和皇上恕罪。」
宣靖帝沒味口了。柳唯青的話讓他想起了五年前的事情，看向孤蘇嫖的眼神也如刀子般鋒利起來。
菜從孤蘇嫖的筷子上落回盤中。
恆妃夾起它，放進女兒碗中。
孤蘇嫖強作鎮定，道：「謝母妃。」
柳唯青，你就是故意的吧？什麼遠看著太像了，這蒜和花生差的可遠了。皇太后看破不點破。
孤蘇嫖吃下碗里的菜，看向柳飛揚，問道：「看三駙馬這麼關心三皇妹，倒是讓我想起了一件事情，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三駙馬，聽說你之前曾經和你們柳家一個遠房親戚家的女兒訂過親，後來還被女方主動退了婚，女方好像是叫梅湘玲，是真的嗎？」
柳唯青，你敢提五年前的事情，那我就讓你和你兒子都不好過！
哼！
柳飛揚寬袖下的雙手緊握成拳，不敢去看孤蘇嫣落，怕她會對自己失望，只能強裝平靜的回道：「是！」
宣靖帝：「柳唯青！」
柳唯青跪下，稟道：「太后，皇上，臣有罪！」
孤蘇嫣落把黃瓜送進口中，咬碎，吞下。
孤蘇嫖看著孤蘇嫣落，問道：「三皇妹，這麼重要的事情，你知道嗎？」孤蘇嫣落，柳飛揚哄你開心又怎樣，給你做鞦韆又怎樣，幫你準備壽禮又怎樣，替你受罰又怎樣，他不僅是個病秧子，而且還被人退過親，我現在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好得意的。
所有人都看向孤蘇嫣落。
孤蘇嫣落放下筷子，看著孤蘇嫖，點頭，說道：「嗯。」
柳飛揚震驚的看向孤蘇嫣落。她知道？
孤蘇嫖把柳飛揚的反應看在眼裡，再問道：「三皇妹真知道？」
面對孤蘇嫖的咄咄逼人，孤蘇嫣落道：「二皇姐有話直說就是了。」
孤蘇嫖道：「三皇妹，你可不是一般的平民女子，你是月照國的三公主，我這是在關心你。三駙馬身體有恙就算了，居然還和別人訂過親，還被女方主動退了親，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要讓天下人笑話？柳將軍，你說呢？」
柳唯青再次請罪：「臣有罪！」
孤蘇嫣落雲淡風輕的說道：「我道是多大的事，原來二皇姐是這個意思啊。」
孤蘇嫖：「三皇妹不覺得這是大事？這可是事關你的一生。」孤蘇嫣落，這樣你都還這麼鎮定，你在打什麼算盤？
孤蘇嫣落：「那依二皇姐之意，我現在該怎麼辦呢？這堂已經拜了，親已經成了，還是父皇賜的婚，孤蘇城的百姓都有目共睹。」
孤蘇嫖：「……」
孤蘇嫣落：「二皇姐，我可是在等著你給我出主意呢。你也說了，這要是傳出去了，是會讓天下人笑話的。他們不僅會說三公主嫁給了一個病秧子，而且還會說這個病秧子還和別人訂過親，被別人退過親呢。」
恆妃：「嫣落啊，你二皇姐她也是好心，只是要提醒提醒你，讓你別看走了眼啊。至於怎麼做，這還不是取決於你嗎？你皇祖母和父皇都那麼疼你，只要是你說的，他們就一定會幫你。」
孤蘇嫣落：「那娘娘覺得我應該怎麼做呢？是休夫？還是和駙馬大吵大鬧？又或者是仗著父皇對我的虧欠，向父皇請旨，以欺君之罪殺了駙馬，把自己變成寡婦？娘娘，你覺得哪個更合適？」
恆妃：「……」
孤蘇嫣落的問題很犀利，別說是恆妃了，就是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一問問的不知該如何選擇。
宣靖帝：「柳唯青！」
柳唯青又一次請罪道：「臣有罪！」
宣靖帝：「還有你孤蘇嫖！」哪壺不開提哪壺！
孤蘇嫖為自己辯解道：「父皇，兒臣這也是關心三皇妹，不忍心看著三皇妹被三駙馬欺騙啊。」
孤蘇嫣落看著恆妃，緩緩說道：「那我謝謝二皇姐的關心了。不過，要說這笑話，倒是讓我想起一個更大的。」
孤蘇嫖嘴角一勾，問道：「哦？還有比這更大的笑話？三皇妹，不如你說出來，好讓大家都聽聽。」
孤蘇嫣落：「好，那我就說給大家聽聽。這個人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她是月照國的三公主，她叫孤蘇嫣落，孤蘇是她的姓，嫣落是她的名，取自『奼紫嫣紅終有盡，繁花散落飛雪時』中的嫣落二字。聽說她在出生那天就剋死了親娘，害得親娘葬生火海，被燒的面目全非，兩歲又被人推下太子府的清泉池，雖大難不死，卻從此一日三餐與葯為伴，不得已，先皇只得將她送往寒山寺。二皇姐，這個笑話和三駙馬的比起來，如何？」
孤蘇嫖：「……」
所有人都沉默了。
這哪是笑話？
孤蘇嫣落。
嫣落。
奼紫嫣紅終有盡，繁花散落飛雪時。
恆妃看著孤蘇嫣落，她是怎麼知道這兩句話的？這兩句話，她只對一個人說過。那個人已經死了。
宣靖帝看向恆妃，原來這才是她給女兒取這個名字的真正本意。奼紫嫣紅終有盡，繁花散落飛雪時。宣靖帝想到了陳蓮笙，想到了那場大火，想到了那具被燒的面目全非的屍體，想到了發生在女兒身上的一切。
孤蘇嫣落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難受，繼續說道：「這笑話已經講了，那就來說說三駙馬被女方退親的事情吧。在二皇姐看來這或許是一個笑話，但在我看來它不是，它是三駙馬的悲慘遭遇。我只想說那是對方有眼無珠。珠玉在前，不知珍惜，錯過這次機會，這世上再無第二個柳飛揚。」
柳飛揚的眼眶紅了，他不想讓孤蘇嫣落看見自己的狼狽，但是他捨不得轉開視線。她是那麼美麗，美的讓他移不開眼睛。他以為她會像那些人一樣，笑話他，嫌棄他，甚至他都已經準備好會被她棄若敝屣了，但是她沒有，不僅沒有，而且還這樣護著他，說他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
柳唯青和兒子一樣，他以為孤蘇嫣落會像那些人一樣嘲笑兒子，看不起兒子的，但是孤蘇嫣落沒有。孤蘇嫣落非但沒有，還用她自己的方式保護了兒子。梅兒，你看見了嗎？這就是飛揚的妻子，是我們的兒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