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黃嬤嬤的供詞
孫嬤嬤提著痰盂出去了,孤蘇嫣落來到床前,見柳飛揚依舊熟睡著,便沒有打擾他。孤蘇嫣落又坐回到桌前,繼續看書了。
孫嬤嬤回來,見孤蘇嫣落在看書,便道:「公主一定餓了吧?您這幾天一直都在忙著照顧駙馬,都沒有好好的吃過東西,老奴這就去給您做點吃的送來。您都已經有好久沒有吃過老奴做的東西了,這次可一定要好好嘗嘗老奴的手藝。」
孤蘇嫣落自書中抬頭,看著孫嬤嬤,笑著說道:「好,那就麻煩孫嬤嬤了。」
孫嬤嬤一聽孤蘇嫣落同意了,立刻就高興的說道:「不麻煩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公主願意吃老奴做的東西那可是老奴的福氣,別人求都求不來呢。」
哪有她說的那麼嚴重?孤蘇嫣落搖頭。
不過,孫嬤嬤疼她倒是真的。
孫嬤嬤離開了,孤蘇嫣落又拿起剛剛的醫書,繼續看起來。
安靜,在嫣雲殿里流淌。
柳飛揚熟睡著,呼吸均勻。
孤蘇嫣落看著醫書,偶有翻書的聲音輕輕響起。時不時的,孤蘇嫣落會轉過頭去看看,柳飛揚有沒有被她翻書的聲音吵醒,或者是他有沒有好好的蓋著被子。要是被子滑下來了的話,她便會放下醫書,起身,去幫他蓋好。
將軍府
黃嬤嬤跪在柳唯青面前,求道:「將軍,老奴不想死,老奴還有幾年就可以出宮了,老奴求求你,不要把老奴交給恆妃娘娘,這一切都是恆妃娘娘的主意,老奴只是一個奴才,只能聽主子的命令行事,將軍……」
黃嬤嬤的脖子上是一圈上吊造成的印子。
兩個屬下守在門邊,不讓任何人靠近。
柳唯青俯視著黃嬤嬤,問道:「要我不把你交給恆妃娘娘也行,你得先回答我兩個問題。恆妃娘娘要你做過什麼,她為什麼非殺你不可。」
黃嬤嬤心裡疑惑,難道柳唯青都不知道?她是宮裡的老人了,對恆妃娘娘的手段也有所耳聞,殺她,當然是為了滅口。
柳唯青見黃嬤嬤沒回答自己,便對守在門外的屬下命令道:「你馬上進宮通知恆妃娘娘,就說黃」
黃嬤嬤見柳唯青要通知恆妃娘娘,要把自己交出去,嚇得立刻磕頭,趕緊回答道:「三公主和三駙馬新婚那天,老奴是恆妃娘娘安排進將軍府的。恆妃娘娘命老奴在交杯酒里下藥,還要老奴親眼確認三公主和三駙馬有沒有把交杯酒喝下去,恆妃娘娘還命令老奴回宮后要第一個把落紅帕交給她看,在得到她的同意后才能向皇上復旨。就在昨天,恆妃娘娘還傳了老奴去恆媛宮去問話,問了有關三公主和三駙馬新婚的事情。」
黃嬤嬤不想死。在宮裡小心翼翼了幾十年,眼看著就要出宮了,她不想在這個時候把命丟掉。
兩個屬下看著柳唯青。
柳唯青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黃嬤嬤,像是在確認黃嬤嬤話里的真假。
黃嬤嬤怕柳唯青不相信自己的話,發誓道:「將軍,老奴說的都是真的,如果老奴有半句假話,老奴願受五雷轟頂。在去恆媛宮的路上,李公公還提醒過老奴,說只有柳將軍才能救老奴一命。將軍,老奴求求你,老奴把老奴知道的都告訴你了,求你不要把老奴交給恆妃娘娘,老奴不想死……」
李公公?
小李子?
他不是恆妃身邊的人嗎?在皇宮那個地方,他應該為他的主子著想,盼著他的主子好才對,可他為什麼要給黃嬤嬤提這樣的醒?
他是誰?
柳唯青擰眉。
黃嬤嬤重重的磕著頭,一下接一下,求著柳唯青,哭道:「柳將軍,老奴求求你了,你不要把老奴……」
地上都留下了她的血跡。
柳唯青終於開口,對黃嬤嬤問道:「那我要是現在把你剛剛說的那些記下來,作為供詞,你可願簽字畫押?」
黃嬤嬤感激涕零的看著柳唯青,直道:「老奴願意,只要柳唯青不把老奴交給恆妃娘娘,將軍要老奴做什麼老奴都願意。」
柳唯青的手一揮。
兩個屬下中的其中一個離開了。
不多時,帶著一個人進來。來人六十來歲的樣子,穿著一身灰衣,戴著一頂灰色布帽,露出帽子的頭髮就和他的眉毛鬍鬚一樣,皆白,腰間挎了一個帆布包,包上一個太極圖案,在他行走如風的同時,一搭一搭的。
來人剛進房間就對柳唯青行了一個大禮,道:「見過將軍。」
柳唯青扶起來人,笑道:「你昨天剛來,這飛揚的喜酒沒喝上,我現在倒是還要麻煩你一件事,想請你幫個忙。」
來人揮手,道:「你我多年情義,何來麻煩一說?只要是貧道能幫的上忙的事情,將軍儘管開口,但說無妨,貧道絕不推辭。」
柳唯青道:「說實話,我現在這個忙還真就只有道長你才能幫我了。」
來人捋著白須,爽朗的笑道:「好說好說,將軍且說來貧道聽聽。」
柳唯青一指地上的黃嬤嬤,道:「給她易個容。」
來人哈哈一笑,道:「這個簡單。行走江湖幾十年,就這個本事還算拿得出手。不過將軍,你總得告訴貧道你要將她易容成什麼樣吧?多少歲?有什麼特徵?」
柳唯青揮手,道:「沒那麼麻煩,只要讓人認不出就行。」
來人道:「這個容易。」
來人打開帆布包,拿出一張薄如蟬翼的東西。
黃嬤嬤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在看見來人走向她時,害怕的後退著。
柳唯青看著黃嬤嬤,問:「想活命嗎?」
黃嬤嬤重重點頭。
柳唯青道:「想活命就聽我的安排。」
黃嬤嬤雖然還是害怕,可也沒有再動了。
來人先是把那東西貼在黃嬤嬤的臉上,然後又在黃嬤嬤的臉上塗塗抹抹的,接著又在黃嬤嬤的頭上戴了一個東西,不多時,一個鶴髮雞皮的老婆子出現在柳唯青面前。與剛剛的黃嬤嬤相比,在年齡上就老了不只十歲,簡直判若兩人。
來人拍著手,問道:「好了。將軍,你看這樣行嗎?」
柳唯青道:「有勞道長了。來人,幫我送道長回客房休息。」
來人知道柳唯青還有要事處理,便沒有再打擾,道:「柳將軍還有要事處理,就不必送貧道了。貧道出來也有些時日了,也該回山去看看了,也不知道貧道不在的這段時間,那個小徒弟有沒有把貧道那個小道觀給拆了。柳將軍要是哪天有空了,你我二人再敘也不遲,是去貧道的小道觀,還是來柳將軍的將軍府,全憑柳將軍作主。」
柳唯青道:「道長要回道觀也不急在這一時,你那個小徒弟,我瞧著還挺機靈的,雖然調皮了一點,但拆觀是不可能的。還有幾天公主就要帶著飛揚出宮,回寒山寺,專心給他療傷治病了,局時,他們一定會先回將軍府和我辭行,道長也可以趁此機會見上飛揚一面啊。當年,你可是為了他的那條命費了不少神呢。」
來人笑道:「見柳公子是真,只怕將軍是更想讓貧道見見你這個公主兒媳吧?昨天晚上,你一說到這個公主兒媳的時候可是沒少高興。哈哈哈~也罷,月照國的三公主,看來將軍是已經打心底把公主當成你的兒媳了。既然如此,也好,貧道便再多叨擾將軍幾天。想不到我這個江湖人也會有見到真公主的這一天~」
來人出去了,柳唯青這才命人取來筆墨紙硯,將黃嬤嬤剛剛說過的話都寫了下來。
黃嬤嬤簽下字,按下手印。
柳唯青看著供詞上的簽字和手印,道:「這段時間你就先暫時以這個容貌呆在將軍府里,哪兒都別去,等這件事情有結果了,到時候不管你去哪裡,我都不會阻止你。這段時間,若是有人問起你的身份,你就說你是來投奔親戚的。」
黃嬤嬤:「柳將軍,老奴在家鄉已經沒有親人了,唯一的一個親人也在半年前死在宮裡了。等這件事情過去后,如果老奴還活著,老奴能不能求您收留老奴?老奴別無所求,只求能有一個可以安身的地方。」
柳唯青看著黃嬤嬤,道:「到時候再說吧。來人,請秦老夫人下去。她是來投親戚的,親戚搬家了,你們有空的話就幫忙找找。」
屬下領命。
黃嬤嬤:「將軍,老奴在宮裡生活了幾十年,察言觀色久了,對恆妃的為人和處事手段雖談不上十分了解,可也多少知道一點。要是以後三公主和三駙馬回宮了,老奴也可以跟在身邊照顧。」
柳唯青揮手。
屬下退下,繼續守在書房外。
黃嬤嬤接著道:「老奴知道將軍現在肯定不會相信老奴的話,畢竟老奴之前才做了那樣的事情,但是將軍,請你給老奴一次機會。這些年,每一次三公主回宮,恆妃娘娘和二公主都會想方設法的針對和為難三公主。在三公主兩歲那年的冬天,也是二公主親手把三公主推下太子府的池子的,幸好三公主吉人自有天相,有人跑去通知了瑞王爺,要不然,三公主在那年就已經死了。」
當年的事情,柳唯青也有聽說。
黃嬤嬤:「在三公主十一歲那年回宮的時候,也就是五年前,太子府發生了一件大事,先皇讓皇上帶回太子府批閱的一份奏摺不見了。那是一份很重要的奏摺,性命攸關,事關北方几萬人的生死。當年,蝗災肆虐,莊稼顆粒無收,北方上奏,請求朝庭放糧振災。皇上當時找遍了太子府里的所有地方,最後是二公主在四殿下身上找到了那份奏摺。為了這件事情,先皇震怒,嫻妃娘娘被罰,四殿下被關禁閉,最後還是三公主幫忙,才讓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還了四殿下清白。」
黃嬤嬤:「所有人都認為這件事情就這樣結束了,豈料三公主在第二天就出事了,有人在三公主的菜里做了手腳,他們把三公主喜歡的花生和黃瓜放到了一起。也是自那次之後,三公主獲得先皇特准,要是沒有先皇特召,三公主可不必回宮,就是皇太后和皇上都不行,宮裡也不準任何人再提起此事,否則就是抗旨,就是死罪。」
柳唯青總算明白孤蘇嫣落這五年來都沒有回宮的原因了。這是先皇對孤蘇嫣落的保護。
黃嬤嬤看著柳唯青,求道:「柳將軍,老奴已經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了,沒有半句假話,這些事情,除了宮裡的一些老人知道外,就只有當年在太子府當過差的那些人了,將軍你能不能……」
柳唯青揮手。
屬下前來,站到黃嬤嬤面前,道:「秦老夫人請。」
李公公。
小李子。
恆妃。
孤蘇嫖。
柳唯青將供詞收好,離開了書房。
嫣雲殿
提著食盒回來的孫嬤嬤見孤蘇嫣落還再看書,便放下食盒,將她手裡的書抽走,合上,放到旁邊,佯怒道:「我的好公主啊,老奴這都已經把東西做好了,您怎麼還再看書啊?這書可以留著以後慢慢看,但這飯可不能不吃。」
怕孤蘇嫣落再把書搶過去,孫嬤嬤把書放到孤蘇嫣落夠不著的地方,確定沒她沒有去拿了,這才繼續說道:「皇太后是讓老奴過來照顧您的,可不是讓老奴來看您看書的。來,看看老奴都給您做了什麼。這是您最喜歡的花生酥,老奴這次特意多做了一點,給您放在這裡,您要是餓了就吃點。還有你喜歡的紅燜……」
孫嬤嬤做的東西還是那麼色香味俱全,孤蘇嫣落就只是看著都已經十指大動,好想馬上嘗一口。
孤蘇嫣落來到床前,看著依舊熟睡中的柳飛揚,叫醒了他。
柳飛揚睜開迷濛的眼睛,有些口齒不清的問道:「公主?」
孤蘇嫣落:「你從醒來到現在就只是喝了幾口粥,孫嬤嬤剛剛做了幾個菜,比較清淡,起來吃點了再休息。」
柳飛揚:「好。」
孤蘇嫣落小心翼翼地扶著柳飛揚坐起來,小心翼翼地扶著他下床,拿過他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幫他穿上,這才小心翼翼地扶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