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拜師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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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之日,亦是行拜師禮之日。
晨鍾一響,清台弟子便活動起來。
安世卿努力了睜了好幾回眼,還是沒能爬起來。
晏禎來院子裏請了好幾回,都铩羽而歸。
無奈之下,他隻得去請萊婭。
他與郡主畢竟男女有別,身份有別。
去臥室請,不合禮數。
此刻清台的女修都在晨修。
他隻能去請萊婭。
萊婭這會兒正和絕大多數聽學弟子坐在學堂,準備向裴啟元行拜師禮。
她坐在第一排,位置太靠裏麵了。
不是聽學弟子,便不得踏入這所學堂。
晏禎銘記清台的規矩。
他不禁在學堂外躊躇徘徊。
看到安世卿被淩霄領來,他方才鬆了口氣。
安世卿渾身疲憊,狀況令人擔憂。
學堂中,大部分學子都心不在焉,直到安世卿出現,大家方才精神了些。
安世卿踏進學堂,拍了一下精神恍惚的謝留彬。
昨兒從按摩專用房裏出來後,謝留彬的精神狀態就沒有正常過。
安世卿笑話他:“被嚇到了?”
謝留彬暗搓搓的向坐在附近的喬鬆望了一眼。
收回目光時,他神不由主得向安世卿點了點頭。
“.……有點。”
謝留彬是被喬鬆身上多出了那些經絡嚇到了。
昨日之前,他與世人一樣,以為喬鬆的修行問題是經絡錯位。
昨日之後,親眼目睹了喬鬆身體狀況的謝留彬被顛覆了這一認知。
安世卿鼓勵他:“習慣就好。”
“嗯。”謝留彬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
學堂內三十六個位置鱗次櫛比,此刻就剩最後一排偏角的兩個位置是空的。
安世卿和淩霄坐了過去。
三十六名名聽學弟子。
每個聽學弟子的位置前都有一張書案。
書案上文房四寶樣樣不少,還有一張空白的卷軸。
抓起卷軸扯開看了看,而後丟在原處,安世卿又擺弄了幾下筆架,又拿起磨條往幹巴巴的硯台上戳了幾下,百無聊賴的丟下磨條,身子一歪,百無聊賴的靠在自帶的鬆軟枕頭上。
坐在前排的俞樹回過身來,悄悄地問:“郡主,看你很累的樣子,昨夜可是沒休息好?”
安世卿擺擺手,臉上疲憊之色未退,“正是休息得太好了,才很累。”
俞樹沒聽懂。
既然休息好了,又怎麽會累呢。
真是令人費解。
俞樹從安世卿身上發現新大陸似的,忽然張大雙眼。
“郡主,你的頭發!!”
俞樹瞧得沒錯
安世卿的白發中,多了幾根黑發。
雖然不是很醒目,但稍微仔細點看的話一定不會錯過。
安世卿手指勾起一縷發絲。
白發中夾雜著一根黑絲。
“就這幾根黑頭發,可累壞了我這把老骨頭哦。”
俞樹大喜:“這麽說,郡主的靈力,正在恢複!恭喜郡主!”
安世卿用奇怪的眼神看他,“這又不是好事,何來之喜。”
俞樹更覺奇怪:“為何不是好事?”
“你們修行,如行雲流水,自然暢快。而我沒有金丹,修行於我來說,是很難受的一件事。我要想把靈力留在體內,更是十分難受。”
這時,裴啟元走上講堂。
身邊還跟隨著裴允聆。
“咳咳。”
裴啟元坐到講堂上,沉沉的咳嗽了兩聲。
堂下瞬間安靜。
眾人正襟危坐。
唯有安世卿懶懶的靠在枕頭上。
她倒是想端正起來,可身體不爭氣啊。
見裴啟元不喜的目光斜視過來,安世卿向他投以抱歉的神情。
隻要她不影響這裏的其他弟子,裴啟元也懶得搭理她。
三十六名聽學弟子悉數到場。
先生也到場了。
接下來,便開始行拜師禮了。
給老師送禮這件事,可是很有講究的。
哪個弟子給先生送的禮越貴重,就說明那弟子被背後的宗門多看重,也彰顯弟子背後的宗門有多闊綽。
不過他們再闊綽,跟中洲首富比起來又當如何?
輪到安世卿上前行拜師禮時,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從乾坤囊中掏出一套文具。
裴啟元打開安世卿遞上的美匣。
這美匣之中裝了十二支彩色磨條,每一支都是匠人精心淬煉而成的,而且散發著靈植的幽香。
美中不足的是,其中一支磨條磨損了一小塊。
“啊。”安世卿想起來了,於是解釋道,“那個,先生,不好意思啊。之前偽造通玄帖時,用了一下一下。就一下下。”
安世卿送的硯台和毛筆,也都不是俗物。
在旁人眼裏,那些都不是俗物,而且都是有價無市之物。
在安世卿眼裏,那些東西除了貴,還是貴。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看著安世卿送到裴啟元手邊的拜師禮,裴允聆道了一句:“不錯。”
他們中洲的這位郡主,還是很會投其所好的。
裴先生就愛這些文房用品。
“啊。”安世卿還想起來一件事,從乾坤囊中又掏出一個小匣子。“這是九品丹藥。聽說裴宗主距離荒神境僅有一步之遙。服下此丹藥,便能有所突破,而且沒有任何副作用。也請先生代為轉交給裴宗主吧。”
裴啟元隱隱動容,心也在動。
他代宗主收下丹藥,頷首說道:“你倒是有心了。”
安世卿又從乾坤囊中掏出一套書本,雙手捧著遞給裴允聆。
裴允聆訝異,“我也有?”
“這是我母親生前收錄的五洲秘曲集。”安世卿說,“素聞二公子對這些靡靡之音……啊呸,不好意思,說錯話了。容我改正,再來一遍哈素聞二公子喜愛音律。這套五洲秘曲集放在庫裏也是蒙塵,送給二公子,再適合不過。”
“既然是王妃生前所……”
婉拒的話剛說出口,裴允聆的聲音便戛然而止。
安世卿直接將那五洲秘曲集丟給了他。
生怕摔壞了似的,裴允聆連忙接穩住。
脫手之後,安世卿擺手說:“我跟我父親都不愛看這些。這些東西留那兒,與我們來說也不過是一堆手紙。”
“手……手紙!?”情急之下,裴允聆臉上的神情變了變,“你可知”
安世卿擺手下台,想到什麽,隨即又轉過身來。
“三公子不在清台,便沒備他的禮物。至於二叔.……日後他回清台了,自會向我討要。”
說完,安世卿下台去。
而就在這時,他被堂下一名聽學弟子叫住:
“郡主留步!”
安世卿停下腳步。
那弟子似乎頗有不忿。
“今日行拜師禮,為何我等都是跪著,唯獨郡主是站著!?”
裴啟元臉色一變,拍案而起,怒指那人,憤然咆哮:
“大膽!”
祝枝花的聲音幽幽響起:“這位公子,口口聲聲喚著郡主,竟不知郡主是帝祖血脈王室一族?能讓帝祖血脈屈膝的,隻有頭頂上的這片長生天,和腳下的厚土坤靈。這天地之間的生靈,可是無福消受帝祖血脈一跪的。”
那名弟子言之鑿鑿道:“今日行了拜師禮,裴先生日後便是我等的授業恩師,怎就消受不了郡主的跪拜了!”
“你!”裴啟元勃然大怒。
那弟子不明白裴啟元為何動怒。
他分明就是為了給先生博顏麵,才為難郡主的呀!
祝枝花又說:“帝祖血脈一族人乃天神轉世,凡人要天神給自己下跪,也不怕折了壽命!”
“既然那弟子不解,”安世卿轉而看向裴啟元,“裴先生,要不您就受受委屈,受本郡主一拜?”
“不不不!”裴啟元不顧形象,慌忙擺手。
見安世卿當真要降下身段,他一邊躲閃一邊將裴允聆推了出去。
裴允聆抱著愛不釋手的五洲秘曲集,騰出一隻手阻攔安世卿。
“郡主,你就莫要開玩笑了,你看都把三叔嚇壞了。”
“你就讓我跪嘛,省的大家以後說我不尊師重道。”安世卿又跪下去了一些,卻發現麵前的裴啟元不見了人影。“咦?裴先生呢?先生?先生?三叔?三叔?”
裴啟元溜了。
“不是吧…”安世卿瞠目咋舌。
清台的裴老二何時被喬鬆那個小慫慫附體了?
裴先生不在,堂下炸鍋了一樣。
俞樹起身怒斥那名挑起事端後卻一副茫然無措模樣的弟子:
“盧中翰,無知愚蠢也要有個限度!郡主乃帝族血脈,天生神佑之軀,一生隻能跪天跪地,連父母都不能跪拜!常人若受此一拜,必會受帝族之力衝擊,輕則傷身,重則殞命!你是想讓先生早點去閻王爺那裏報到不成!”
盧中翰失措:“我…我不知道呀!”
俞樹又說:“那日郡主來清台,隴陵鍾氏的鍾釗銘公子用他們隴陵鍾氏的秘術冒犯郡主,若不是郡主仁慈收斂了氣力,那日恐怕鍾公子早就命喪當場了!”
被點名的鍾釗銘一臉木訥。
“好了。都不要說了。”裴啟元不在,裴允聆便主持大局。“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待安世卿被遣回,裴啟元才又出現。
拜師禮繼續。
坐在最前麵的裴允聹向安世卿所在的方向瞥去一眼。
收回目光時,他垂下眼眸,似乎是有些情緒。
裴允聆看出來一些。
他暗暗掂了一下手上的五洲秘曲集,想著安世卿把他和清台的幾位長輩都照顧到了,卻獨獨漏掉了裴允聹。
若是他,也會有些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