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對不起是我把你給弄丟了
旺堆活佛帶著多嘎下山給牧民看病去了,高山去找了布傑說給佛主貼金事情,待一切妥當之後,高山等不及貼金,就辭別了布傑和小尼瑪下山了。
此行,他是帶著對他外公的濃濃的歉意和深深的愛意下山的。
他陡然發現他這些年活成了一個混蛋,活成了一個帶著面具過活的混蛋。魯迅說過:面具戴太久,就會長到臉上,再想接下來,除非傷筋動骨扒皮。
這些年隨著外公年事已高,他漸漸的原諒了他的外公,可那些長在他心裡傷痕和痛,常年長在陰暗的角落裡,不見天日,太陽照射不到,月光光顧不了,成了他無法言說的痛。可如今看來,這一切都成了一個可笑的笑話。那些泛黃的照片成了一道光,照亮了他心中的黑暗。
接下來,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那些照片需要他解密,當年的車禍需要他重新調查,失蹤的妹妹還需要他去尋找,還有……還有那個闖入他生命的女人,他要陪她一起慢慢變老。
於是,返程的路,輕快了不少,經過了兩天的翻山越嶺,他終於到了公路邊上,這條路不是朝聖神山的主要的路線,所以來往的行人和車輛都不多,眼看著太陽就要下山了,他在路上徒步行走了一個小時,也沒有一輛車經過,此時的他有些沮喪,也有些著急。
帳篷乾糧都隨身帶著,再住一晚上不成問題,可是他想念覃四兒了,非常非常的想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同樣也在想念著他。已經四五天沒有她的消息了,他的手機沒電了,他沒有辦法聯繫上她。
走著走著,突然遠處揚起一條揚塵,緊接著在他的視線內出現一輛越野車,他興奮的跳了起來,立馬沖向土路中間,揮手攔車。
越野車越來越近,車還沒有挺穩,車裡的人就探出了半個身子,一臉興奮的叫道:「高山,你怎麼在這裡?你女人覃四兒呢,怎麼就你一個人?」
原來是周末和李翔兩人。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江湖兄弟江湖見!
車在他身邊陡然停下,高山見了兩人,立馬樂了。「周末,李翔,你們不是去岡仁波齊了嗎,怎麼到阿尼瑪卿山來了?」
「那邊磕長頭的人太多,所以半路折返了。」周末和李翔下車來,幫他把東西搬到後座,高山掏出煙盒,一人遞了一支煙,就著火苗一起點了。
「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你。」周末好奇,帶著探尋的眸子盯著高山:「怎就你一個人,覃四兒人呢?那妞跑了?」
高山哈哈一笑。「她能跑哪裡去,即便跑到天涯海角我都給她逮回來。」
「覃四兒就是有那本事,讓人心甘情願的追她到天涯海角。」周末感嘆,絲毫不在高山面前遮掩他的仰慕之情。
「可惜你生不逢時!」李翔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高山無聲的笑著,不言不語。
「你們不是去看冰川了嗎,怎麼又到這裡來了?」李翔好奇的問著。
「去的路上她高反生病了,我們就去了拉薩給她看病,後來又來了阿尼瑪卿山,路上我們又救了一個孩子,因為我要到雪山來拜訪一位活佛,擔心她高反,又擔心孩子,所以將她和孩子留在下大武鄉。」
「還救了一個孩子?」周末瞪圓了一雙眼睛。「你們這趟旅行還真是有意義。」
高山沒有回答,這趟旅行,相必他和她永生難忘吧。
「對了,我手機沒電了,把你手機給我打個電話。」四五天沒有聽見她的聲音了,他一臉的興奮。
周末掏出手機給他,他立馬撥了出去,可是電話那端久久沒有人接聽。他聯繫的撥了幾次,仍舊沒有人接聽,高山蹙眉不語。
「怎麼,她沒有接電話?」周末瞧了瞧他的臉色,有些尷尬的說道:「當初留了電話,會不會見到我的號碼,所以不接?」
「這女人做得出這種事情來。」高山苦笑一下。
「上車,繼續打。」三個男人解了煙癮,立馬上了路。
高山又打了兩個電話,可覃四兒還是沒有接,於是他給她編輯了一條簡訊,消息顯示成功了,可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半個小時過去了,那邊還是沒有反應。頓時間高山有些起疑了,心裡有些不安了。
「你給他發的什麼消息,她會不會以為是周末誑她?」李翔看著後鏡中高山一臉的擔憂,立馬打圓場。
「不會。」高山斬釘截鐵的否定了。因為他發送的消息是:四兒,我見到了活佛,活佛轉交了一些東西給我,返程路上巧遇到在雙湖結交的兩個朋友,搭他們的車回鄉里,手機沒電了,見消息回電。
他給發的簡訊,只有她一個人明白,也沒有透露太多的信息。所以,他明白,她出事了。
「這個點是飯點,會不會吃飯的地方太鬧沒聽見,又或者手機沒帶身上。」周末也轉過身子,安慰他。
他們本來住民宿,為了安全起見,所以才託了警察幫忙,給她們換到了鄉里的招待所,走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晚上不要出門,也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再說了,那群拐賣兒童的混蛋,她是見識過的,她不可能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高山繼續打,可是手機仍舊通了沒有人接。
於是高山拔打了警察局的電話,那邊立馬傳來一陣好奇的追問:「三天前,你不是把覃小姐接走了嗎?」
「你說什麼?」高山的嗓音立馬拔高了幾十分貝,驚嚇到了前面的兩人。
「你他媽的再說一下,誰把她接走了?」
電話那端的警察被他怒吼了一聲,聲音頓時小了下去。立馬把那天的的事情給他重複說了一遍。
高山心急如焚,扔了手機在座椅上,雙手蒙著臉,腦海一片空白,毫無頭緒。
「怎麼了?」周末見他情緒失控,立馬湧上一股不詳的念頭。
「她失蹤了。」高山的聲線有些顫抖,不由自主的發顫,讓前面兩個大男人一下子神經也緊繃了起來。高速行駛的車戛然而止,因為慣性三人往前聳了出去。
高山開了車,沖了出去,一掌狠狠的錘在了車上,頓時間,車門凹了下去。
「一個大活人怎麼會失蹤,你再打聽打聽。」李翔和周末也下車來,不可置信。
「我給派出所打電話,那人說三天有人將她接走了,說是我安排了車將他們接走的。」
「她覃四兒也跟著走了?」周末詫異,不可置信:「那不是她覃四兒的作風啊,明知道不是你還要跟人走?難道是熟人?」
「她一定是出事了,她一定是出事了。」高山情緒有些激動,腦子一團漿糊,無法冷靜思考。
「明知道有危險,我不該把她一個人留在鄉里。」
高山狠狠的抽了自己幾個耳光,嚇得周末和李翔沖了過去,緊緊的抱著他,防止他繼續自虐。
「高山,你這是做什麼?」
「三天了,已經三天了,我要到哪裡去找她?」高山額頭鼓著青筋,一臉鐵青,他抓著手機,一直撥覃四兒的電話,一直撥,一直撥,可等待他的永遠是冷冰的語音提示,直到周末的手機自動關機。
他雙拳緊握,努力的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四兒,你現在哪裡,還安全嗎,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四兒,你聽到我在呼喚你嗎?
四兒,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下。
對不起,四兒,是我把你弄丟了。
四兒,你一定要好好的,四兒,我的四兒,我求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否則我不會原諒自己的。
「高山,你冷靜想一想,誰會冒充你。」
周末試圖給他分析。
「是他們,一定是他們。」他早就該想到的。
他千算萬算百密一疏,竟然算掉了一環,那些人是組織有紀律的犯罪團伙,怎麼能輕易放掉多吉。他敢肯定,四兒是被他們綁走了。
他現在只希望覃四兒不會落在那群藏人的手上,如果是落在江雲身邊那男人手上,她就不會吃虧。
「誰?」周末和李翔對視了一眼。
「那群拐賣孩子的人販子。」高山的話,讓兩人大驚失色。
「趕快報警,繼續趕路。」周末將高山拽上車,立馬上了路。
一路上高山面沉著一張臉,眼神有些陰鷙,布滿紅血絲,他不言不語,陷入沉思,周末和李翔試圖開導他,他卻陷入了自己的思緒,知道他在思考,也就沒有打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