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一切修行的根源皆為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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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寺廟依山而建,碉房隨著山勢坡度起伏而立,錯落有致,雖然只有幾座,小巧而又精緻,絲毫不減它的莊重和肅穆。寺廟坐落在雪山,久經風雪的侵襲,外牆已有斑駁的痕迹,歲月的年輪在它的身上烙下了深深的痕迹。寺廟的外牆是磚石砌成的,牆上有方形的小窗,整個牆頂被刷成褚紅色,頂的四角供奉著不同的寶幢。大殿門口懸著黑色的佛幡,風拂過獵獵作響。下面豎著一排鎏金的轉經筒,筒架年久失色,泛著斑駁的痕迹。
高山卸下背包,脫下帽子,取下護目鏡,一路磕長頭叩拜至大殿。殿內只有一個絳紅色的小沙彌,正在仔細的擦拭著小金佛。
殿內香霧繚繞,空氣中瀰漫的淡淡的香火味。大殿內豎立著巨大的方柱,整個大殿內為木式結構,方柱上雕刻著複雜的紋飾,有蓮、有佛、有獸,還有祥雲,色彩艷麗,十分的鮮明;整個內壁也是鮮艷奪目,皆用絢麗多彩的礦石為顏料,上面描繪的豐富多彩的宗教故事,久經不褪色。殿堂內懸挂著佛幡,中央供奉著一尊鎏金釋迦牟尼像,另外一側還供奉著許多小佛像。
高山雙手合十,緩緩靠了過去。「扎西德勒。」
小僧彌沒有想到有人,嚇了一跳,立馬轉身盯著高山。
「扎西德勒。」
「請問,旺堆活佛是在這裡修行嗎?」高山拿出一張A4紙般大小的一張精美的唐卡,雙手遞給小僧彌。小僧彌接過,臉上大喜,如獲珍寶。
「這是師傅話畫的唐卡,怎麼會在你的手上?」
「這唐卡是我外公的遺物,在家裡供奉了快十年了。」見小僧彌這般激動,高山會心一笑,他知道他是找對了地方了。
「這唐卡我還是五六歲的時候見過,我前些年還尋過,就是沒尋到,原來師傅將它送人了。」小僧彌小心翼翼的捧著它端詳了一陣,心裡皆是崇拜之情。小僧彌將唐卡奉還給了高山,一臉愁容的道:「山下有牧民生了病,師傅上山採藥去了,最快也要落日時分才能回來,如果落日時分還沒回來,就得等到明天了,你請到後面的碉樓住上,師傅回了我再請你出來。」
「謝謝。」高山道了謝,去殿外取了背包跟著小僧彌去了一旁的碉樓。一路上遇見了兩個小僧彌正在砍柴火,因為個子小,砍得非常的費力,那小的一個比多吉大不了多少。
房裡很簡潔,門口懸著一塊布帆,裡面一張床,一張卡墊,一張矮几,矮几前面是一坐榻,矮几上擺放了一盞酥油燈。
「廟裡很久沒有香客來過,客房條件艱巨,萬望克服。」小僧彌一臉的歉意。
「我們行走在風雪裡,風餐露宿慣了,能夠遮風避雨,已是十分溫暖了。」
小僧彌還忙於大殿的衛生活計,稍站了片刻就辭別了高山而去。高山稍作整理,然後就下了碉樓,他準備去給小僧彌們幫忙。
「扎西德勒。」高山一臉掛滿了笑容。小僧彌累得滿頭大汗正在地上打坐休息,看到生人,他們都很吃驚,面面相覷之後,很快就平靜了下來,雙雙道了聲:「扎西德勒」。
「我力氣大,我幫你們。」高山拖下羽絨服,挽起抓絨的衝鋒衣,大步朝他們走過去了。
「謝謝。」其中稍大的一點的小僧彌抹去額頭上的汗珠,立馬搖頭。「師傅說,砍柴也是一種修行。」
「是的,砍柴也是一種修行。但是,樂於助人也是一種修行。」高山耐心的給他們開導,可兩個小僧彌還是不為所動。
「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好不好?」高山上前,坐在了他們的前面。兩個小僧彌相視一笑,隨即點頭。
「從前山上住了一個屠夫和一個喇嘛,屠夫為了生計每天都要獵殺鹿子,屠戶獵來的鹿子自己留一半,給山上的喇叭送去一半,日復一日,從不間斷,山上的鹿子被獵完了,只有到更高的山上去,屠戶學會的飛行,從這座山頭飛到那座山頭,打回的鹿子仍然要給喇叭送去,後來屠戶得道成了佛,喇叭覺得屠戶罪孽深重,屠戶能飛,他也能飛,他想從這座山飛去另一座山,可他卻掉到了山崖摔死了。」
「你說的一顆心最重要。」稍大一點的小僧彌一語點中核心。
「是的,你說得很對,修行就是休修心,這也是佛主給我們的啟示。如今,我帶來一顆虔誠的心,希望通過我的一點微薄的力量來幫助你們。」
兩個小僧彌被高山的話打動了,對視一眼之後,點頭同意了。高山心中一喜,歡快的拿起斧頭,就開始大刀闊斧的幹活,劈了柴火,高山又幫他們挑滿了水,炒了青稞,磨了幾十斤青面放著,最後,還跟著他們一起將大殿中所有的金佛都擦拭了一遍。
高山在寺里整整等了活佛一天,心裡想的念的全是覃四兒,她擔心那群人趁他不在的時候對他們下手,那群人絕對算得上江湖惡棍,如果他們要趁機報復,他離開的這段時間是最好的機會。他有些後悔,將她和多吉留在了鄉里。下午的時候,他試圖給她聯繫,可是手機沒有一點信號,最後只能作罷,只有跪拜在佛前,不停的祈禱。
夕陽的餘暉灑滿整座雪山,形成了日照金山的壯美景觀。高山站在殿門等待活佛,可是等到滿天的星斗還是不見活佛的蹤跡,殿內燃起小小的酥油燈,昏暗的燈光將大殿的一切照得影影綽綽。
三個小僧彌在蒲團上打坐,伴隨著經筒的轉動聲,開始誦經,郎朗的經聲中還帶著幾許的稚嫩,就是這稚嫩的聲音卻帶給了他短暫的平靜和安寧。
「師傅。」突然最小的小僧彌開心的叫了一聲,掀起絳紫的僧袍就沖了出去。「師傅,師傅。」
「尼瑪,小心台階。」堆旺活佛背著布袋,慈眉善眼的迎了過去,將小尼瑪抱了起來。
「師傅。」
「師傅。」這時候,打坐的其他兩個小僧彌也站起來,迎了出去。
「多嘎,傑布。」旺堆活佛拍拍兩個大孩子的肩膀。這時,高山才知道,今天在大殿迎接他的是多嘎,在後院砍柴的傑布和尼瑪。
「師傅,您的唐卡回來了。」多嘎一臉的欣喜,多嘎指了指站在蒲團前的高山。
「唐卡?」旺堆活佛一愣。
「就是師傅您十多年畫的釋迦牟尼佛主樹下靜悟圖啊!」多嘎激動的說著,指了指殿內的高山。
頓時旺堆活佛一臉的震驚,疾步跨進了大殿,目不轉定的盯著高山。
「扎西德勒,旺堆活佛。」高山雙手合十,移步微微上前一拜。
「你是蘇忠的孩子?」旺堆說的是疑問似的肯定句。
「是的,蘇忠是我的外公。」
旺堆將採藥的布袋遞給了多嘎,囑咐他好生收著,明早送下山去,然後帶著高山來到佛前坐下。「這大殿的釋迦牟尼佛的金身還是他捐贈的,這麼些年來,年年都來給佛像度金身,我們都很感激他。」旺堆活佛熱淚盈眶,充滿感激。
「前些年,每逢藏曆新年前後,他都來,這兩年來也不見他,替他來的是一個中年男人,每次都說他一切都好。」旺堆的神情有些凝重,冥冥之中,他好像已經猜到了什麼。
「這兩年,他可好?」
「外公去年走了,走的時候很安詳,他在彌留之際,一直念叨著活佛您,念叨著佛主。」
聽到這裡,旺堆活佛的眼睛濕潤了,口裡頌著超度的經文,著傑布點上了一盞長明燈,之後就不在言語,他們知道,他們的師傅正傷心著,也跟著在一旁誦經。
「先生,請隨我去休息吧,師傅今夜恐要頌念一夜的經文。」多嘎提了一盞酥油燈走了過來,靜待著。
活佛朝他擺擺手,口裡的誦經聲越發的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