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警告你從此以後離她遠點
高山雙手緊握住方向盤,十指泛白。他僵直的保持著側頭的姿勢,頭忘了要轉回來。夕陽的餘暉透過擋風玻璃灑落在他的臉上,一半光亮,一半漆黑,將他的輪廓顯得更加的分明和剛毅。他一雙漆黑的眸子,定定的望著,幽暗而又深邃。終於,他的眼眶泛起一絲灼熱之感,他才猛地回過神來,扭回僵直的脖頸,在鬆開緊握方向盤的手的時候,因為握盤的力道過猛,加之之前受過重傷,左手卻抽筋了,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慢慢掰開,錐心刺骨的痛。
這一路來,從格爾木到拉薩,再從拉薩到雙湖,兩千多公里,他日夜兼程,風餐露宿,憑藉著他那顆堅定和執著的心才追到了這裡,他突然間開始懷疑,這一切是不是他在做夢?
他閉上雙眼,回憶如電影一般,一幀一幀的在他的腦海里放映。原來這兩個月里,他一層不變的生活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再是單一的對抗訓練和實地演習,他的生活里變得波瀾壯闊和驚心動魄。
在雪夜裡與人打架,在槍林彈雨中逃亡,在懸崖峭壁邊跳車,在雪山腳下與野狼搏鬥,在坨坨河與人拚命……
除了這些他還幹了什麼?
他望著那覃四兒,嘲諷的笑了。
他們在唐古拉山的雪夜相遇,在沱沱河的學校里拌嘴,在扎西的車裡爭鋒相對,在飛馳的車裡跳車,在雪山裡生死相依,在貢布家的帳篷里激吻,在莽莽雪山中的對抗野狼,在坨坨河邊分別,又在格爾木的病房裡重逢,如今他千里迢迢又到這荒原中來找到她。
他把她當成生命中那道照亮他前行的光。他家破人亡,父母離世,妹妹失蹤,他像浮萍一樣四處漂浮,在她不顧一切的闖入他的生命中時,他抗拒過,也反抗過,但是在她不遠千里從山城孤身來到格爾木時,他投降了,雖然,他也掙扎過,可是在得知她失蹤的那一剎那,他潰不成軍了。他一頭扎進了進去,再也回不了頭了。
可是她呢,她又拿出了幾分真心?不管不顧的對他說了那麼多話,竟然一聲不吭的跑了,她又將他置於何地?
攪了一池子的漣漪,撒腿就溜了,她怎麼可以這般的自私?
眼前這個與她拉拉扯扯的男人又是誰?
她被那人抵在牆角,身子被圍住,手腕被緊箍,完完全全處於弱勢的位置。可她是覃四兒啊,是那個高冷淡漠但又囂張跋扈的覃四兒啊,為什麼他能近她的身?
她既然招惹了他,為什麼又要給別人招惹她的機會?
高山,猛地推開車門,揚手將帽檐轉向後腦勺,緊握著拳頭奔了過去,如一陣風,如一道閃電,如一道驚雷。
掙扎中的覃四兒突然背脊僵直,雙眼瞪得如銅鈴般,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這個飛奔過來的男人。
高山。
為什麼他會出現這裡。
那是她日夜思念的人啊,他來找她了,他是怎麼找到她的?
她估算著她從雙湖回格爾木之時,他的傷也基本痊癒了,正好接他出院。她出了那麼大一筆錢從蓉城請來骨科方面的專家給他治傷,他怎麼可以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子,竟然千里迢迢的尋了她來。她請的看護呢,為什麼沒人給她彙報他的進展?
看他這奔跑的速度和氣場,他的傷應該痊癒了。
他來找她了。他來尋她了。
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彎彎的;長長的睫毛撲閃著,翹翹的;一張乾裂的唇向上挑起,笑的甜甜的,彷彿掉進了蜜罐,全身裹了蜜。
十米,五米,三米,兩米,一米,圍困她的人被高山一掌扯開了,高山一個過肩摔,薛飛被他放到在地,在薛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他的拳頭如石頭般,一拳、兩拳、三拳,如雨點子般密集的重重的落在他的身上。
憤怒的高山猶如一頭髮怒的獅子,瘋狂的揍打他。
覃四兒靠在牆邊,微笑的觀望著。
她正想著法子要收拾薛飛,沒想到她的保護神就憑空出現了。這個男人,她想把他刻進骨子裡。
薛飛在地上與高山廝打,這突然出現的男人出手陰狠,招招毒辣,雖然他比他強壯,可在他面前討不到一星點的便宜。
「媽的,你發什麼神經病?」薛飛破口大罵。
而回答的他的仍舊是一個比一個重的拳頭。
「從哪裡冒出來的混蛋,我操你祖宗。」薛飛吼得嘶聲力竭。
「你住手,住手,住手。」薛飛吼得氣勢減弱,眼前這雄獅一般的男人,讓他毛骨悚然。
「覃四兒,你他媽的竟然在旁邊看笑話,還不叫人來。」薛飛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被揍得鼻青臉腫的他突然看見靠在牆邊看戲的覃四兒,火氣蹭蹭蹭的又上來,於是豁了出去,與高山扭打成個一團。
兩人在地上『廝殺』,翻起金色的煙塵,好不壯觀。這廂鬧騰出這麼大的動靜來,拴在角落的獒汪汪汪大叫,很快的就吸引了人。頓時間,看戲的,勸架的,圍了一圈。周翔也好奇的跟了出來,沒有看見覃四兒和薛飛,他擠進人群,倏地看到全身挂彩的薛飛,和看戲的覃四兒,吐了一句『紅顏禍水』就迅猛的沖了過去。
「打我兄弟,找死。」
這時,覃四兒的笑容僵在臉上,看著周翔一拳砸向高山的背脊,驟然間,血氣上涌,怒紅了一雙眼。典型的只准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他打別人可以,別人打他,就不得行。
她看見一旁的藏人身上掛著佩刀,衝過去拔了刀就奔了過去。
「我的刀。」看戲的藏民驚吼了出來,眾人見覃四兒拿到沖了過去,紛紛跑上前來勸架。
「你再打一拳試試。」覃四兒執刀抵在周翔的脖子上,怒吼。
頓時間,周翔揚起的拳頭僵直在半空中。
「覃四兒,你瘋了,你要殺了他嗎?」薛飛大吼了出來,看著刀尖劃破了周翔的脖子。
「別打了,別打了,別打了。」店老闆焦急的在一旁勸著。
「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出門在外的,都是朋友,別傷了和氣。」見情況有些危險,在他的旅店門口出了事,他吃不了兜著走,於是他吆喝著其他藏民強制性的將他們分開。
高山宣洩了一陣,氣也消了大半,鎮定下來,望著被他揍得遍體鱗傷的薛飛,他就此收了手。
「我警告你,離她遠點。」高山瞪著薛飛,指著覃四兒站的方向。說完,看也不看覃四兒一眼,調頭跨步就走。
「高山。」覃四兒叫他。可他挺著背脊昂首大步的繼續往前走,沒有絲毫要理會她的意思。
覃四兒追了過去,看到他上了車,傻愣愣的看著他上了車。她慌了,他要離開了。他鎖了車門,她打不開。
「高山,高山,高山。」她使勁的捶打著車窗,可是去意已決的男人換擋,倒車,一連串的動作乾淨利落,車子倒出去之後,開走了。
覃四兒氣炸的肺。
這彆扭的男人難道沒有張嘴嗎,不會問嗎?
她摸出鑰匙,跑向她的車,油門踩到底,追了上去。
眾人看著這一幕,於是瞭然。而薛飛和周翔卻一臉的納悶,一路上沒見過這人,都猜想著他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禍水。」周翔摸著脖子,哇啦哇啦的罵。
而全身挂彩的薛飛,看著一前一後衝出去的兩車,心裡不是滋味,這女人,永遠和她無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