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雪夜裡那些亡命天涯的人
然在靜謐的街角里,一個人影突然從一條巷子里竄出來,箭一般的越過他的身邊,陡然間,發現街上矗立了一個人影,飛馳的腳步立馬停了下來,帶著期望和祈盼衝到他的身邊。胡亂的掏出口一個移動盤塞給男人,緊緊的盯著他的眼睛,氣喘吁吁的央求著。
「小兄弟,一定親手交給的山城北區刑偵支隊長程成,兩天後,他會住在長江源賓館108號房間。如果見不到他,你能去一趟山城嗎?人命關天,斷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說完立馬調頭而去,在昏暗的街頭神色慌張般頻頻回顧的往街的深處急急奔去,只在雪地里留下一連竄急促的腳印和一個慌亂的背影。
男人看著手中的移動盤,心裡一陣嘲諷。人命關天?刑警隊?離格爾木2500公里的山城?此時的他,失意、絕望、潦倒,背負一身無處可查的血債,躲到這貧瘠荒涼之地,他還有心情去關心警察辦案嗎?這不是諷刺嗎?
那個他不惜以傷求退的體制,他還有心力去關心嗎?
他自嘲挑起唇角,低頭的打量著手上的移動盤。想那慌張的神情,後面必定有追兵窮追不捨吧,否則那人怎會將人命關天的東西押在一個陌生人的身上,這賭注未免也太過於沉和重。
就在他陷入兩難之時,緊接著從轉角的街口迅速竄出五六個身材魁梧健碩的黑影,手持武器,皆有1尺之餘,或是鋼條,或是長刀,視他為空氣般癲狂的追了上去,可是剛追抵達下一個街口,所有的人影陡然停止追襲,奔襲的腳步在空中戛然而止,緊接著立馬訓練有素的成一字排開。
只見剛才那孤影驚慌失措的慢慢的從轉角舉步維艱的退了回來,細細一瞧,轉角里立馬出現兩個黑衣人影面目猙獰的進逼過來,孤影一陣忐忑不安后,哆嗦著顫抖的身軀,一個不小心踩進一個鏤空的腳印下面,踉蹌的仰倒在地,發出一聲劃破天際的尖叫。
「啊……」
隨著後面追襲的人影逼近,眼角的餘光掃描到黑影,早已經遲鈍不堪的身子仍然做著困獸之鬥般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瘋一般的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在大街上亂竄。頓時間前後的人影向里緊逼,形成包抄之勢,將他緊緊的圍住,讓他無處遁形,只能跌坐在地上哆嗦著身子驚恐、無助的望著他們。
「快說,名單在何處?」一個黑衣男人立馬吼道。
「少給他說廢話,他是不進棺材不掉淚!」另一個人也隨聲附和著。可是那人話音剛落,另一個身著西裝革履外裹呢子大衣的男人暴戾的大聲呵斥著。
「退到一邊去!」說完他立馬上前一步,直抵他的跟前。
那顯得無比孱弱的孤影哆嗦著身子環視著將他團團圍住的人影,一聲嘆息之後,撕心裂肺的驚吼著。
「要讓我說出東西在哪裡,還不如一刀砍死我!」看來他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咬死牙關,死也不說。
身著呢子大衣的男人一下子蹲在他的面前,一掌扣住那人的下頜,極具諷刺的說著:「別傻了,你以為警察會來救你,你可要知道,要不是你那些好同事出賣了你,你能被我追著逃幾千公里?別傻了,識相的就現在說出來,對你卧底的身份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則,我—要—你—全—家—給—你—陪—葬。」
「孤家寡人一個,生有何歡?死有何懼?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那哆嗦的身影歇斯底里的吼著,雙眸里透露出大義凜然的光芒,在這昏暗的街角顯得無限的蒼涼和凄楚。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信仰和忠貞。
「好,好,好,很好!」身著大衣的男子面色鐵青的瞪著他。「我們也曾經是兄弟一場,那今天,如果兄弟我不成全你的忠肝義膽,那就是太不給你面子了!」頓時間男人面色驟變,倏地站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隨手搶過旁人的鋼條,直襲他的頭顱,頓時間,只聞一聲巨響,汩汩鮮血肆意的從頭頂涌冒出來,如懸崖瀑布般往下翻湧。緊接著一聲凄楚痛苦的尖叫聲從街角傳了出來,劃破了天際,直衝雲霄。頃刻之間,耳朵、鼻孔、口裡溢出一絲絲鮮血。
男子再次彎下腰身,緊扣住他的下頜,面色猙獰的放聲暴吼著。「最後再問你一次,名單在何處?」
「別再妄想了!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說著,努努嘴巴,鮮血和著唾沫一噴而出,直直的噴涌在他的臉上。
「該死!」男子咬牙切齒的憤怒的謾罵著。
而躺在血泊中的男人見他如此的狼狽,立馬肆虐的狂笑著。
「給我砍死他!」說著狂亂的轉過身去,不顧刺骨的僵凍,抓起地上的皚皚白雪,立即擦拭著自己的面頰。
隨著他一聲令下,身後的那些魁梧的男人立馬異口同聲的大喝一聲。「是。」
緊接著,四五個男人圍了上去,躺在血泊中的男人艱難的往後挪移著身子,可是各個面色冷漠的男人沒有想過要給他絲毫喘息的機會,銀光閃閃的大刀,伴著撕心裂肺的痛乎,帶著腥風而去,攜著血雨而出……
隨著嘶喊聲驟歇,方圓幾尺之類,殷紅的血液流淌在皚皚積雪之上,肆意的浸染著。
雪與血,白與紅,竟是那樣的刺眼。
於是,有一種凄楚,名叫——血肉模糊。有一種蒼涼,名叫——血流成河。
就在這個時候,剛剛矗立在街燈下的男子迎面追來,看著血流的街角,男子猛然止住腳步,雙手緊握成拳,視線凝結成一道利劍飛刺而去,一聲低沉冷冽的嗓音慢慢的從喉頭緊迸而出。
「放了他!」他終究不是冷血之人,為了所謂的人命關天的大事,他還是沒有選擇袖手旁邊,終究還是追了上來。
意外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陡然間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所有的憤怒、詫異的目光掃視而來,緊緊的盯著他。
「小子,你已經來晚一步!」那身著呢子大衣的男人一臉的戲謔和諷刺。聽聞他的話,他身後的一群人立馬迎了上去,準備動手。
「我—說—放—了—他!」男子依舊矗立在那裡,有著君臨天下般霸氣,讓對立而站的黑衣男人們心底一緊。
「小子,見義勇為也得分場合!識相的,就馬上離開。」
「是嗎?」男人眼底泛起一絲殺意。說著,扯下笨重的大衣,踏著矯健的步伐沖了過來,頓時間又一場廝殺在街角開始蔓延。
只見男人身手敏捷的奪下迎面而來的長刀,手腕一個靈巧的轉動,只聽見那男人一陣嘶吼,立馬抱頭逃竄而去,踉蹌的跌在雪地里,嘶聲慟哭。速度之快,讓身後的幾人根本沒看到他是如何奪下長刀,繼而是怎麼扭斷脖子的。
這一速度,顯然帶著震懾性的,讓那群氣焰高漲的男人們舉刀不敢前進。隨著他步步的緊逼,反而怯怯的往後挪移。
「三少,這人是練家子的!」
身著呢子大衣的男人見狀,也是心驚膽戰的打量了一翻,這高原之上,空氣稀薄,走路皆喘,來人氣息平穩,如履平地,如此勁敵,讓他內心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忐忑不安起來。然他借著人多勢眾的優勢,立馬收回遊離的思緒,立馬大聲呵斥著。
「給我砍了他!」說著他退後一步,身後的幾人立馬戰戰兢兢的驚吼著沖了上去。頓時間刀光劍影,鏗鏘之音,嘶吼嚎叫之聲,交織在昏暗的街角,匯成一段詭異的音符,譜寫出一曲驚悚之歌……
刀光劍影之後,隨之而來的又是頭破血流與鼻青臉腫,身著呢子大衣的男人見大勢已去,地上的男人早已經氣絕身亡,立馬吆喝一聲。
「小子,你等著,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我們走!」說完帶著他的殘兵敗將落荒而逃。
男人見他們棄甲而退,落荒而逃,他立馬奔至躺在血泊之人的身邊,蹲跪在他的身邊,伸出右手探在他的頸項的大動脈上,屏住呼吸慢慢的尋找他是否還有一息尚存?
果真,還有一絲微弱的氣息,他興奮的將他扶了起來,靠在自己的懷裡。
「你怎麼樣?還能堅持嗎?我送你去醫院!」說著他著勢要將他抱起,可是奄奄一息的男人使盡了最後的力氣,緊緊的拽著他。氣息微弱的艱難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
「交給山城刑警支隊程成,事關二十幾個人的*****也事關二十幾個家庭的幸福,你不能負了我的所託。答應我,答應我,答應我。」
男人緊拽著他的雙手,留著一口氣,等待著他。
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目光堅毅的盯著他。
男人微微一笑,雙目微閉,倏地垂下,撒手而去。
「喂……喂……喂……喂……」男人大聲的吶喊著放平他的身子,趕緊進行心臟復甦的急救措施,可是地上的人卻漸漸冰涼,沒有絲毫的生命體征。
「喂,你醒醒,你醒醒……我答應你,我答應你,你聽到沒有,我答應你……」可是早已經氣絕身亡的他,哪裡還能聽見活人的吶喊,早已經踩著輕盈的步子,跨過那河橋,接過孟婆湯,墜入了三界輪迴去了。
男人閉目仰天吶喊一聲,打橫抱起他的屍體,慢慢的消失在街角,只留下一條蜿蜒的足跡延伸至遠方。
直到男人消失,街角對面的那輛紅色的suv才慢慢的發動,朝反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