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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長安落雨

  「我便是桃花有心要開,也要你枝繁葉茂足夠擔當,王子既然知道自己罪無可恕,就不該對我說起這番情話。說得再動人,也不過是口舌上的功夫。我要是想聽,世間男子又有幾人不願意說給我聽。王子的真情也好,假意也好,都收著吧。王子知道的,我來,不是為了情愛,只是為了阿翁。」


  看,這就是寧朝來,從出了大漢的那一刻開始,不喜歡的,哪怕是假裝都不願意。


  寧朝來甩開烏氏小樓的手,掀開帘子要出去。


  烏氏小樓及時擋在她面前,刻意忽略她眼中的嫌棄和厭惡,苦笑著說,


  「我出去就是,你在馬車中待著,路途還遙遠,你好好休息吧。」


  聽罷,寧朝來憤憤甩下帘子,退到車裡的軟榻邊,和衣躺下,雙目緊閉。


  從太叔奐追來的那一刻開始,她驀地不願意看烏氏小樓,哪怕一眼。分明是脅迫她,卻總有數不盡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再說愛,難道這樣的做法是愛她的舉止?

  烏氏小樓哀戚的看著軟榻上的美人,世上的女子,唯有寧朝來美得驚心動魄,這女子就是他將攜手一生的人,這便是他一見鍾情的長安第一才女。


  一隻,浴火的鳳凰,美麗之餘帶著妖冶,妖冶之外又帶著慘烈,慘烈過後又帶著絕情。


  烏氏小樓掀開帘子,出了馬車。


  這是九天外的仙鳥,不容褻瀆,只是無端墜入紅塵夢,惹卻三千煩惱絲罷了。


  寧朝來出嫁之後,長安城中好像突然變得風平浪靜起來,沒有人再提起那個遠嫁匈奴的女子,可無論又沒人提及,那人都是有些人心中的傷,無法治癒。


  端來再多的湯藥,都只是被揚手打翻,或者原封不動的端回去。


  太叔奐像是變了一個人,終日沉默寡言,喜歡坐在輪椅上看著窗外,便是看風吹樹葉,也能看上幾個時辰。


  逐漸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將軍府里誰都知道但卻沒有誰敢提起的人。


  這個名字,無論是寧朝來還是鳳陽,都成了禁忌。


  「大人,徐大人和楚大人來了。」


  海棠弓身站在房門外面,說道。


  從寧朝來搬出去的那一天開始,沒有得到允許,她不敢踏入這個房間一步。


  迎著木窗坐在輪椅上的太叔奐連頭我不曾回,只輕輕說了句,「讓他們進來吧。」


  聲音輕得彷彿是蚊鳴。


  太叔奐從前,不這樣說話,他是武將,手下有成千上萬的手下要聽他的號令。


  一聲咆哮能令敵人毛骨悚然一個眼神能讓敵人兩股戰戰,可那樣叱吒風雲,雷厲風行的太叔奐,似乎讓靈魂跟著寧朝來去了,或許到達了匈奴,或許埋在了黃沙下。


  總之,寧朝來不回來,他也不會回來。


  如今的他,活得太縹緲,好像根本就不存在。


  徐少橋和楚離來的時候,被太叔奐的憔悴所驚。


  徐少橋看見太叔奐坐在輪椅上,急得雙眼發紅,上前去,一把捉住太叔奐的衣襟,說,

  「太叔奐,你也想永生站不起來嗎?分明沒有受傷,為何要坐在這上面。」


  之前有一個寧朝來就夠了,徐少橋不願再經歷一次那樣無可奈何的痛苦。


  太叔奐笑得粲然,「若不是和她做著相同的事,又怎會體會到她當初的心情,譬如坐在這輪椅上,看著窗外的景色,聽著風聲,便有了已經死掉的錯覺,不會擔憂,不會心痛。」


  徐少橋輕嘆,「萬般故事,不過情傷,易水人去,明月如霜。朝來這一走,痛在阿奐身上,這樣的情景,阿奐痛不欲生,我何嘗不是。可是阿奐,她終歸會回來的,你在長安,她又能到哪裡去?」


  那樣的深情,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不自知的從來都是他們兩個人。


  從前,她以為他的眼裡沒有她,如今,他以為她的心裡沒有他。


  隱藏得再好,終有露餡的時候,這樣聰明的兩個人卻非得傻傻的看不透。


  恰在這個時候,芍藥再一次端著湯藥進來。太叔奐染了風寒,拖了好幾天不肯醫治,加上臉上的傷口,愈發不適。


  太叔奐接過湯藥,卻是面色一寒,將葯碗摔倒了一邊,葯碗沒有碎,只是被湯藥潑中的東西讓芍藥臉色大變,慌忙

  跪下。


  那是太叔奐最為看重的東西,一塊屏障。平時不許人碰,即便是要擦拭,也是太叔奐親手擦。


  寧朝來住在將軍府後被搬了出去,寧朝來走後,又搬了回來。


  芍藥好怕,怕太叔奐會讓她血濺當場。


  徐少橋與楚離心中尚且在疑惑芍藥為什麼這樣害怕,太叔奐已經奔到了屏障前,拉開蓋在屏障上的絹布,竟然用袖子去擦屏障邊上的污物。


  待看清屏障,徐少橋恍然大悟,那便是他尋找許久都沒有消息的屏障。是那年百花宴上寧朝來揮筆畫下的臘梅花,題上上邪的屏障,難怪,難怪他找不到,原來是太叔奐捷足先登了,他早該想到的。


  「她不會回來,即便找到她的阿翁,即便她的阿翁回來,她也不會回來。她說柳蘭的死怪我,她怨我,恨我。想柳蘭死的時候,她悲痛欲絕,多次嘔血,她不過十八,卻因為悲傷過度而白髮叢生。她愛他,要不是愛,我用柳蘭的棺槨要挾她的時候,她就不會跟著我回來,她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她怎麼會回來?」


  屏障上的葯痕沒有辦法抹去,太叔奐頹然的跪在地上,痴痴輕笑。


  他不會忘記寧朝來將人扔進狼口時的狠戾,也不會忘記寧朝來說與君絕時候的決絕。


  他怕了,他怕了成不成,怕她的無動於衷,怕她的冷酷無情,更怕她頭也不回的離開!

  可是,她真的走了,遠嫁千里之外,抓不住,喚不回,看不見,摸不著,連氣息都感覺不到。


  能讓寧朝來心甘情願穿上嫁衣嫁的,想必是寧朝來真心託付的人,只是,寧朝來嫁給柳蘭,真的是因為男女之間的愛情嗎?楚離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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