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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如你所願

  「你來了?」


  寧朝來踏進房門,房門被人合上的一瞬間,的一瞬間,太叔奐徐徐出聲。


  寧朝來走向床邊,坐到太叔奐旁邊,說,「我一直都銘記阿翁的教誨,他說,寧家的孩子,是男兒就要精忠報國,不能叛主背親,是女子就要相夫教子,不能給寧家與夫家丟臉。而阿翁,因為叛主的罪名被發配邊疆,我因為不貞之名落得萬人指點。我等著與父親重逢時告訴他,朝來沒有愧對寧家的列祖列宗,不但如此,我還要以命上諫,要陛下還我寧家滿門清白。」


  「我陪你,若他不肯,我陪你血洗皇宮。」太叔奐扭頭看著寧朝來,孩子一樣的執拗。


  她若撒野今生,他必定把酒奉陪。


  只是,她什麼都給不了他,又怎敢要他的情深義重?若有朝一日,若皇帝真成了他的阿翁,他義無反顧站在她這邊,又算得了什麼?

  聲名狼藉的事,有她一個人來做就好了。


  「表哥不是會輕生之人,在大婚前,太叔將軍與他說了什麼?」


  寧朝來盯著太叔奐的臉,眸子下方一片冷清,冷得叫人心寒。


  她叫柳蘭表哥,叫他太叔將軍。


  她,居然懷疑是他殺了柳蘭?


  「太叔將軍應該明白表哥在我心目中無可替代的位置,他的死,我不會就此作罷,誰害死他,我定會讓他血債血償!」


  寧朝來慷慨陳詞,如同發誓一樣,眼中的仇恨不容置疑。


  柳蘭在她心中的位置,他當然明白。若不是看得太重,也不會因為柳蘭死了而華髮早生,倔強如她,如若不是以柳蘭的棺槨作為要挾,她就算拼得頭破血流也不會退讓半分。


  原來被寧朝來一如既往愛著,是這樣的幸福,幸福得讓人嫉妒。


  太叔奐看著寧朝來如畫的眉眼,痴痴的笑著。


  她問,「所以呢,你要什麼,要我的命還是要我放開手,放你和烏氏小樓遠走高飛?」


  心事被看破,寧朝來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但她並不想回答,只要太叔奐明白就好。


  太叔奐明白了,她想要的終是能得到的。


  「寧朝來!」他濃濃的酒味噴洒在她臉上,怒吼著,「若我不許呢,若我拿定主意將你關死在將軍府呢?」


  太叔奐怒氣尚未平息,雙手狠狠扣住寧朝來的肩膀,逼得寧朝來與他對視。


  寧朝來平靜得反常,笑道,「若我走不了,我會血洗將軍府……若我走不了,真成了籠中的小鳥,成了百無一用的人,三尺白綾葬了餘生又有何妨?」


  「寧朝來,我哪裡不好?」太叔奐用力晃動寧朝來的雙肩,雙目通紅,沙啞著聲音道,「別的男子三妻四妾,而我為你孑然一身。我將你捧在手心,疼在心口,恨不得將自己拆散了送給你。榮華富貴,一世溫柔,能給的我都捧到了你跟前,你為何,為何非要拒我於千里之外?」


  「將軍府的榮華富貴,太叔將軍的一世溫柔,自然有的是女子渴求,可我不稀罕。寧朝來福薄,只想與自己想跟的人一道,簡單的過完一生。」


  「你說你愛柳蘭,我便以為你愛柳蘭,那為何你還要說你想跟烏氏小樓?」


  太叔奐將寧朝來甩到床上,整個身子欺了上去,恨不得掐死寧朝來。


  寧朝來笑意更甚,「心裡屬於一個人,身子屬於一個人,有什麼不好的?」


  寧朝來真狠,一字一句都是在戳他的心窩子。


  太叔奐受不得的,還有寧朝來的自暴自棄。


  他凝望那張分明慌亂還要故作鎮定的臉許久,終是伸手去解她的衣帶。


  「你要三尺白綾,也好,我便為自己備下一杯毒酒,不能同生,我們便同死。」


  冰涼的薄唇覆上,冷得寧朝來打了一個寒顫。


  衣衫已被褪了一半,他的唇強迫她迎合他的溫柔繾綣。


  罷了,今天以後,再也沒有以後,他若是要,這副身子給了他也是好的。


  寧朝來顫抖著手環住太叔奐的脖頸,放縱而絕望的迎合太叔奐的攻城略地。


  太叔奐卻驀地僵住了身子,他想起寧朝來也曾溫柔的蜷縮在他懷裡,狡黠而羞澀。


  那時,他明白她只是要他伸手扶她一把,他卻自作主張的將她抱起。


  那時,他滿心以為,她就是他的,她遲早是他的,她一定一定只會是他的,所以才敢那樣肆無忌憚。


  一滴淚落在寧朝來臉上,他溫柔的吻去,再一滴淚落下,他還是柔柔的吻去,又一滴眼淚垂落,他卻失了吻去的力氣。


  「你說喜歡,我仍懷疑,不敢向前,而今我說深愛,你卻不信,不願後退,我敢豁出一切愛你時,你已經不相信愛情……這,算不算是報應?」


  太叔奐輕聲呢喃著,將寧朝來的衣衫穿好,哆嗦著手將寧朝來的衣帶系好。


  他曾因為解了她的腰帶而許下承諾,如今,他的承諾沒有了。


  「我救過你兩次,你說一條命就是一個承諾,我什麼都不要……兩個承諾只求一件事,留下來好不好?」


  像是即將綻放的花朵瞬間凋零,滿目瘡痍。


  寧朝來伸手擋住眼睛,不敢直視那雙哀戚的眼。


  她做不到,她曾笑他許下承諾做不到,如今,她自己也做不到。


  她說的報應,對她而言,同樣也是報應。


  「就是我害死的他!我讓他去死,我讓他陪著柳家上上下下那麼多人去死,不只是柳蘭,還有柳府的那場大火,都是我……」


  太叔奐從寧朝來髮髻上取下簪子,強硬的塞到寧朝來手裡。


  「是我,都是我,是我不好,是我喪心病狂!」


  手被一股大力牽住,捏得生疼,寧朝來凝目,驚恐的望著簪子刺向太叔奐的脖頸。


  「太叔奐,你瘋了!」


  寧朝來用盡全力將簪子撥向另一邊,兩人拉扯不過,簪子在眼角處劃出一道血痕,從眼角到顴骨,雖不長,卻猙獰。


  「太叔奐……」


  鮮血落在臉頰,與方才的眼淚不同,眼淚冷得涼薄,鮮血燙得灼人。


  太叔奐看著寧朝來,眼神愈發黯淡,繼而咧開嘴笑了。


  「我放手,你走吧,從此山高水遠,我們不復相見。寧朝來,不就是自由嗎?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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