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大殿對質
「那我應該自稱什麼?」寧朝來茫然不知,「是『臣』嗎?可我已經不是丞相了,這樣於理不合。」
她還知道於理不合!
皇帝站起身來,臉上一片忍無可忍的憤怒。
道,「你是罪人,是罪人!」
「還未開審,陛下就已經定下我的罪了嗎?」寧朝來打開摺扇,悠悠的扇著。
皇帝冷笑,「即便此事還未治你的罪,你也是罪臣之女,在朕面前,你應該自稱『罪臣之女』。」
還是繞回到她進宮的初衷了嗎?
寧朝來冷笑,收了摺扇,拱手道,
「不瞞陛下,我今日來正是為了這個稱呼,我覺得我阿翁沒有罪,那罪名,是有人無中生有,刻意陷害。」
「一派胡言!一件陳年舊事,早在當初就已經證據確鑿,你以為提起來很光彩嗎?」皇帝惱羞成怒。
心想著寧朝來乖乖去死就行了,千萬別再折騰出什麼幺蛾子來。
「當初所謂的證據,不過是阿翁一張有阿翁印章的布帛,未必就是阿翁的親筆信,這裡間一定有貓膩,否則,放肆處理起事情來怎麼會那樣草率?」
寧朝來抬頭,目光盯著皇帝的眼,咄咄逼人。
當初皇帝行事多麼著急啊,連她趕回長安的幾日時間都沒給就直接將寧相生流放了。
這難道不是做賊心虛,欲蓋彌彰嗎?
寧朝來自稱臣女,便是認準寧相生無罪。
皇帝覺得心煩,只怪他當時小瞧了寧朝來,以為左不過一個黃毛丫頭,要是知道她能將長安的天捅出一個洞來,不如當時就讓她閉上嘴。
瞧瞧今日,被寧朝來一句一句的就帶進了陷阱了。
寧朝來想翻出當年的事,他便一定要聽她的話嗎?
「帶證人上來。」皇帝揚手,對一邊的廷尉張瀾說,「開始今日的正事。」
今日是定寧朝來的罪!
張瀾是個年過半百的古板之人,做事只按規矩,從來不偏不倚。
皇帝能找張瀾來審理,想來是認定她必死無疑了。
寧朝來看著大殿外走來的人,暗自好笑。
果然,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當日不該一時就手下留情,應該殺了所有太子帶去的人。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阿力走到大殿中央,給皇帝磕頭行禮。
皇帝看著底下對他敬畏有加的阿力,坐回到龍椅上,被寧朝來氣得擰成一團的眉毛也舒展開了。
心底里升起幾分做帝王的底氣。
他是瘋了才會被寧朝來這樣一個丫頭震懾,失掉了尊貴。
皇帝理了理龍袍,面色平靜道,
「起來答話。」
阿力起身,畏畏縮縮的站到了一邊。
張瀾先問阿力,「你就是太子殿下身邊的侍衛長阿力?」
阿力答,「是。」
「你可以說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不過你最好想清楚再說,你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為呈堂證供。」張瀾說。
阿力娓娓道來,「無論是流放邊疆的寧大人還是後來在朝堂上論事的寧女公子,都十分維護殿下,尤其是寧女公子。殿下時常說,若不是寧家女公子相助,他連長安城的城門都進不了,所以寧家女公子去琉縣行事時,殿下想著琉縣方才遭遇了災難,定是一片狼藉,怕寧女公子不習慣,就帶上了許多吃的用的去看望女公子。誰知女公子卻是殺了太子殿下。」
說起寧朝來殺了太子,阿力真有些想哭的意味,要是太子不死,太子再不濟,他還是有些油水可撈,不會平白成了替罪羊,要知道,太子待他是極信任的。
張瀾瞥一眼淚眼朦朧的阿力,不苟言笑道,
「為何要殺太子殿下,說清楚。」
「因為,因為……」阿力看看寧朝來,又看看皇帝,撲通跪了下去,說道,「奴才不敢說。」
皇帝袖中一拂,「有何不敢說的,說!」
阿力這才戰戰兢兢說,「寧女公子圖謀不軌,竟是想將殿下扶上位之後……垂簾聽政!」
「什麼?」旁邊的百官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
啟娘看著寧朝來,寧朝來卻只是痴痴的笑。
對阿力道,「太子殿下多少年歲,我又多少年歲?諸位大人見過哪個帝王需要一個比他小的女子垂簾聽政的嗎?你與其說垂簾聽政,不如說我想助太子殿下登上帝位后,成為掌鳳印之人。」
這一說,倒是比阿力說得有道理多了。
阿力一緊張,便道,「對,我是怕你不承認,故意套你話的,如果不然,狡黠如你,怎會將自己的狼子野心說出來。」
呵,倒是個聰明人,不但懂得變通,還會倒打一耙。
皇帝和寧朝來都看著阿力笑。
張瀾居高臨下,看也不看寧朝來,問,「你且說阿力說的屬不屬實。」
張瀾從來就不喜歡女子干涉朝堂上的事,對寧朝來,從來都是避而遠之。
寧朝來反問,「我說屬不屬實有什麼用?我說我殺了太子殿下了嗎?」
張瀾抬眸,正巧對上寧朝來的眼睛。
看那雙眼睛,清澈得如一汪平靜的湖水,在這樣危機四伏的時刻,還能帶著笑意,毫不畏懼的看著他。
這女子,倒是與長安城中所傳的一樣,著實膽大。
「你說沒有殺太子殿下,那你手中這把摺扇是做什麼用的?」張瀾問。
據他所知,寧朝來殺太子,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他倒是沒想到寧朝來會否認。
既然否認,為何還要帶上這把摺扇。
太子的屍體還在冰棺中放著,只要拿上扇子與太子身上的傷隨便一比對,就能證明寧朝來殺了太子。
寧朝來笑道,「這扇子好看而名貴,是紫竹樓樓主才能受的寶物。除了拿來裝點門面,證明身份之外,還能扇風。」
寧朝來打開扇子扇了兩下,再說,「當然,也能拿來殺人。」
「寧朝來,此刻是在審理案子,你不要再說無關痛癢的話!」張瀾怒道。
這女子除了膽子大,還是個不講道理,只會胡攪蠻纏的。
寧朝來笑笑,再次迎上張瀾的目光,「方才有人連太子殿下帶上吃的用的這樣的無稽之談都說了,我才多說了幾句。原來,在廷尉大人這裡,無稽之談可以說,無關痛癢的話卻是不好說的。滿朝文武看著,廷尉大人可別欺負我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