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怒不可遏
「當真是解藥?」
聽了木神醫的答覆,太叔奐仍覺得放心不下。
烏氏小樓怎麼會輕易的將解藥拿出來,是太看重寧朝來,還是知道得不到兵符?
木神醫道,「這確實是解藥,但不是全部解藥。這一顆藥丸,只能暫時護住女公子心脈,減緩毒素滲入五臟六腑的速度,減少吐血次數而已。」
並不能救寧朝來的命。
這一句,木神醫忍下了沒說。
「那究竟要多少顆這樣的藥丸,才能解了她體內的毒?」太叔奐問。
眼裡摻雜了一分不易察覺的意味深長。
木神醫答,「一顆用來護心脈,一顆用來解毒,一顆用來清毒,三顆都服用了,才能徹底去毒。所以,除了這顆,還有兩顆解藥。」
「兩顆呀。」太叔奐唇角上揚,目光落在木神醫身上便不再動。
木神醫似是想到什麼,錯愕的表情定格在臉上。
太叔奐瞪著木神醫,「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醫,解不了千機的毒,但又將解藥是如何的說得清清楚楚,這只是巧合嗎?」
說研製不出解藥,但言語中無不透露著對解藥的了解。
這,真的是研製不出來還是不願意拿出來?
木神醫語塞。
「當初在江南,我從烏氏小樓手裡救下你也是巧合嗎?」太叔奐攥住木神醫的衣襟,將人拎起,「你在為烏氏小樓做事?」
他從烏氏小樓手裡救下木神醫……木神醫說不知道解藥……烏氏小樓手裡拿著解千機的解藥……
這不是巧合!
木神醫是別人派來的人,他卻百般信賴,事事委以重任。他便說,他不過是想治好寧朝來的腿,怎會要了寧朝來的命!
「是你!」太叔奐將人摔到地上,恨恨道,「你明明知道,你什麼都知道,你卻要借我的手要她的命,你卻要用她的命換得她離開長安!」
木神醫跌坐一邊,垂頭不語。這事縱然不是他籌劃,但他也脫不了干係。
太叔奐從窗邊的劍台上取出寶劍,直指木神醫眉心,
「解藥在何處?」
木神醫沉默著閉上眼睛。
既然是別人精心布置的局,他如何能輕易打破?
太叔奐想殺他,那便殺吧。
「一個個的都擅長要挾,當真以為我不敢是嗎?」
太叔奐大笑一聲,長劍劃破木神醫臉頰。
出劍速度太快,劍身未留下一絲痕迹。
但木神醫臉上的血卻像琉縣泛濫的河水一樣,一下子決了堤,剎那間衝破肌膚,順著臉頰往下流。
太叔奐拿劍挑起木神醫的下巴,逼得木神醫抬起頭來。
「真是好生淡定,淡定得讓我淡定不了,只是可惜了這雙眼睛……」
劍尖遊走在木神醫緊閉的雙眼上,下一秒,太叔奐就可能將兩隻眼珠子挖出來。
「住手!」
循聲而來的寧朝來喝住太叔奐。
「將劍放下。」她道。
「你便是要護著他,要護著烏氏小樓是不是!」太叔奐怒吼著,劍尖隨著他手的抖動而胡亂的在木神醫額頭上劃出一道道血痕。
太叔奐正在氣頭上,不可能淡定得下來,說再多都沒用。
方才出來得急,只吩咐海棠拿了摺扇。
寧朝來伸手向身後的海棠討要摺扇時,海棠卻是抱著摺扇跑開了。
她怎麼能讓寧朝來因為一個外人而與太叔奐大打出手。
「這是你做的局?」太叔奐問寧朝來,卻是認準這就是寧朝來做的局。
寧朝來抬眸,平靜的看著太叔奐,當初上書學堂因騎馬而結怨的那一天,太叔奐也是自以為是的以為是她做的局。
她真的冷酷無情到要將自己性命拿來做局的地步了嗎?
「這件事和他沒有關係。」
他,他是誰?是木神醫還是烏氏小樓?
寧朝來的話再一次點燃了太叔奐的怒火。
他怒道,「你又護著他,你總是護著別人,你不是不怕死嗎,你不是想死嗎,那我就殺了他,沒有了解藥,你不就可以死了嗎。」
太叔奐是真的氣急了,氣得口不擇言,說出一些讓自己心疼的字眼。
死……
平日誰要是敢這樣說寧朝來,他一定殺了那人。
可他也說了,他也說了寧朝來死。
「你捨得嗎?」寧朝來笑問。
捨得殺了木神醫讓她無藥可救,捨得讓她死嗎?
有什麼捨不得的!太叔奐告訴自己,寧朝來不願意留在他身邊,寧朝來不喜歡他,他為什麼要捨不得。
他就殺了木神醫給寧朝來看看,讓寧朝來看看,看看他有什麼捨不得的。
這世上能有什麼東西是他太叔將軍捨不得的!
劍由木神醫眉心移到下巴,移到脖頸,深入一寸,半寸,再動不得。
這是他的寶劍,他用得最得心應手的武器,此刻卻像有的千金重,沉重得讓他握不住。
「將木神醫帶下去。」寧朝來負手,對門外的小令說道。
小令進屋,看了一眼太叔奐的神色,將劍一點點撥開,帶走木神醫。
小令才把木神醫帶出屋子,便覺後背一陣寒意,待他回頭,太叔奐的長劍橫在了寧朝來脖子處。
「這樣死,豈不痛快得多?」
「請便。」
一人聲嘶力竭,不復往日穩重。
一人若無其事,一如既往的冷靜。
小令沉默的將木神醫帶走。
太叔奐與寧朝來的事,他們兩人解決就好,別人是干涉不了的。
「太叔將軍,我覺得你可以找個醫工來看看了。」寧朝來笑著說。
她這樣子,好像在說他有病,可有病,要死了的人不是她嗎?
她為什麼要讓他找醫工來看看?
寧朝來嘲諷的睨了太叔奐一眼,轉身出去。
太叔奐哂笑,呵,看看她是態度,她就是這樣的態度嗎,她這是什麼態度?
她是覺得他不敢殺她吧,這世上有什麼事是他不敢的!
太叔奐提著長劍,在書房中胡亂揮砍,每一劍都像刺中了他恨的那些人,又像是刺在自己心上的。
屋中一片狼藉,桌子圈椅歪歪的倒在一邊,書桌上的筆墨紙硯已不知去了何處。
滿屋子的劍痕,滿目瘡痍。
他問自己,這是在做什麼?
太叔奐扔了長劍,頹然的坐在地上。
看吧,他的死活,她才不在乎。
海棠走向屋中的那道黑影,伸手要將人扶起,卻被一道大力拉扯過去,落入冷冽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