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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洵美且異

  烏氏小樓站起,雙手放到火爐上方,吸取火苗中的溫暖。


  等到雙手暖和起來了,烏氏小樓才道,「我想得到盛世河山,想有朝一日能夠站在高處,俯視芸芸眾生。」


  「我能做的,只是將如今的陛下從龍椅上趕下來,若是將大漢的天下拱手讓人,阿翁不會讓我這樣做,寧氏滿門不會讓我這樣做,我自己,也不能這樣做。」


  寧朝來說得清楚,她只是讓皇帝與太子爭鬥,這是她能做的極限。


  再怎麼討厭皇帝,再怎麼想見到寧相生,寧朝來都不能忘了自己的底線。


  她是大漢的子民,不能看著大漢處於風雨飄搖中。


  烏氏小樓有能耐,將天下奪去,與她無關;烏氏小樓沒有能耐,大漢還是大漢,也與她無關。


  「那,」烏氏小樓回頭,「要朝來與我去匈奴呢?」


  「陛下賜婚,朝來沒有反對,不知這算不算給了王子一個滿意的答覆。」


  算,當然算。


  縱使太叔奐不許,滿朝文武不認,天下人不知,只要寧朝來肯,這門親事便作數。


  烏氏小樓讓賀賴捧來新茶,要寧朝來與他煮茗。


  寧朝來看著桌上小火爐中燃得正旺的炭火,問,


  「王子會保得阿翁平安吧。」


  寧相生已經死了,如何保得了平安。


  烏氏小樓試探著問,「若寧相無恙,朝來是不是可以長久陪在我身邊?」


  寧朝來道,「阿翁無恙,萬事好說,阿翁有事,一件事也說不了。」


  寧朝來這樣說,烏氏小樓倒是有些後悔讓寧相生死了。


  寧朝來要是知道寧相生已死,絕對不會去匈奴,就算去了匈奴,也怕不會待得長久。


  皇帝書房裡,皇帝也說起了寧朝來與烏氏小樓的親事。


  皇帝道,「太叔,朕知道你與寧朝來有同窗之誼,不願她嫁去匈奴。可各人各有各人的命,寧朝來的人生你說了不算。」


  太叔奐為了寧朝來的事,多日不去早朝,皇帝命人去將軍府宣見,太叔奐也多推諉。


  正是用人的時候,皇帝不能讓寧朝來成為他與太叔奐之間的刺。


  太叔奐坐在皇帝下端的圈椅上,聽皇帝這樣說,只客客氣氣的回答,


  「陛下說得對,寧朝來的人生如何,臣不能做主,也做不了主。可臣能做主自己的人生,臣能等寧朝來五年,五年不娶,也能等她五十年,守身如玉。她若嫁到匈奴,臣也不會留在長安。」


  又是這樣言之鑿鑿,皇帝不知是該對太叔奐的痴情予以讚賞,還是對太叔奐的痴情表示無可救藥。


  寧朝來是好,可天底下好的女子不止寧朝來一個。


  「知道朕為何要讓寧朝來去琉縣嗎?」皇帝深吸一口氣,才說出接下來的一句話,「就是為了朕不對寧家趕盡殺絕!」


  寧朝來若是一直在朝堂上興風作浪,皇帝一定會殺了寧朝來,管她是什麼玉面羅剎,他都照殺不誤。


  「陛下覺得自己能動得了寧朝來嗎?」太叔奐笑問。


  寧朝來身後,不只是一個紫竹樓,還有將軍府,還有匈奴王庭,皇帝不敢動寧朝來的。


  「連你也要如此對朕!」皇帝怒不可遏,拿起桌上的硯台砸向太叔奐。


  太叔奐沒有躲讓,生生挨下。


  硯台砸在額角,血流不止。


  太叔奐掀袍跪下,「陛下對太叔的好,太叔一直都明白,一直都記得,說了要為陛下肝腦塗地,便會為陛下肝腦塗地。可是陛下,太叔求的,不過只是寧朝來,陛下對寧朝來殘忍,我的心裡何曾好受。這五年,臣從未安心。」


  不安心的還有皇帝,皇帝也不曾安心,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所以才會更加忌憚寧朝來。


  他老了,處理事情不如當初那般明了清醒了。他怕寧朝來是知道他的醜事的,也怕寧朝來為寧氏報仇,毀了他的所有。


  皇帝起身,將書房的每個角落都看了看。這是多少鮮血換來的太平,他的國,他的家,他怕別人毀了,也怕別人搶了去。


  可寧朝來,一介女流,卻偏有讓他噩夢成真的本事。


  「太叔,」皇帝走到太叔奐跟前,伸手將太叔奐扶起來,語重心長道,「朕想找孩子,找到孩子,朕便什麼都不用算計了。」


  太叔奐直言道,「可是,孩子無處可尋。」


  「你見過你阿母嗎?」皇帝輕聲問。


  太叔奐抬頭,深深望進皇帝的眼裡。


  李素舞活著這件事,皇帝不應該是知道的。


  皇帝知道,便只有一個可能——將李素舞送去匈奴,皇帝是知情的。


  那麼,他為何不阻止?

  從太叔奐的眸子里,皇帝也讀懂了——太叔奐知道穆紫或者,並且,見過穆紫,有可能,知道穆紫在哪兒。


  「穆紫在哪兒?」皇帝抓住太叔奐的雙肩,拚命搖晃,「穆紫在哪兒,你告訴朕,穆紫在哪兒?」


  「穆紫不是死了嗎?」太叔奐扯開皇帝的手,平靜道,「穆紫早就死了,她已經死了十餘年了,陛下。」


  太叔奐將「陛下」兩個字咬得極重,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


  李素舞恨了寧相生那麼多年,害得相府慘烈如此,原來,是恨錯了人。


  真正將李素舞帶去匈奴的,是皇帝,是這個高高在上的君王!


  「你知道穆紫在哪兒,你一定知道穆紫在哪兒。」皇帝再次抓住太叔奐的肩膀,瞪大眼睛道,「太叔,你告訴朕,告訴朕穆紫在哪兒,她一定知道朕的孩子在哪兒,朕要找到朕的孩子!」


  皇帝想孩子想瘋了,李素舞從匈奴回來,怎麼可能知道他的孩子在哪兒。


  太叔奐倒想知道,皇帝為何要將他的阿母送去匈奴,他的阿母做錯了什麼,早被送到匈奴去!

  皇帝的雙手被太叔奐甩開,太叔奐惡狠狠的看著皇帝的眼睛,咬牙切齒的問,

  「你為何要將穆紫送去匈奴,你可知道,你將她送往匈奴的那一天,太叔奐便永遠沒有阿母了。」


  阿母,阿母,曾經太叔奐最喜愛的女子,溫婉動人,會柔聲叫他阿奐。可如今,他的阿母回來了,卻不再是他的阿母,心狠手辣的李素舞,怎麼可能是他的阿母。


  是皇帝,就是這個他一心想要為他守天下,護他江山安寧的男人,毀了他兒時最美的希冀。


  皇帝聽不見太叔奐的斥責,他只擔心他的孩子。他不死心的抓著太叔奐的手腕,懇求道,


  「太叔,你將穆紫的下落告訴朕!」


  太叔奐扯開皇帝禁錮著他的手,狠狠將皇帝推倒在地,再站起身,大步走出書房。


  太叔奐不會告訴皇帝李素舞就是穆紫,皇帝毀了他的家,他不可能讓皇帝找到自己的孩子。


  皇帝要找江山的主人,稱王稱帝的人,他偏不要讓他找到。


  大漢的河山,覆了便覆了,與他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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