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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迨冰未泮

  「朝來這是逼我娶上陽。」太叔奐道。


  寧朝來摸摸一片光滑的脖頸,朱唇輕啟,笑著道,

  「太叔將軍,怎麼能說是我逼你呢,能娶一朝公主,你的仕途會更加順暢。你現在只是用兵符威脅皇帝,娶了上陽,說不準整個江山就由你做主,誰還能奈何得了你。」


  「寧朝來!」太叔奐大吼一聲,頓感無力。


  怪只怪太叔奐壞了寧朝來的好事,阻攔了寧朝來尋找李素舞。


  寧朝來對自己都狠,又怎會對太叔奐手下留情?


  「太叔將軍回去吧。」寧朝來垂眸盯著地上晃動的樹影,聲音帶著慵懶。


  太叔奐問,「你不回將軍府?」


  自是不回,寧朝來好不容易才等來一個讓太叔奐壓制不住怒氣的機會,她得把握住,回去紫竹樓,遠離將軍府。


  「在你雙腿完全好之前,你只能待在將軍府。」太叔奐走過去,雙手貼上輪椅。


  寧朝來笑,「太叔將軍,不出兩月我便能大搖大擺走出將軍府,到時,太叔將軍又能用什麼借口將我留下?」


  太叔奐不需要找別的借口,寧朝來即便好了,為了掩人耳目,人前也會繼續待在輪椅上,裝作虛弱,她不會大搖大擺走出將軍府的。


  太叔奐推著輪椅往將軍府方向走去,一行人跟上,平生悲壯。


  李素舞趕來時,剛巧遇見一行人離去。


  若不是太叔奐早讓人告知她不要與上陽往來,安排了人不讓上陽靠近她,她的身份是不是就該暴露了?


  皇帝與太叔奐尚且對寧朝來束手無策,只有她一人,根本對付不了寧朝來。


  只能讓烏氏小樓快點來長安,他們好好商量對策。


  萬一烏氏小樓有控制寧朝來的辦法,將寧朝來的注意力從她身上轉移就好了。


  許是沒有找到穆紫,寧朝來心情不好,連早朝也是稱病,不願去。


  待太叔奐早朝回來,寧朝來面朝木窗,坐在輪椅睡著了。


  兒時,每當寧相生將寧朝來禁足,寧朝來便會作一幅畫,或是看從寧相生房中偷來的兵書,而如今,書桌上擺著許多兵書,她都懶得翻。


  輕絹隨風而動,寧朝來的一縷長發也在風中飄揚。


  「以前便是這般嗜睡?」太叔奐輕聲詢問隨他而來的啟娘。


  啟娘點頭,旋即又搖頭,「初到紫竹樓時,每日忙著訓練,即便有時間也會去看殺手們練武,或是去後山訓狼,偶爾還會與我下盤棋,可近一年來,公子興趣不如以前,總是懶懶的,稍坐一會兒便會睡著。」


  太叔奐點頭,「你將葯放下吧,有什麼事等她醒了再說。」


  啟娘應了一聲,將葯碗放下之後出去。


  風穿過窗子,進入屋中,帶著微微的寒意,太叔奐走至窗邊,合上了窗。


  或許真的累了,寧朝來蜷縮成一團,還在熟睡,呼吸聲淺淺。


  太叔奐蹲下身子,手撫上寧朝來的臉,冰冰冷冷,移到手上,仍是冰冷一片,再握住骨節分明的那雙手,想將溫暖傳過去,果真也是傳過去了,否則那人也不會醒。


  「將軍何時來的?是葯熬好了吧?有勞將軍了。」


  寧朝來醒來,睜開眼便是溫柔一笑,同時也從太叔奐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以及手裡的香袋。


  太叔奐看著寧朝來將香袋掛在脖子上,想起寧朝來逼迫他娶上陽的事。


  上陽為了確保自己能嫁給他,在塵埃落定之前是不會將李素舞的身份說與寧朝來聽的,可要是他遲遲不願娶上陽,上陽一定會為了報復他而將秘密說出去。


  不願娶上陽,又不願寧朝來知道李素舞就是穆紫,除非讓寧朝來自己放棄這個辦法,將上陽交給他。


  太叔奐想著,便問寧朝來,

  「要我娶上陽,你是真心的嗎?我們相識那麼多年,你便這樣將我當做外人,步步為營,不在意我的感受?」


  「彼此彼此,太叔將軍也沒有多在意曾經那點微薄的情誼。」寧朝來坦然一笑,「不過,將軍是不見外的,胳膊肘也不會往外拐,幫襯的不還是穆紫嗎?我知道上陽不討人喜歡,上陽不會要求將軍負責的,將軍以後有了真心喜歡的女子,還是可以再娶的。」


  太叔奐突然扣緊寧朝來的手腕,寧朝來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太叔奐,一點不掙扎。


  太叔奐痛苦的問,

  「你是不是覺得,成親那日新娘往往都以大紅蓋頭遮面,看不到容貌,覺得我看不到上陽的容貌,便能接受她成為我的細君?寧朝來,你當真不介意,不介意我牽其他女人的手花前月下?」


  寧朝來眉毛一挑,含笑看著太叔奐沉痛的臉色,痴痴的笑了起來,


  「太叔將軍說笑了,如今是隆冬,哪裡有月,再者,將軍府中無花,沒有花前月下。即便有,那也是太叔將軍的事,與我何干。」


  「是,在你看來,的確無關。我太叔奐卻偏要與你有干係,我便要做你的夫君。」


  好似破皮無賴才會說的話,太叔奐便是正正經經的說了出來。


  若說寧朝來方才的笑是坦然,是不在乎,那麼此刻她的笑便染上了嘲諷與不屑。


  她揚唇道,「太叔將軍忘了,我有夫君,我的夫君叫柳蘭,太叔將軍不是不認得。常有有道好語不道兩遍,好女不侍二夫,我既已經是他人之人,又怎能再嫁?」


  太叔奐的手握得更緊,幾乎能感受到寧朝來脈搏的跳動,他從未這樣憤怒過,全身上下都似染了火。


  太叔奐不怕寧朝來打罵,不怕寧朝來冷眼相對,不怕寧朝來怨他恨他,就是不能聽寧朝來一再強調她有夫君。


  「柳蘭在你們成親之日便不在了,已經死去的人能稱為夫君嗎?」


  怒字當頭,太叔奐也顧不得自己說的話會不會傷透寧朝來的心。


  他只是不高興,不高興寧朝來口口聲聲說的夫君不是他,不高興寧朝來居然要逼迫他娶上陽。


  寧朝來分明那樣討厭上陽,分明知道他那樣討厭上陽,卻要他娶上陽!


  柳蘭是寧朝來心裡揭不過的傷疤,每提一次,傷口潰爛一分。太叔奐這一提起,讓寧朝來覺得整顆心都被人揉捏,疼痛難忍。


  但太叔奐待她狠,她也能狠回去。


  她笑著道,「原來太叔將軍竟淺至此,認為死了的人便不是夫君了嗎?那只是太叔將軍未經歷過感情,不懂的感情的真諦。夫君二字的分量不能用活著死了去衡量,我的夫君就一直活在我心中,我不死,他便一直活著。」


  太叔奐的手終是鬆開了,頹敗的看著寧朝來端起桌上的湯藥,像是品茶一樣,將苦澀無比的湯藥一口一口的吐咽下去,嘴角還掛著一抹笑。


  她大概又想到了柳蘭,那個死了卻帶走她心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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