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泣涕如雨
「你的孩子死了!」上陽不耐煩的推開麗夫人。
她是為了殺寧朝來而來,沒有那麼多時間與這個瘋女人磨磨唧唧。
車夫將麗夫人拉到一邊,明顯不願捲入上陽與寧朝來的恩怨當中。
寧朝來問,「穆紫呢?」
看麗夫人見到上陽時候驚訝的表情,分明根本不知道來的人是上陽。
上陽與穆紫認識,上陽在明,穆紫在暗,她們聯合在一處要殺她,穆紫就在她的身邊。
寧朝來已將事情看明白。
寧朝來不點自通,根本不用挖空心思的想就能將事情弄得一清二楚,論天資,上陽不得不佩服寧朝來。
她只意外寧朝來居然知道穆紫沒死,要知道,穆紫活著這事兒,是皇宮裡的密事,連太叔侯與太叔奐都不知情。
自然,這也只是上陽自己的看法。
她問寧朝來,「你怎麼就確定是穆紫?穆紫死了許多年了,難道還會活過來?」
「之前不確定,現在確定了。」寧朝來淡淡的說道。
上陽說的是確定,不是覺得,提起穆紫時沒有半分驚訝,可見,與她一道的人,就是穆紫。
上陽勾唇,「寧朝來,你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穆紫要殺也是殺寧相生,為何不願放過你?」
這也是寧朝來想不通的地方,雖說負債子償,讓她替寧相生補償沒什麼不妥,可穆紫對她窮追不捨,對付寧相生顯得柔軟得多。
感覺起來,穆紫更恨她。
「不過不重要了,」上陽輕笑,「將死之人,知道得再多也帶不進棺材里去。」
「你怎麼就知道我會死?」
寧朝來說罷,將手中的簪子朝上陽胸口處扔去,上陽慌忙躲閃,但躲閃不開,簪子還是刺傷了肩膀。
上陽將簪子拔了扔在地上,憤憤道,
「讓她萬箭穿心!」
上陽只帶了十個弓箭手。
與寧朝來交手這麼多次,寧朝來軟硬不吃,上陽就不信寧朝來還能刀槍不入。
暗處觀望已久的啟娘不由為寧朝來捏了把冷汗,對玉面道,
「師兄,寧朝來武功平平,你再不出去相救,她就沒命了。」
玉面失笑,「方才聽她套上陽話的時候你不聽得起勁兒嗎?再說,寧朝來是我的徒兒,我尚且不急,你急什麼?」
「師兄,不如趁今日……」啟娘話只說了一半,但玉面知道她的意思,是想讓他將上陽殺了。
上陽心狠手辣,人神共憤,對寧朝來咄咄相逼,殺了她,是除害。
「殺不殺上陽,還得寧朝來說了算。」玉面自言自語道。
啟娘一副看不懂玉面的樣子,寧朝來要是不想殺上陽,剛才還會拋出那簪子嗎?
前面萬箭待發,迫在眉睫。
「是時候給我那好徒兒看看他師父的能耐了,不然她怎會真心實意隨我去紫竹樓。」
玉面腳尖一點,施展輕功飛向人群。
所有人都看得痴了,只見一抹白色於林間乍現,梨花一樣輕盈,片刻落於眼前。
一張面具如玉無暇,身子纖長,氣質絕佳,讓人頓生神仙下凡之感。
玉面站在寧朝來面前,對上陽道,
「不巧,公主今日也奈何不了寧朝來。」
一張面具擋住面容,看不到玉面的表情,聽到玉面似笑非笑的說話聲,上陽只覺得一股壓迫感迎面撲來。
「你是誰?」
「是你!歐陽護!」
上陽那裡才開口,麗夫人便嘶吼開了。
歐陽護?
上陽身子一震,寧朝來不知,她可知道歐陽護。
七八年前,歐陽護的名氣不比如今太叔奐、寧朝來的小,甚至更甚,他知天機,所推斷事情,從未出過錯。
正是歐陽護斷言麗夫人所生孩子會成為繼承家業之人,深得麗夫人重用。
麗夫人產子后的第二日,驚覺孩子被換,去找歐陽護商議,卻發現歐陽護不知去向。
事發突然且太過巧合,麗夫人斷定是歐陽護換走了她的孩子,畢竟,當時有能耐將孩子帶走的只有歐陽護。
「歐陽護,將我的孩子還給我。」
麗夫人哭著朝玉面撲來。
她找孩子找了那麼多年,找歐陽護找了那麼多年,此刻看見歐陽護在眼前,怎能不失態。
只要歐陽護一句話,她就能與她的孩子團聚了。
玉面合扇擋住麗夫人,平靜道,
「娘娘認錯人了,在下不是歐陽護。」
「不會的,你就是歐陽護,你還我的孩子!」
麗夫人不顧形象,對玉面抓撓踢打。
每一個阿母對待自己的孩子,都是這樣不顧一切。
寧朝來想起早故的阿母,竟有些羨慕麗夫人的孩子。
玉面無奈,一記手刀砍下,麗夫人瞬間失去生機。
車夫將人扶進馬車,駕車離去。
上陽知道面前的男子不是她能應對的,說一句告辭,轉身要走。
「上陽。」寧朝來叫住上陽。
上陽回頭,笑問,「寧女公子有何指教?莫不是仗著有人護著便想刀兵相見吧?」
上陽不經意瞥了玉面一眼,依她看來,這人是為救寧朝來而來,但也未必敢對她動手。
玉面看破上陽心思,搖扇道,
「朝來若是想殺人,師父豈有不幫的理由。」
眼見上陽嘴角抽了一抽,玉面哂笑,若他這徒兒硬氣一點,心狠一點,真正鬥起來,上陽輸得可不止難看。
可惜啊,他的徒兒還沒有被逼上絕境,做不到麻木不仁。
「寧女公子沒想好自己要說什麼,那上陽就不奉陪了。」
上陽轉身,拂袖而去,身後跟著十幾個弓箭手。
早知是這樣,不如聽李素舞的安排,讓寧朝來跟著柳蘭一起死。
「徒兒這是在生為師的氣?」
玉面拿扇子挑起寧朝來的下巴。
「師父貴人事忙,來無影去無蹤,顧及不到我是應該的,再者,師父要找徒兒,普天之下天資聰穎的比比皆是,不必非是寧朝來不可。」
說生氣,寧朝來不敢,她與玉面還沒有親近到那地步,口頭約定的師徒而已。
除了送過她一些瓶瓶罐罐與一把摺扇,玉面並未教過她一招一式,而她,從未為玉面做過什麼,連師徒相處都沒有。
這樣的師徒,師不是師,徒不是徒。
「你可知上陽救了你一命?」玉面問。
寧朝來一雙明亮的眸子盯著玉面的眼睛,水光瀲灧。
多可愛的一雙眸子,本可以笑著看盡天下景,卻被飛來橫禍折磨得失去原有的純真,漸染寒意。
寧朝來逐漸變成了他所期望的樣子,可玉面反而覺得高興不起來。
豆蔻年華,讓寧朝來在最好的時光遭受一個又一個變故,一生都活在痛苦與掙扎中,似乎太殘忍。
可是,若不是這樣,那些看似癒合,實則已經潰爛在血肉中的傷疤,如何才能被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