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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豈敢定居

  她不過隨口一說,太叔奐卻能當真,看太叔奐的神情,心裡怕是將事情從頭到尾理了一遍。


  寧朝來搖頭,太叔奐何時變得這樣天真了。


  「議郎大人,回見。」


  太叔奐愛怎麼猜測就怎麼猜測,她就不給自己找事做了。


  「慢著。」太叔奐跨步擋在寧朝來面前,「今日你必須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我。」


  呵,太叔奐霸道起來竟讓她無言以對,他要她說她就一定得說嗎?


  上書學堂里他奈何不了她,出了學堂,也是一樣。


  不想搭理,簡單,繞道就是。


  寧朝來往哪兒走太叔奐便往哪兒擋,他是存了心要寧朝來說出實情。


  寧朝來正色,問道,「議郎大人,是否這天下的事,只要你想知道,別人都得說?」


  「天下人的天下事,他們知道就好,不必告訴我,我無權過問。」


  既然知道這個道理,便沒有多說的必要。


  就在寧朝來以為自己佔了上風,邁步要走之際,太叔奐又道,


  「可你不一樣。」


  每件與她有關的事,他都在意,得知她過得不太平,他想弄清事情緣由,拉她出險境,他不是想深究她的秘密,只是想她好。


  寧朝來定了定神,笑問,「敢問議郎大人,我哪裡不一樣,是長了三頭還是長了六臂?」


  許她紅妝,贈她玉佩,她原來也以為自己在太叔奐心裡是特殊的,可經過百花宴一夜,她早已認清自己的分量,微不足道。


  唯一的不一樣,只是她欠了他人情,至今未還。


  又回到了原點,這個太叔奐極力想避而不談的問題,寧朝來問他哪裡不一樣,他該如何回答。


  說他其實也是滿心歡喜去百花宴等她的,只是因為寧相生不願意,所以拒絕,因為拒絕,才會有流言,因為有流言,才會想彌補?


  還是告訴她,他是喜歡她的,這便是不一樣的地方,他只願意護她的周全,這便是不一樣的地方。


  「我知道,大人念及同窗之情,也想彌補百花宴的事。」寧朝來笑著拍拍太叔奐的肩,繼續道,「大人的好意與過意不去,我心領了,只是有些事,確實不可以說,但大人放心,我遇到的事,只是難以啟齒,不是見不得人的。」


  既為太叔奐找了台階下,又將事情推向了另一個方向,想來,太叔奐不會再追問下去了。


  寧朝來揚唇一笑,繞過太叔奐往前去。


  太叔奐站在原地,還在斟酌寧朝來剛才的話。


  寧朝來是說話的高手,虛實不定,她方才所說的話真真假假,定然有可信之處。尤其是最後一句,不是見不得人,只是難以啟齒。


  他一定會暗中調查,將寧朝來說的難以啟齒的事找出來。


  事情不如太叔奐想象的容易,他還沒有往深處調查雲來殿的事,便急急參與到尋找丹陽一事中。


  一個皇帝不疼愛的公主不見了,沒必要將長安城攪得天翻地覆,可為難之處就在於丹陽在幾日前許給烏氏小樓了。


  和親的公主在這個時候消失,說不定會對兩國關係造成影響。


  皇帝心力交瘁,將事情交到太叔奐與徐少橋手裡,讓他們全權負責。


  兩人去到丹陽的宮殿,將宮殿里裡外外都看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的不妥。


  一個人憑空消失,若為逃婚,應該帶走些許細軟,若是遭人擄走,擄人的人沒有留下蛛絲馬跡,丹陽該是凶多吉少了。


  徐少橋眼神示意太叔奐。


  太叔奐問一旁哭哭啼啼的碧兒,「公主近來可有什麼不同以往的地方?」


  別人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淚,道,

  「吃穿用度與平常一樣,只是夜裡常做噩夢,說是做了虧心事,院中有鬼看著她。」


  「虧心事?」徐少橋問。


  就在這時,上陽夏至的攙扶下進了屋子,面上滿是淚痕,她道,


  「丹陽素來膽小,百花宴上說了朝來許多不該說的話,回來以後我斥責她幾句,說人在做天在看,想來,一定是將她嚇到了。」


  上陽拿出方絹擦擦眼淚,同時觀察著太叔奐與徐少橋的表情。


  徐少橋只是撇撇嘴,道,「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虧得丹陽知道自己做了不該做的事,還是擔心遭受報應。


  「丹陽公主只是下落不明,未必是出了事,公主何至於哭得這樣傷心?」太叔奐問道。


  上陽來此,第一,是為了解他與徐少橋調查的進展,第二,她說什麼人在做天在看將丹陽嚇住了,其實是在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寧朝來身上。


  百花宴上丹陽對寧朝來是如何咄咄相逼的,文武百官都看到了,也知道丹陽得罪了寧朝來,定會有人覺得,丹陽的消失與寧朝來有關。


  直到現在,太叔奐可以確定,丹陽一定死了,並且,屍體一定放在寧朝來身邊。


  「丹陽不見了,我這做皇姐的因為擔心而哭泣難道不應該嗎?」上陽反問。


  分明是在委屈的哭,太叔奐卻從上陽眼裡看到了笑意。


  這是挑釁,也是提醒。


  上陽做好了陷阱,刻意讓他入局,是自信他救不了寧朝來,就是要他看著寧朝來沒有出頭之日。


  太叔奐拱手,道歉道,「公主海涵,在下並無其他意思,只是想勸公主不要太傷心。」


  「罷了罷了,大人的性子我是了解的,定不會辜負大人的好意。」上陽抹抹眼淚,對夏至道,「回去吧,別耽誤了兩位大人查案。」


  太叔奐的目光久久落在上陽遠去的背影上。


  這女子隱忍也殘忍,倒是他低估了她。


  「除了做噩夢以外,公主還有其他反常的地方嗎?」徐少橋問碧兒。


  碧兒想了又想,還是搖頭。


  太叔奐卻問,「公主可說過關於院中鬼的事情?」


  碧兒點頭,「公主說是個女鬼,就在院中的那棵槐樹下走來走去,說得跟真的一樣,奴婢也覺得院中陰森森的,都不敢在樹下多待。」


  「好。」太叔奐擺手,讓碧兒退下。


  徐少橋湊過來,小聲問,「此事是不是與上陽有關係?」


  太叔奐不答,四下翻看顯眼處放著的東西,道,


  「怎會這樣問?」


  這還需問?徐少橋翻了個白眼。他又不傻,剛才他聽了太叔奐與上陽打啞謎樣的一問一答,便知道太叔奐在懷疑上陽。


  說起來,這些年,徐少橋與寧朝來事事有默契,僅有一事達不成一致,就是關於上陽。


  寧朝來覺得上陽溫柔善良,體貼入微,是可以交往的女子,所以與上陽成了姐妹。徐少橋卻始終認為上陽善於偽裝,不表露真實面目,是個不可以往來的人,所以從來都是退避三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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