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黃雀在後
相比電梯里的曖昧,此刻6樓的走廊上正在上演全武行。
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剎那,口罩男從腰間抽出黑色的甩棍。
凌空一甩,三節盡展。
對方六人見架勢也掏出匕首,積極迎戰。
都是道上的人,不至於一窩蜂的全上,即使想全上走廊的寬度也不允許。
單刀赴會的口罩男自然也不是來送死的。眼前的大漢要一個個放倒,想必一場苦戰,免不了傷筋動骨。所以說,他一直都討厭像個武夫一樣和人近身搏鬥。他更加喜歡「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感覺。
對方上前一人,手持匕首。
腳步向前,手裡的刀風馳電掣般就往口罩男胸膛刺去。
口罩男的眼睛漆黑而銳利,一股戾氣肆無忌憚的在益出。
然而就在一瞬間!
他身手如閃電般捏住大漢的持刀手腕順勢一脫。「嘭」的一聲悶響,伴隨著「咔」的骨頭折斷的聲音,只見甩棍扎紮實實打在大漢的手臂上,陷入。
好傢夥,手摺了。
眼看同伴倒地不起,接下來,一人正手,一人逆手,握著匕首,兩個一起上。
一左一右兩道刀風襲來。
口罩男身體往後一傾,躲過喉部的刀刃。在他躲過的同時,對方被他一隻手抓住頭髮,整個頭往他膝蓋上一撞,直接倒在地上。而另一個逆持刀者連續快速的攻擊都被他用甩棍護著手臂阻擋,抬起的膝蓋綳直,狠狠的踢在對方腹部。對方連退幾步,靠在走廊護欄上,喘息。
口罩男低喃一聲,身形一閃,躲過靠在護欄的人的頑抗,那人一棍一棍的受著他兇狠的悶棍,完全沒有還手的餘地,越躲身體越往後仰。
另外三個見勢力準備一擁而上。
一時,口罩男被三人圍著。
下一秒,靠在走廊護欄上的人,感覺一股大力朝他襲來,頓時失去重心。等他反應過來,竟已被口罩男反扭胳膊,整個人翻出了欄杆,懸空在外。
這可是六層樓高,雖然建築體中間有裝飾物點綴,但是這些東西是撈不住他的!
對方以為接下來會是對峙,互相使著眼色:先救人,然後一起上,廢了眼前的人。
口罩男可不想浪費時間,他的打算很簡單,這裡沒有一個人可以走出去,必要時包括自己。
於是手一松,大概數秒,只聽見一聲悶響,掉下去的人掛斷幾段修飾物后掉到水池裡。
水池不深,也幸好基底是軟沙,保住那人一條命,只是不過傷得不輕。
3號房間的門緩緩打開,一眼看去,屏風,沙發,茶几都沒有凌亂。
再看看被打得鼻青臉腫爬出來的人,靠在門框上,拖著右手。
他剛親眼看見大漢掉下去的那一幕,此刻直接跪下,口裡的話都嚇得說不清了,哆嗦著,顫抖著。
這個人正是張路。
可是,蘇慕下手不該這麼重!
再看看房間,估計人在屏風后。
「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見諒啊,三爺。」聲音平易近人,沒有殺氣,就像平時在路上巧遇老友一樣,有點驚喜,有點熟絡。
走廊上,手持匕首將三爺圍在中間的大漢,一聽屏風后的主子開口,便讓開一條通往2603房間的路。
四野寂靜,彷彿萬里無人。
惟有房間門口,張路還顫顫巍巍的跪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三爺倏地低眸。
張路那裡敢對視,只知道連連求饒,「兩位爺,小的再也不敢動那位姑奶奶了,求你們放過我吧!」
這話里的兩位爺自然是門口三爺和屏風后的爺。
三爺閉著眼,低沉一聲:滾!
……………………
往往越狠的男人,坐在一起時,氣場越平靜。沒有劍拔弩張,也不見硝煙瀰漫。但未嘗不會悲壯慘烈。
自古,衝冠一怒為紅顏。他倆在這點上算是英雄所見略同。
這樣很好,先禮後兵,能談妥,至少不用傷筋動骨。
屏風后的男子,正在沏一壺茶。
三爺慢慢坐在檀木椅子上,對方沒有半點膽怯,反而風淡雲輕。彷彿剛剛械鬥的畫面,都不曾上演過。熟練的給他沏了杯茶,右手上的刀疤特別打眼。
三爺雙腿交疊,搖了搖頭,算是在放鬆筋骨。將甩棍收起,放在茶几上,並沒理會左立的茶。
「我外婆說,喝酒傷身,咖啡傷胃。你們海歸還是要多聽老人家的話,總是有道理的。」左立將杯子放在他面前,微微一笑,一想到自己盯著的丫頭,惹上了這麼一個驚艷的狠角色做後台,不禁脫口而出,「比張慎還棘手啊。」
「怎麼不通知他一聲?」
三爺聽到「張慎」這個名字,嘴角一絲玩味的笑,白凈的手拾起紫砂杯,緩緩吸入茶湯,慢慢體味,徐徐下咽。
左立搖搖頭,一本正經的說:「有家室的男人,就別摻乎進來了,人已盡夠湊桌牌了。」
稍靜,三爺眼神複雜地望著空空的茶杯,「茶不錯。」
所有動作,左立都看在眼裡,「剛剛爬出去的人說,用這點大紅袍,換他另外一隻胳膊。」他給三爺添茶,沒有一絲爭鋒相對的意思,視線落在對方袖口露出的飾物上。笑了笑,又說,「三爺掂掂,看看小弟這筆買賣是否划算。」
「他的命可比不上這茶的價位。」三爺感嘆,端起茶杯,看著茶湯,「今天的事,你還欠我個交代。」
「我冤枉啊,我這是來做英雄的。
如今只能怪他張路自己不信邪,明知道是三爺您的人,還敢替盛世達都挖人。
挖人也不是大罪,所以我就坐在屏風後面,喝茶看戲。
這事我本不願出面。
能夠看你演場英雄救美,又是可以坐山你們兩家斗,我挺開心的。
可是那傢伙的手碰了她,嘿,我還是年輕氣盛,這一下就來了脾氣……見笑了。」左立娓娓道來,沒有城府,沒有偽善,坦誠是他一貫的風格。
「嗯。」三爺慢慢喝著茶,若有若無的發出一聲。
「三爺,我有句話,不知怎麼遇上你就特別想一吐為快,請恕我冒昧。」左立眼裡的平易近人一掃而空,換來的是像狼一樣的陰沉奸黠,「那丫頭,對你來說,是奪嫡的工具,還是你心愛的女人。這點我得先弄清,怕誤傷了誰,就傷了和氣。」
「是工具怎樣。」三爺擺出一副願聞其詳的表情,正視著他,「女人,又怎樣?」
「啊……哈哈。我這個人,命賤,即使榮華富貴來了,怕是也無福消受。」左立自嘲著,將匕首輕放在茶几上,語氣平和,含有深意道,「可人啊,活著時,還就得找點樂子。」
「威脅?算命的說我向來有福氣,紈絝了幾年,跋扈了幾年,接下來也沒有打算收斂。」
「不,不,不!不是威脅,是忠告。你的命金貴,比我值錢。玉石俱焚,我哪配。頂多一個以卵擊石,潑身髒水,壞了您的皮囊。」左立的表情陰晴不定,難以琢磨。他又給三爺續了杯,「只是借著這喝茶的機會,和您打個招呼。除非我黃沙蓋骨,定守她百歲無憂。」
好一個,除非我黃沙蓋骨,定守她百歲無憂。
靜默片刻,三爺臉上似笑非笑。
「好,百歲無憂。」三爺喝了他這杯茶,毫無預兆的冒出一句,起身便走。甚至都沒有給左立說聲謝謝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