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真是好消息。」
提利昂站在首相塔上面，遠眺著東方的狹海。
就在剛剛，瓦里斯伯爵跑來找到他，告訴了他這兩天，外面的大新聞。
第一個消息藍禮·拜拉席恩被割喉而死，實在是叫人難以想象，史坦尼斯到底有靠什麼手段招來了一名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十萬大軍當中去的刺客？
不過眼下史坦尼斯仍在圍困風息堡，提利昂只期望那座傳說中能夠抵抗神明怒火的城堡能夠撐得再久一些，能夠撐到他的父親戰勝羅柏·史塔克后返回君臨為止。
瓦里斯的第二個消息是，駱文淵已經率領一支共有七千人的部隊與大量的糧食在馬賽岬登陸，他們通過繞路躲開了史坦尼斯的海上艦隊。
眼下，還未正式受封成為親王的狹海總督與他那能夠解君臨的燃眉之急的糧食正在路上了。
這是眼下最好的好消息了，一支為數不少且離君臨很近的軍隊，是來自友方的部隊，而且他們還帶來了糧食。
如今君臨城中的暴亂風險越來越高了，除開史坦尼斯的信造成的風波之外，缺少食物是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君臨已經開始出現餓死人的情況了，雖說提利昂在盡量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但是……
作為一座擁有五十萬人口的城市，君臨周邊的田地卻無法產出足夠滿足這座龐大城市所需的食物。
在平日里，君臨都需要來自河間地或是河灣地的糧食進口，但如今，無論是河間地還是河灣地，這兩座七國的糧倉都造反了，以至於鐵王座現在失去了大量且還供量穩定的產糧地。
雖說王領不是不產糧，但是王領向來不以糧食產出作為強項。
「不過，提利昂大人，您當真是十分信任咱們的那位狹海總督嗎？」
瓦里斯在提利昂看完了全部的消息過後，開口問道。
「你可以這麼想吧，駱文淵他畢竟是我的朋友，難得的朋友。」
難得一個不是為了錢，也不歧視他的先天缺陷的朋友。
「那麼我要建議您最好對他保有戒心，這個遠東來客可不簡單哩。」
瓦里斯微笑著，「他的居所，我的小小鳥至今都找不到機會飛進去歇歇腳呢。」
「說明你的小小鳥水平太低，好啦，不聊這些了，還是說說城裡面又有什麼新的流言吧。」
瓦里斯攤了攤手，「那些流言還是老一套呢，說是因為『弒君者』謀殺了伊里斯國王，泰溫大人謀害了雷加的孩子，太后與兄弟亂倫，您在朝堂之上謀取權利，喬佛里國王殺害了艾德公爵，我這太監到處煽風點火，所以現在天上諸神要來懲罰我們了，那天上的泣血星辰就是象徵。」
穩定度減一。
「我真希望我能活在一個開明的時代……」
提利昂嘟囔著，搖了搖頭。
前幾日天空中劃過一道血色彗星，這顆彗星的到來給維斯特洛乃至全世界都帶來了程度不一的影響。
有人說這是戰爭將要終止的信號，有一方勢力要擊敗所有敵人獲勝，不過無論是哪一方諸侯群雄都相信那個勝者會是自己。
還有些人說，這是對如今的國王的惡行的警告。
「那些往常只敢在陰暗角落裡說的謀反言論如今都隨著這顆彗星一起跑到光天化日之下了哩。」瓦里斯伯爵攤了攤手。
「不過，說到這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您可知道您的那個朋友，我們忠誠的狹海總督，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瓦里斯？」
「沒什麼意思，」瓦里斯以憂傷的聲音說道，「只是韋賽里斯王子死亡的真相叫我傷心。」
提利昂警覺了起來，因為韋賽里斯·坦格利安是駱文淵所殺的，瓦里斯這時候跟他講這些絕對是別有用心，「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只是跟您說說真相罷了，您可知道咱們的狹海總督其實曾經向韋賽里斯王子效忠，結果王子橫死在里斯之後，他就搖身一變，成為了殺死韋賽里斯真兇，然後跑來找勞勃先王表忠心。」
太監沒有對自己說謊，提利昂對此倒是很確信，他與駱文淵關係是不錯，但是他也很清楚，駱文淵的確做得出來這種事情。
「韋賽里斯早就死了，勞勃也死了，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是想幹什麼？」
瓦里斯攤了攤手，「丹妮莉絲公主還活著呀，眼下他帶領著他的精兵強將進入到君臨來，若是他打算扶持前朝公主上位，我們屆時真的能阻攔他么？」
「夠了，打住，丹妮莉絲還在海對面的哪個馬王手上，他要如何把馬王的妻子帶走？我可不認為那些多斯拉克人會讓別人帶走自己的妻子。」
「哦，那個丹妮莉絲公主真的就是真的公主嗎？也許，那只是個障眼法而已。」
瓦里斯輕飄飄的留下這句話，然後轉身離去，留下提利昂一個人在首相塔里，臉色陰晴不定。
時間繼續流逝，第二天，被真真假假的信息弄得一頭亂麻的提利昂一夜沒有睡好，但是今天他依舊得早起。
今日他們要為彌賽拉公主送行，他們要派出最後幾艘戰船，趁著史坦尼斯還在圍攻風息堡的這會兒將彌賽拉公主送到布拉佛斯，然後再走陸路南下泰洛西，然後再坐船去石階列島，然後再抵達多恩王國。
彌賽拉公主抵達多恩之後，道朗親王就會被穩住，雖然他不會出兵攻擊鐵王座的敵人，但是起碼道朗親王不會加入鐵王座敵人的陣營了。
彌賽菈·拜拉席恩雖然小小年紀，但天生就是個公主，她是蘭尼斯特家的人，儘管她沒這個姓，提利昂提醒自己，她流著蘭尼斯特的血液，瑟曦和詹姆的血液。
他對此早就知曉，提利昂的哥哥，姐姐和他相比起來而言，智力還是低了些，他想要知道這二人的小秘密不難，但是提利昂敬愛詹姆·蘭尼斯特，因此他一直以來都會為他保守秘密。
當公主的兄弟們在海捷號戰艦的甲板上向她告別時，她的微笑中有一絲戰慄，但這女孩知道如何應對，她的話勇敢而有尊嚴，到了分別時刻，哭泣的是托曼王子，安慰他的反而是彌賽菈。
提利昂站在「勞勃國王之錘」號高聳的甲板上，俯視著告別儀式。勞勃國王之錘號是一艘四百槳的巨型戰艦，槳手們將她簡稱為「勞勃之錘」，她是為彌賽菈此行護航的主力，此外，獅星號、烈風號和萊安娜小姐號，也將同行。
小惡魔清了清嗓子，「清楚命令了吧，船長？」
「是的，大人，我們將沿著海岸行駛，保持陸地在視線範圍內，直到抵達蟹爪半島，從那裡，我們橫穿狹海，航向布拉佛斯，途中絕不能駛進龍石島視野之內。」
「若偶遇敵人，該當如何？」
「若對方只有一艘船，我們主動將其趕走或擊沉。若對方出動船隊，就由烈風號貼緊海捷號保護，其他艦船組織戰鬥。」
提利昂點點頭。就算情況不妙，小巧的海捷號也當能擺脫追逐，她帆大船小，比當前任何一艘戰艦都快——至少它的船長是這麼聲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