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0-六甲飛靈
「我……和山莊之間的事兒？」
老張這話把我說得一愣，我心說我和這山莊之間能有什麼事兒？
然而還沒等問呢，老張已經獨自背負著手走進了值班室里，於是我也搖著輪椅跟了上去。
我進到值班室里時，就見老張已經開始抓起桌上的暖壺開始往個髒兮兮的大茶壺裡沏水泡茶，聽到門口響動，頭也沒回就說了句『隨便坐』，我趕忙嘿嘿笑著擺了擺手道：「不客氣不客氣，自己帶座兒了……」
老張回頭朝我一笑，又隨口問道：「小六子，關於這四海湖山莊的事兒，黎檬想必已經和你說過一些了吧？」
「啊？什麼事兒？」我問。
才問完，就見老張抬腿跺了跺腳，又笑呵呵說：「這四海湖山莊的下邊，其實還有一座山莊，一座塵封已久、不為世人所知的古老山莊，四海湖山莊正是依照下面這山莊的輪廓效仿而建，建起來的目的有兩個，一來是保護下面的古建築，而來，也是為了破解其中的一些秘密，只可惜幾年下來，我們的考古隊卻還是沒有什麼重大突破……」
聽老張說完這些，我點點頭道：「這事我確實已經聽黎檬說起過了，據說這四海湖下面的古建築是當年劉伯溫所建的六甲山莊，真是巧了，正好和我同名……」
「巧了？」
聽到我的話，老張突然收斂笑意，回過頭來頗為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隨後抓起茶壺往杯里倒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推到我面前，另一杯自己拿起來小小的抿了一口，才又笑道：「這世界也是奇怪，有的事兒，就是這麼巧，有的事兒，卻也並非只是這麼巧……」
「您這話……我有點兒聽不明白……」我喝了口茶，尷尬笑道。
這時就聽老張又道：「當年帝師劉伯溫建立六甲山莊，並在山莊里留下了兩件寶物，一是能驅使天上神兵六丁六甲的奇書《六甲天書》，二為能號令龍九子、震懾天下魔的斬仙劍，這兩件東西，乃傳說中劉伯溫留下的無上法器，作為洪武年間經劉伯溫手間接所創的天誅府，與這兩件法器之間更存在著脫不開的關係……所以天誅府才對六甲山莊的發掘工作如此重視，只希望從山莊的遺迹中獲取二寶，並從中尋找出一些塵封了六百多年的答案……」
老張說著拍了拍胸脯，又笑呵呵道：「我這麼說，你該明白為什麼我這種驅魔界有頭有臉的高手，會被派到這種小地方來當個保安了吧？其實，名義上我是天誅府派來負責考生安危的，實際上真實來意正是為了保護隱藏在四海湖山莊之下的六甲山莊遺迹，畢竟這遺迹關係重大，若下面地宮中的兩件秘寶為邪魔外道所得，必將後患無窮……」
「那這些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問。
聽我發問，老張又笑呵呵看了過來，反問道：「小六子，我問你，你進到這四海湖山莊之後，可曾見過一個老頭兒？」
「老頭兒？見過啊！」我點了點頭，說著抬手朝他一指，說道：「叔，你不就是老頭兒，毛道長和紫中白道長也是老頭兒，你們這山莊里老頭兒可不少呢……」
「胡扯，誰問你我們了？」
老張氣得瞪了瞪眼，隨後一陣左顧右盼之下見四外無人，這才又壓低聲音，湊近我小聲說道：「那老頭兒並非常人，他身穿一襲素雅古裝，而且只會出現在人的夢中，你可曾見過？」
老張這話問得我心中一寒，一瞬間，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個畫面來，畫面中，屋子裡黑乎乎寂靜無聲，唯獨一名古裝老者身形從幽幽地黑暗之中模糊現出，直勾勾盯著我微微發笑……
想到這些，我連忙朝著老張點了點頭，神情也瞬間凝重了下來，說道：「真讓您給說中了，我還真見過這麼一個老頭兒，怎麼，難道您也見過他？」
聽我問完，老張也點了點頭，收斂起笑容，一臉嚴肅地道：「長期在山莊里工作的天誅府人員，幾乎人人都在夢裡見過那老頭兒，而且，每個人在夢裡見到他時，他的表情動作幾乎都差不多，只是在那裡坐著，微微發笑地告訴你，『不要找了，你們找不到，除了他，你們誰都找不到』……」
「找什麼？」我驚問。
老張答道：「起初，大家都不明所以，甚至都沒怎麼當回事，可後來那老人在越來越多的人的夢裡出現，每一次出現音容笑貌和所說之話都大同小異，漸漸的，大家也悟出了其中一些玄機……」
「他是鬼？」我一愣。
老張搖了搖頭，說道：「不，不是，天誅府高手無數，哪兒有邪魔外道敢來接近？何況這四海湖山莊以及隱藏在地下的六甲山莊本來就是依五行八卦輪廓所建，威力無窮，可聚集世間陽氣抵禦邪魔，本身就是一件極其強大的法器，世上邪祟無一敢近其百米之內……對了，你這次一起來參加考核的朋友里，不是有個姑娘是薩滿教的出馬仙，這次考核，為了替那些擅長請神驅鬼的出馬仙著想，我們還特意將山莊中瀰漫的極陽正氣封住了八九成，如若不然的話，連那些出馬仙身上的仙家都請不過來，因為根本不敢接近這巨大的五行八卦圖，否則的話必定魂飛魄散蕩然無存……」
「可是，他不是鬼魅，又為什麼能夠入人之夢？」我又疑惑道。
老張又搖了搖頭，答道：「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們也是一直對那位老者抱有疑惑態度，這麼多年了，始終也搞不清他真身到底是何方神聖。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那位老者與這地下的六甲山莊遺址絕脫不開關係，似是這山莊中的守護者，又或是因為某種緣故，才一直盤踞在山莊之中不願離開，因為他只是偶爾入人之夢，似乎對大家並無惡意，再加上大家根本拿他束手無策，久而久之也就習以為常，不再管他……不過，當初為了尋求這老人的真實身份，我們天誅府曾特地將我哥哥張碧清、閣皂山的馬君武以及茅山派的毛小方這三位天尊請到四海湖來小住了兩個月，希望三人能依靠自身修行，在這老人身上發現什麼玄機……」
「那麼，發現了嗎？」
聽我問完，老張又點了點頭，笑答道：「當時三位天尊在四海湖住了一個多月，卻都沒有任何的發現，那老人甚至並未在三人夢中出現，但卻在其他一些在四海湖待得久得工作人員的夢裡出現過幾次……後來三位天尊有些等不及了，便藉助天師道玄門陣術在山莊中連續七天起壇作法，希望能借玄術搭建起一條橋樑，將那位神秘老人引來相見，可惜連續七天下來仍然毫無進展，七天之後，因各自山中公務繁忙，三人心灰意冷之下決定再住一晚之後便啟程離開，可就在那天晚上，那老人終於在三人夢中現身，而且，並非是簡簡單單像平常一樣入了三人之夢，而是利用某種奇特的術，將三人由夢中召入了某一處神秘幻境之中，達成三人連夢，與老人在幻境之內促膝長談……」
「然後呢？」我越聽越覺得有意思，對那老人的身份更是極度好奇，於是趕緊催問。
老張喝了口茶，隨後答道：「後來據三位天尊所說，那老人將三人喚入幻境之後，先是朝眼前三人微微帶笑地道：『我一非妖、二非魔、三非鬼、四非怪，你們竟想以天師道的術法召我前來相見，我自然不能過來，如此豈不有失身份？』，聽到老人這話，三位天尊只覺得好玩，就問那老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然而老人卻依舊是搖頭不答，滿臉的風輕雲淡高深莫測，之後與三人東拉西扯，前所未有地聊了大半晌，但大部分卻僅僅是不必要的閑談，甚至對三位天尊的出身異常了解，尤其是對於符籙三山早在明朝之前的歷史，簡直清楚得如同親歷一般……之後，老人就如同其他每次在工作人員們的夢境中出現中一樣，告訴三人不必枉費心思，他們越是想找什麼東西，就偏偏找不到……當時我哥張碧清細問，為什麼找不到？老人破天荒地答出一句：『因為普天之下只有一人能找得到，而且並非是那人找到那些東西，而是那些東西找到那人，它們等那人已經等了六百多年』……」
話說到這兒，老張意味深長地又朝我看了一眼，接著說道：「那時候，三位天尊其實都已想明白，那老人口中所指的那些我們天誅府想找的東西，無疑就是隱藏在山莊地下某處的兩件無上法器——《六甲天書》和斬仙劍……於是發問，那麼，能找到它們的那人，是誰？」
老張說到這裡話語一頓，又朝我望了過來，我也趕忙急聲問道：「對呀，到底是誰？」
老張揚起一隻手掌，張開五指，說道：「當時那老人身形一晃消失無蹤，臨消失前，僅說出五個字來——六甲飛靈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