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進山
嚮導姓劉，不過三十多歲，但皮膚黝黑，個子又小，身材還很瘦，臉上滿是飽受風霜的歷史感，看起來就跟年近五十的老人一樣。
他只讀過兩年書，沒什麼特長，出去打工也掙不到錢，只好在家裡種地，也養了雞鴨，一年到頭多少也有些收入。
不過，劉嚮導最大的收入，還是靠帶城裡人進山，賺得一些辛苦費。
得知褚凝和時縉是進山找人收舊東西的，劉嚮導心領神會的笑了笑，道：「這大山裡路不好走，裡頭的人都盼著出來，哪裡有人會想進去？不過這幾年來，進山收舊東西的人倒是越來越多了。要我看啊，等你們走了之後，估計就沒多少人再想著要進山了！」
幾年下來，這大山裡就是藏了再多的寶貝，也被那些不辭辛苦的人給收得差不多了。褚凝這趟過來或許還能撿點漏，至於他們之後的人，恐怕就真的是只能空手而回了。
事實上，在劉嚮導看來，之前那些和褚凝一樣進山收舊東西的人，簡直就是傻子。
問題是這城裡人發傻的還特別多，跟趕趟兒似的。
當然，要不是靠著這些城裡傻子，他也沒那麼多賺錢機會啊！
那些舊東西，也只有大山裡窮得叮噹響的人家還會將就著用一用。換了他們鄉鎮上的，早就換成又新又漂亮的好東西了，誰還看得上那點兒舊東西了？
想當初，哪怕是他們家，都扔了不少舊東西，全給砸得稀巴爛，最後一起倒進鎮上新修的垃圾池了。
為此，劉嚮導還不止一次暗自後悔過。
早知道有這麼多傻乎乎的城裡人拿著鈔票來收這些根本沒人要的舊東西，當初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把家裡收拾得那麼乾淨啊！
那些被他砸爛又丟掉的舊東西，可全都是錢啊！
劉嚮導後悔得好幾個月的晚上都沒能睡個好覺。
褚凝聽了劉嚮導的話也心有所悟。
進大山裡收舊東西不過是個借口，那些在她之前就趕來過的人，目的應該和她是一樣的。
他們都是想從那些無人辨識的東西裡頭，找出幾樣古玩來。
只是她沒想到，原來早在好幾年前，就有人打這個主意了。
想來也是，做這一行的，想破了腦袋也只想收幾件真古玩發大財。陶飛這麼年輕就會有這麼多主意，那些比他在古玩界打混更多年的，只會有更多的主意。
褚凝笑著和劉嚮導搭起了話，想試試能不能從他嘴裡套出點有用的消息來。
在她的有意引導之下，劉嚮導還真透露出了不少信息。
原來他們今天進大山要尋的村子，是離鄉鎮上最偏遠的村子，比排名第二的村子還要遠上很長一段距離，連知道的人都已經很少了。
不過，要不是這村子夠偏僻，怕也輪不到陶飛來發現。
「以前我們進山，還能坐坐牛車什麼的，現在可不行了。」劉嚮導苦笑道，「這大山最近幾年很不太平，又是地震又是泥石流的，把以前的土路也給毀了，可坑苦了我們。好多地方別說牛車了，就是牛都進不去，就只能靠我們這兩條腿了。」
褚凝和時縉到來之前，這裡就剛剛發生過一次泥石流，好幾處道路都被阻斷了。今天劉嚮導帶他們走的是小道，雖然偏僻崎嶇了點兒，但是進山的路程卻被縮短了，正合褚凝和時縉的意。
三人一路邊走邊聊，終於在下午三點之前，到達了他們要找的村子。
當村子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別說是褚凝和時縉了，就連劉嚮導這個本地人，也有些嘆息。
實在是因為這個村子，也太破敗了！
村子里已經沒多少人在了，頂破天怕也只有不到二十戶人家，顯得十分寂寥。而且村子里的房屋大多都還是泥牆稻草頂，連磚瓦都看不見幾塊。
村民們的身影在破敗的房屋中隱約閃現，他們穿著的幾乎都是打著補丁的衣服，邊角處都早已經洗得發白了。哪怕有那沒穿補丁衣服的，也是因為那些衣服根本就沒補，只是破破爛爛的掛在身上而已。
兩輩子以來，褚凝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窮的村子，幾乎都驚呆了！
她看向劉嚮導，問道：「這村子都這個樣子了，鄉鎮上也沒什麼作為嗎？」
「怎麼沒有？」劉嚮導公道的道，「鄉鎮上倒是一直想改善一下這些山裡人的生活環境。可是這大山裡的村子可不止這一個，鄉鎮的力量也有限，這些事情只能慢慢的來。加上這山裡路不好走，以前修的路也被人偷偷挖了背回去補牆砌豬圈什麼的，怎麼攔都攔不住。鄉鎮上要是敢抓人的話，一個村子的人就全部堵在派出所門口，這總不能全抓進去吧？沒辦法，那路修了又補補了又修，最後還是被毀得乾淨，鄉鎮上也放棄修路這打算了。」
褚凝：「……」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這種奇葩事情竟然也會發生？！
簡直讓她大開眼界。
「其實現在的情況已經比前幾年好很多了。」劉嚮導又道，「靠近鄉鎮上的幾個村子，多多少少都改建了一些，路也保留了一些。只是我們今天不從那個方向走，所以你們才沒有看見。」
褚凝嘆了口氣。
好吧，這勉強也能算個好消息？
時縉輕輕拍了拍褚凝的肩膀，眼神中帶著安慰。
褚凝朝他笑了笑。
她之前或許還對這些村民有些同情，但是在知道他們都做了些什麼之後，她的那點同情之心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
三人在村口說話的這會兒功夫，村長已經帶著人聞訊匆匆的趕了過來。
村長是個七十多歲的白鬍子老頭兒，別看他老人家已經這把年紀了，但因為常年勞作的關係，身體看起來比劉嚮導還要強壯一些，眼中也閃著精光，顯然不是個好糊弄的人。
「小夥子，你就是陶小子說的來收舊東西的人吧？」老村長磕了磕手裡的煙槍，眯著一雙小眼睛打量著褚凝和時縉，笑眯眯的道，「知道你們要來，我們早就把東西都給收拾好了，全擺在祠堂里呢！你們要趕著回城，我也不耽誤你們時間，咱們現在就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