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緋色之花
怔怔地望著少女的背影，斷的心好像正在被一雙強力的手反覆彈撥，難以平復。
凌波也慢步走下看台，舉手遮了遮迎面照射而來的燦爛陽光，眼睛與斷看向同一個方向。
「噢，我記得那個女孩子。是我們團的預備戰員，是個十分努力的孩子呢。」
「為什麼？明明只是日常訓練而已。為什麼要這麼拚命，她都已經受傷了？」
作為一個旁觀者，斷說這話的口氣和神色都顯得過於沉重。
「因為她想成為自己心裡想做的那種人，沒有人逼她。」
聽出斷的話里有責怪的意思，凌波也斂容屏氣起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只有找到自己願意奮不顧身地去做的事，才能真正找到心之歸宿。
到那時，無論是夜晚仰望頭頂的星空，還是獨自俯視自己的內心，都會感到欣然快慰。這是一種信仰。七星，你有找到這樣的信仰嗎？」
「……」
凌波的問話讓斷無言以對。十六年來，他從沒想過這種問題。他所想的只是如何安然度過今天，以及希望明天會變得更好一點。畢竟像他這樣早早就自力更生的孩子，生計才是最重要的大事。
兩人默默對視期間，訓練場內的戰鬥似乎已經達到白熱化階段，許多人紛紛受傷倒下。
剛才那名少女再度被對手打得無法維持假面狀態，因消耗太多力量以及受傷而昏厥過去。
「喂，美空，你沒事吧。」
對手終於不再對她出手，解除戰鬥狀態跑到近旁查看少女的情況。
「好像昏過去了。教官，美空昏過去了，我們的戰鬥可以結束了吧。我送她去醫療隊那邊。」
旁邊的一名男***應聲而來，在手中的記錄器上記下兩人的戰鬥結果，便點頭示意可以把少女送去治療了。而訓練場上其他沒有完全分出勝負的人則繼續對戰。
「她好像傷得很嚴重，要不我們也跟過去看看吧。」
斷突然回過神來對凌波如此說到。
「好，去看看。」
得到凌波肯定的回答，斷便跟隨抱著受傷的少女那人而去，凌波也緊隨其後。
醫生的診斷結果是右肩胛骨碎裂，需要進行修復治療。凌波讓送少女來醫療隊的少年先回訓練場，自己則和斷留下來看護她。
所謂的修復治療，是斷從未見過的以神力為基礎的醫治之術，無需多久便可完成。
斷此時才想到，雪千影曾說一旦發動神力，戰鬥的人就會自動進入虛空，那剛才那麼多人都發動了神力，怎麼他們好像還是在神域？
「團長大人，我們這是在神域還是在虛空？」
「當然是在神域啦。怎麼這麼問？」
「因為不是說只能在虛空內運用神力嘛，我看訓練場和這邊都可以用，所以……」
「啊，你都知道這麼多啦。不過，你說的是在人世的情況。實際上，在神域也可以自由運用神力。據說神域和虛空有著神秘的連接點，當集齊聖器和足夠的神力時就可以開啟連接之門。」
「我一直覺得奇怪，既然你們發動神力就能到虛空，為什麼不直接去見神？」
凌波習慣性地像摸其他人那樣摸了摸斷的頭，笑意盈盈地稱讚到：「還真是個愛思考的孩子。目前我們雖然能去，但其實只限於那個小範圍之內，其他的地方根本去不了。因而只能等到連接之門打開之時才能真正地過去。」
「原來如此。」
兩人在手術室外說著話，室內的修復手術不多久就完成了。醫生出來說沒什麼大問題，只需休息一兩天就可以繼續訓練，斷這才放心。
少女被送往病房休養，醒來見到凌波時，藍色眼睛眨了好幾下才反應過來。
啊，這可是第一軍團團長獨步凌波大人。想明白這一點，她才激動得掀開身上的被子起床敬禮。
凌波趕忙起身阻止。
「別動。雖然傷已經大致治好了，但是醫生囑咐你好好休息，現在就不要亂動。」
說著便輕輕將她按回床上躺下，並拾起差點掉落在地上的被子重新為她蓋好。
早就聽說過團長大人的溫柔，但此刻得到她的關心，還是讓少女雙眸中閃起淚花。
不過，這也許是感動，也許也是委屈。
在溫柔親切的人面前，一個人總是會不由自主地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何況，此時少女心中確實相當難過。
「怎麼哭了？」見她雙眸含淚，凌波關切地問到：「是不是受傷的地方還在疼？」
「嗯嗯……」
少女搖搖頭，眼淚便順勢奪眶而出，滴落到耳後。
「不疼。只是我又輸了，這周已經輸了兩次，這個月的考核很可能不太好。」
柔弱的聲音微微顫抖，像顫巍巍開在懸崖邊、獨自迎著風雨的小花，令人心疼。
「沒事，還有機會，不要太擔心，等傷好了再說。」凌波好言安慰到。
少女雖點頭回應了凌波，但臉上的憂慮並未減少。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美空，美空夕夏。」
「哦，小夕夏。其實，我看你好像不太擅長戰鬥。」
凌波只是客觀地評價了一句，夕夏的反應卻很激烈：「不，團長大人，我可以戰鬥的，我可以。我會努力訓練，比任何人都更努力。因為，我還要跟上他的腳步啊。」
「誰？」
「啊，這個，那個……」
被問到她口中所說的「他」時，夕夏頓時又泄了氣，開始閃爍其詞。
凌波歡快地笑出了聲，少女的心思真是可愛。
「好，我知道了。不知道是誰這麼幸運呢？能讓我們這麼可愛的女孩子把他放在心裡。」
「不是。」夕夏矢口否認到：「不是團長大人想的那樣。他是我憧憬的人，我希望自己有一天能變得像他一樣。其實，他跟團長大人很像，都是那麼強大、美麗、溫柔。」
「誒，美麗？不是男孩子嗎？」
「當然不是，她是戰場上凜然綻放的緋色之花，令人嚮往。」
夕夏彷彿陷入遐思之中，眼神縹緲，並且閃動著瑩瑩爍爍的光采。
凌波凝神想了想，恍然大悟：「你說的莫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