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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前世有約

  鳳鸞宮中,聽聞此訊的皇后渾身發抖,氣的捏住劉正的手都緊了緊,換來劉正一聲隱忍壓抑的痛呼……


  她才放開了手,問他:「你到底在你父皇面前做了什麼,讓他要把你從我身邊奪走?是不是……是不是你說我不好了?!」她眉目一凝,眸底透著一股猩紅,猶如走火入魔般,狠狠地盯著劉正蒼白的小臉,沒有半絲憐惜的問。


  「母后……母后誤會兒臣了。」


  劉正一下子跪在了皇后的面前。


  此時,內殿的大門被外面的劉清砰然打開,他面色冷硬,漆黑的雙眸無情無欲地盯著皇后。


  「你對他做了什麼?」


  劉清慢慢走近劉正,居高臨下的盯著他顫抖的左手腕,薄唇輕啟命令:「掀開袖袍。」


  皇后快一步擋在劉正面前,對劉清解釋:「臣妾沒有,只是教誨正兒一些事情。」


  「教誨?」劉清望了皇后一眼,皇后當即全身一抖。


  看著劉正一動不動,劉清親自將他從冰冷的硬金磚上,拽了起來,大掌凌厲的揮上他的袖子,望著白皙的手腕上,通紅的掐痕,劉清徹底暴怒。


  他一腳踢開了皇后,將劉正小小的身體從地上抱起便走。


  根本是,一句話都不屑再留。


  這根本不是個女人,殺丈夫,掐兒子,讓這樣的女人做他北國的皇后乃至太后,那他劉清才是瘋了———


  「母后,母后……」空蕩蕩的宮殿內,只剩下她兒子倉皇的回喊與解釋,「父皇,這不是母后掐的,是我自己我自己,不,是我不小心……」


  皇后不由得抿著唇流下了淚。


  御書房外,盛旺望著迎雨跪著的皇后,無奈的嘆了口氣。


  若言也在自家的宮殿里,聽說了此事,不由得一曬:劉正可是劉清的侄子,雖說沒見過幾面,感情不深厚,可劉清這人天生就是個護短的,劉正怎樣也都是他的侄子,是被他劃分為自己人的那一類。


  如今,劉乃被皇后迫害的在外生死不明,劉乃的兒子,還被皇后如此對待……他有所疼惜的弟弟和侄子,都先而後的遭了皇后黑手,劉清怎麼可能還饒得了皇后?!

  她是逼著劉清對她更狠啊。


  御書房裡。


  劉清對劉正道:「朕輔導你,從今以後,朕來教你。」


  劉正顫抖了唇,「父皇,請你見一見母后吧。」


  劉清直接做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劉乃死了,他直接輔劉正上位,但是前提……


  他問他:「母后與皇位,你選哪個?」


  他知道,這很殘忍。


  他也不想這樣殘忍,或許這個世界上,只有那個女人懂他。


  「為何不可兼得?」劉正道,「不要廢了母后,母后很好……」


  「那你認為你母后做的都對么?」劉清打開藥膏,幫他的掐痕抹了點上去,語氣聽不出情緒,「你似乎很聽你母后的話。」


  很聽誰的話,很信任誰,從來都是一個帝王的大忌。


  劉正卻說:「她是兒臣的母后啊!」


  「那朕是你的父皇。」劉清的氣場向劉正壓去,「父皇不會害你。」


  「母后也不會害我!」劉正抬起頭倔強道。


  劉清一下子揮開了藥膏,桄榔一聲,刺耳至極。


  盛旺跑進來的時候,就見帝王冷著一張面孔,盯著地上跪著的劉正,那薄唇抿的可真是緊啊……


  劉清暗自深吸一口氣,再次出口,聲音淡漠至極:「先帶他下去,去……若妃宮裡。」


  「是。」盛旺立刻應了。


  劉正盯著地上粉碎的藥膏罐子,也不敢說什麼了,被動地被盛旺扯了出去。


  終於只剩下他一個人。


  這個帝王頭疼地在龍椅上坐下,他知道,在劉正的心裡,他有點殘忍,可是,如果可以仁慈,誰想殘忍?!

  逼一個孩子去在皇位與母后只見做選擇,在父皇與母后之間做個取捨……確是世上最殘忍的事,可他不想放棄劉正,因為不想放棄,所以,只能逼著他強大。


  哪怕,他恨上他。


  「父皇,你以前,是不是對我也是這樣?」劉清覺得,也許這世上真有命運,就這一趟回來,彷彿是老天故意要讓他去體會父皇當初的心情……


  他對父皇的心結,在這一刻,忽然釋然。


  ……


  「你確定,這種慢性毒藥放進帝王專用的金碗中,不會被銀筷觸現?」


  寂靜的後半夜裡,皇後起身對著跪在面前的太醫道。


  太醫點了點頭,「娘娘大可放心,這毒,無葯可解。」


  皇后笑了,如釋重負。


  太醫剛剛進宮,還是血氣方剛之時,望見步履優雅,身穿金絲銀線的美麗皇后,直接就晃了眼睛。


  此刻,他微微抬起頭,有些意味地笑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望著他,如今,也只有這才進宮不怕死了吧。


  而要得到什麼必須付出什麼。


  她笑著,在自己幽暗的內殿內,動作緩慢地褪下了外面的一層后袍……


  她要贏,一定。


  她要成為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什麼愛情,什麼劉乃,什麼正兒,她捏了捏拳頭,終於褪落最後一層,都不及坐上高位后的再也無憂。


  可正兒……母后做的一切,也有一半是為了你啊。


  你可不能,真的就認了若言那個賤人。


  年輕的太醫慢慢爬上了鳳床,幃落,男女混合的笑聲「銀迷」的從裡面傳來……


  ……


  而在宮外一荒涼之處,醉鏡扶著臉色虛弱不見好轉的劉乃,從轎子上下來。


  醉鏡的聲音,低沉有力:「聽說耒神醫就住在這兒,不管如何,我們總要走一趟才曉得,你莫心灰意冷。」


  「其實……」劉乃一笑,隨著他往前走,「我還真有點,怕找不到他,就是對一些人,還有一些捨不得。」


  真的不是怕死,就是捨不得而已。


  醉鏡鼻頭一酸。「莫要想太多,宮內,有劉清替你撐著,若言與正兒他們,他替你照顧著,他要的,不過是你心無旁騖的養著身子。」


  「嗯。」劉乃點了點頭。


  百步之外不見一戶人家,醉鏡與劉乃終究低估了這地方的荒蕪,兩個人又走了一會兒,面面相覷,心中皆是有點無語。


  「為什麼古來有才者,住的地方都那麼古怪,為人都那麼神秘……」


  「咱把這問題留著,回去問問劉清。」


  「有理,他定知。」


  兩人扯完,不約而同的笑了,這一刻,什麼憂愁,盡遠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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