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為爾,奏曲鳳求凰
大娘嘆了口氣,踮起腳尖,費力地將狐裘蓋在男子的肩上,嘆氣道:「你們真是老朽見到的最古怪的一對……明明兩情相悅,為何要麼就是你走了,要麼就是她走了呢……」
「你知道她要走?」劉清麻木蠕動著被凍的泛紫的唇。
「是要走的感覺。」大娘點點頭。
「她騙我……」劉清痛苦的褶皺了眉心,第一次。
緊緊握住那抹同他身體一樣冰冷的玉簫,「她沒說不走了,但她分明給了我她不會再走的錯覺……」
「她騙我!」
大娘無言。
「婉兒,你騙我。」空氣中只剩下男子嘆到人心底的輕息……
大娘目送著男子騎上馬離開,有一種感覺,對這對奇怪的佳偶,有可能一別是一生了。
「若有情,大娘祝願你們,終會相逢。」
……
御書房。
劉清一人拿著摺子,劉乃在說著什麼,重臣們在說著什麼,他似乎都聽不到,他始終搞不懂,怎麼會有女子待你有情的時候如此炙熱,讓你感到如此甜蜜,卻能夠決然轉身,說走就走,哪怕隻言片語也不願留。
「皇上……」劉乃與重臣們對視一眼,沒人敢喊,只好他喊,試探的喊了兩聲,才見帝王劉清低沉嗯了一聲,「立后一事,日後再議。」
扔下六個字,帝王便由盛旺擺駕,在眾臣不解的目光下,去了蹤影。
「這是為何啊?乃王,國不可一日無君,後宮不可一日無主,還望你好好勸勸皇上啊!」
聞言,劉乃望著帝王離開的方向,輕嘆了一口氣:「皇上自有他的打算,你們……就由了皇上吧。」
他的皇兄,這一生,遠比周圍每個人活的要累。
他實在不忍心,再去往他的傷口上撒鹽。
欣然宮裡唯留宮人,劉清來到,揮下了他們,一個人坐在了內殿里。
案幾宣紙上,有著和他形似的筆墨,他一行行看下來,好像她就在眼前,望了他一眼,便低下頭,專註微笑的練著字……
「縱然百年,命數無人問津。」
他在這一行已乾的落墨上,慢慢的撫下,你留下了你的簫,留下了你的琴,留下了你的字,唯獨不留下你自己。
「既然你打一出現,離開朕的心思便從未變過,那朕也不想勉強了……」
「朕再不成全,豈不是太不識趣?!」
劉清手執玉簫,龍袍肅立,立於軒窗前,徐徐吹奏了一曲《鳳求凰》: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
……
兩月後。
北國與東越的仗,打的不可開交。
北國、東越、南國、西莫四國中,屬北國最強,兵力與財力皆在宣揚著這個國家即將勢如破竹的危險。
它是一塊肥肉,誰都想吃,它也是一塊能夠反噬的帶刺肥肉,誰都不敢吃。
東越這次冒死張開了嘴,結局顯然。
而西莫見東越節節敗退,已然有些按耐不住。
西莫朝堂之上,有臣上命:「皇上,現這四國局面還不夠清楚么?東越只是一個開始,東越一倒,接下來就是我國與南國。四國中當屬南國最弱,北國皇帝劉清,似會把第二個目標定於我國啊!西莫岌岌可危,還望皇上早下決斷!」
「你這話不對。」西莫皇帝撩袍,慵懶抬眸道,「你也說南國最弱,若真如你所言,下一個該屬南國才是。」
「微臣斗膽,北國皇帝非圖戀安穩之人,據我所聞,反而他野心勃然,冷酷無情,對於這樣的君主,顯而易見,小的……」西莫宰相搖了搖手指,凜眸道,「他根本看都不會看一眼,因此,南國雖弱,卻也是最安全的。」
「那宰相的意思是,讓朕派兵助東越?」西莫皇帝漠然,「那豈不是與北國公然為敵了?!」
丞相一舉朝牌:「早晚要為敵,何不選一個最好的時機為敵?東越僅次於北國,如若我們能與東越聯手,這仗,起碼多了三成勝算!」
「是啊,既然四國局勢眼看要破,不如我們也出兵吧……」
「不出兵也岌岌可危啊,不如拼一把!」
「對對,是啊——」
西莫皇帝淡淡睨著他的愛卿們轟作一團,都對丞相的話附議,他「啪~」地一掌拍下,全朝靜寂。
在諸位大臣的視線下,他微微動唇:「即日出兵,助東越!」
「皇上聖明——」
……
下了朝,西莫皇帝曲衍對丞相道:「硬拼不行。」
長廊里,跟於帝王的身後,葉丞點點頭:「可素聞北國皇帝冷酷無情,根本無弱點可尋啊。」
「錯。」曲衍指了指他,勾唇道,「是人怎麼可能沒有弱點呢?你可聽說過艾婉?!」
「艾……婉?!」葉丞一愣,搖搖頭。
曲衍冷瞥了他一眼:「整天在朝上亂轟轟,意見永遠你最多,卻連基本的百戰不殆的前一句都不知道。」
「知彼知己……」葉丞拱手道,「謝皇上賜教,還請皇上為老臣一解!」
曲衍負手而立,望著枯澀的後花園,搖了搖頭:「讓人給種上些臘梅,醜死了。」
「是。」貼身太監俯首作揖,便領會的與宮人一同下去了。
廊下只留君王與丞相,過了半晌后,君王道:「北國皇帝劉清,為了謀反的假太後送給他的女子,已經駁過他丞相兩番了,不僅如此,還公然在朝堂上護過那女子,從此,朝堂大臣對那女子改變觀念,口口稱讚。」
「聽皇上的意思,好像是那皇帝為了那女子用了心?」
「是啊,前朝對后妃的看法,皇上本可以不在意的,他在意了還出手改變了,朕有感覺……劉清絕對有立艾婉為後的心思。」曲衍笑道。
「北國之事,皇上是如何得知的如此詳細,莫非,那皇殿內有我們西莫的人?!」
「假太后之事與艾婉相助劉清一事,早已傳遍了北國上下,朕想知道,朕派人去北國一趟就什麼都會知道。至於朝堂之上的事……呵,你以為北國那些個臣子嘴能有多緊?!」
曲衍冷笑,「朕只需每月派點人出去稍微留意,稍作計謀,北國便沒有可瞞朕之事。」